張媽媽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立刻恢復了原來的姿態，嘆了口氣道：“沒想到李公子竟看上了奴家，若是早在十年前，奴家定會舍身相陪，不過可惜奴家已經是殘花敗柳，實在不敢玷污公子高貴的身軀……”

“張媽媽說笑了，且不說你不是什么殘花敗柳，小子我卻和他人不同，別人喜歡稚兒，我卻喜歡經驗豐富的美女。”

李瀟的這些言語，可謂有些下流了。

連那張媽媽身后的姑娘聽了，都有些臉紅，她們可都是翠玉樓最新培訓出來的處子，還沒見過客的呢。

反觀李瀟身邊的三人，何求道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態，李觀瀾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沒有聽到李瀟的話，而趙汗青，則是閉著眼睛，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張媽媽見李瀟嬉皮笑臉，卻似乎沒有絲毫反感，反而笑得更歡了。

“沒想到李公子如此直爽，實在讓奴家感激，不過我這些女兒，可都經過奴家訓練的，雖然是處子之身，不過技術絕對不會讓公子失望哦。”

李瀟嘆道：“說來說去，張媽媽還是覺得小子配不上你，唉，小子有自知之明，張媽媽這等美貌，怎會喜歡上我，落花有意，奈何流水無情啊……”

何求道知李瀟心意，當即笑道：“張媽媽，你不要與他理論了，李兄之才，連趙兄和在下都是極為佩服的，你見多識廣，卻未必能說得過他。”

張媽媽幽幽地道：“唉，早知道李公子是虛情假意哄騙奴家，枉奴家心中一陣歡喜……”

話未說完，李瀟突然上前，一把摟住張媽媽，張口便吻去。

張媽媽眼睛瞪得大大地，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而其他人，神態各異，有吃驚的，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何求道也是目瞪口呆，連李觀瀾和趙汗青都長大了嘴巴。

眾人沒注意到的是，在李瀟抱住張媽媽的時候，張媽媽的手突然五指勾如爪，不過在猶豫了一下之后，便輕輕地放在了李瀟的腰際。

張媽媽年不過二十七八，在這風月場所，論起年齡，確實比不上那些十七八歲的少女，雖然姿色比那些少女還要強上幾分，不過許多人會覺得，再美的女人，也已經老了。

但是在李瀟所在的時代，二十幾歲，正是青春綻放的時候。

李瀟保住張媽媽，狠狠地痛吻一番。

而后才意猶未盡地舔了一下嘴唇，神態自若地道：“怎么樣，張媽媽可還覺得我是虛情假意？”

張媽媽似乎被李瀟這一吻驚呆了，只是看著李瀟，似乎沒有聽見李瀟的話。

現場寂靜無聲。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何老弟，不好意思，臨時有急事出去一趟……”

來人是一名老者，長白的胡子直掛到前胸，眼睛炯炯有神，走起路來竟是健步如飛，一點都不遜色旁邊的年輕護衛。

不過，他的話剛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直直地看著李瀟，以及還被李瀟摟在懷里的張媽媽。

其他的隨從也是有些吃驚地看著這一幕。

“啊……”

張媽媽一見此情景，竟有些略帶羞澀地驚呼了一聲，連忙伸手，欲推開李瀟。

奈何李瀟實在不要臉，死死地摟住張媽媽，就是不放手。

張媽媽推了兩下，見李瀟不放手，無奈之下，嬌聲道：“李公子，今日你就饒了奴家吧，奴家還得招呼貴客呢？”

“嘿嘿，我就怕張媽媽轉眼間就不見人了。”李瀟笑道。

“哈哈哈，沒想到張媽媽竟然向人告饒了，實在是少見啊。”那剛進來的老者見此，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地笑道。

何求道見此人，滿臉笑容地介紹李瀟以及李觀瀾。

趙汗青似乎和此人也是舊識，不過關系可能不太好，因此只是不冷不熱地打了個招呼，反倒是那老者，顯得極為熱情。

李瀟李觀瀾二人雖然未曾見過此老，但也是笑咪咪地見禮。

若叫外人看見，只怕會覺得這真是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

張媽媽趁著李瀟見禮的時候，身子一扭，脫離了李瀟的懷抱，朝那些女孩子道：“去去去，還不叫人去催一下，叫人上菜，馬上送上好酒來……”

那些女孩子離開之后，張媽媽笑道：“樂老，您宴貴客，奴家就不打擾了。”

說完，朝李瀟投了個魅惑的笑容，施施然離去。

李瀟不由地暗嘆一聲，此女不簡單啊，別說那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甜言蜜語，就比得上官場的一些老油條了，還有那拉攏人的手段，更為難得的是此女見識廣博，而且處變不驚，實在不應該是個青樓的老鴇，就算這個青樓，是號稱江西北部第一青樓的翠玉樓。

不過，隨即李瀟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眼前這個被趙汗青和何求道稱為老狐貍，九江縣知縣的幕僚樂遠身上來了。

此老看上去，仿佛一位慈祥的老者，和藹可親，不過李瀟可不會被這表象迷惑，他參與拍攝了許多古裝戲，知道其中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表面上的那些大善人，背后往往是大惡人，別人相信他們為善，只不過是因為惡行未暴露而已。

張媽媽沒有留人在這里引路，而樂遠也仿佛將這翠玉樓當成了自己的家一般，主動當起了迎賓，笑著朝何求道等人道：“幾位，里邊請。”

“不敢不敢，樂老是長者，您先請。”何求道連連推辭。

兩人推辭了一番之后，樂遠手挽著何求道，一起走了進去。

這里都是雅間，一個個的廂房都相隔較遠，顯得非常安靜，眾人一起步入一個百余平方的廂房，偌大的房間里，并沒有多少擺設，一盆百合花在墻角，百合花左邊，是一副對聯。

上聯：“傳黃石公學，從赤松子游，借箸阻酈，躡足封韓，三杰當推君為首。”

下聯：“受鬼谷子業，繼姜飛熊術，以錐刺骨，合縱抗秦，六國應拜卿作丞。”

對聯再往左，是一個一米多高的花架，上面放著一盆吊蘭。

中間擺著一張普普通通的桌子，桌子上，擺放著點心，中間一盤水果，上面還有水滴，將核剔了，并切成小塊，在盤子里擺成一個圓圈，煞是好看。

樂遠作為東道主，邀請何求道幾人坐下。

“趙賢侄是第一次到這翠玉樓吧。”樂遠看似漫不經心地朝趙汗青說了一句，隨后感慨道，“這翠玉樓，可不便宜呢，隨便待上一天，便可花掉知縣大人兩年的歲奉。”

眾人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么，于是靜心準備聽他接下來的話。

哪知，樂遠卻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朝身邊的護衛一揮手，那名護衛立刻上前為眾人斟酒。

“屈指算來，我與趙賢侄相識也已經有十幾個春秋了，記得當日我去拜會趙兄，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只有十幾歲，如今卻已經是而立之年了，歲月不饒人啊。”樂遠捋了捋胡須，感慨道。

“多年未見趙兄，卻不知趙兄身體無恙乎？”

趙汗青冷聲道：“家父好得很，不勞樂老掛念。”

樂遠對此卻不以為意，只是笑了笑。

“唉，你還是這個臭脾氣啊，難怪趙兄死活不肯讓你入官場，不過我聽說你那弟弟，趙烈文，倒是不錯的苗子，才十二三歲，便鋒芒畢露，不但做事極有主見，而且文采不菲，做事也極為老成，比你要強啊。”

趙汗青對此有些不屑，雖然自己的父親不讓自己入官場，但自己對官場的黑暗，也有些心灰意冷，不過對方捧的是自己也比較喜愛的弟弟趙烈文，加之樂遠說的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大實話，因此趙汗青倒也沒有反駁。

不過，聽完樂遠的話，李瀟的心里卻仿佛炸開了鍋！

他參演了曾國藩的戲，自然清楚趙烈文！

那是一個奇才！

曾國藩的首席幕僚！

曾經預言清朝五十年必亡，預言清朝滅亡之后的軍閥割據局面，而且都一一兌現了的牛人！

而眼前，趙汗青，竟是趙烈文的兄長！

李瀟費了好大得勁，才讓自己不至于露出激動的神色來！

這也多虧他多年的龍套沒有混日子，演技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才能做到內心如波濤翻涌，表面上卻是風輕云淡。

樂遠又看了看何求道。

“何老弟，你我相識也有五載了，說來慚愧，何老弟一直在扶持曹典史，而老夫卻是幫襯著知縣大人，多年來明爭暗斗，你我之間，算得上是老對手了。”

何求道眉頭一皺，他明顯感覺到今日似乎有些不尋常。

樂遠這個老狐貍，見任何人都是一副笑臉，從不說半句真話，今日怎么會突然說起了這些？

不僅僅是樂遠，趙汗青和李瀟，包括李觀瀾，也都是有些詫異，不過眾人只是在心里暗暗思索著樂遠的目的，并沒有開口說出來。

樂遠卻自己說了。

“大家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的話，有些和平常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