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深處,海面平靜,陽光熾烈。
就在這時,水面上十多米高的地方傳來低沉的嗡嗡聲,然后那處的光線開始彎折,空間如同一張透明的玻璃紙,在某種力量下開始塌陷,褶皺。
突然,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那處扭曲的空間里以極快的速度沖了出來,在水面上劃出了一道白線后轉瞬消失,那處褶皺的空間也在幾秒后恢復了正常,再也看不出任何異常。
那是一艘外形凌厲長達幾十米的飛船,黯啞的黑灰色涂裝顯得異常肅殺,飛船頂部的劍盾標志在陽光下泛著白光。
“艦長閣下,我們已經安全到達EH9017,在該星球上檢測到生命跡象,是否泊艦?”一個好聽的女聲在飛船駕駛艙里響起。
“行了,就停在這兒吧,我自己靠過去就好。”云倥眉頭緊鎖著對著飛船自動主控系統說道。
他是一個人來的,為此他還跟摩根局長大吵了一架,按理說執行接引任務一般都至少要配備三個人的小隊,不過這次云倥以他進階在即更需要歷練這個荒唐的理由生生違反了管理局的規定一個人跑了過來。
就在飛船剛剛完成跳躍到達這個行星表面的時候,云倥就已經通過飛船上的靈力探測儀將這個行星表面掃描了一遍,平均靈力值距離到達聯盟準入線還很遠!
也就是說,以目前這個星球的靈力平均值水平而言,靈河根本就不應該做出反應!他們弱得就像是蟲子!
可是靈河不會出錯,靈河永遠不會出錯。
按照管理局之前所有的接引任務存檔來看,這種情況極為罕見但也不是沒有,那就是有些族群的靈能是在波動的,當平均靈能水平在某個頂點突破靈能閾值之后就會被靈河探知到。
難道這里也是這種情況?
云倥略一沉吟,決定盡快出去看一看。他向前踏出了一步,便消失在飛船駕駛艙里,在他消失的地方,光線有些許的扭曲,像極了飛船跳躍到達時引起的空間波動。
而那艘浮在太平洋蔚藍海水上的飛船在云倥離開后就那么消失在了陽光下。
下一刻云倥便出現在距離飛船數公里之外的地方,而他的身形剛剛露出便在一股淡淡的空間波動下消失,而后再次出現在數公里外的地方。
他的核心靈魂能力是空間系,這是一種很實用的能力,就是憑著自己的靈能特質,他才能在莫亞前線立下赫赫戰功。
在連續的閃動之下,云倥如同幽靈般離海岸線越來越近。
兩天后。
唐子陽站在寢室樓頂靜靜地看著城西方向,樓下是從四面八方趕去隔壁大學領生活物資的人群,熙熙攘攘,像螞蟻一樣。
前天離開林若竹的辦公室之后他去了一趟城西,那邊的氣氛有些異樣,軍方的警戒封鎖線又往外擴大了五百米,周圍的巡邏力量比之前更多,再想起那架雨夜里墜落的飛機,唐子陽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不簡單。
后來他偷偷爬上了幾公里外的一棟高樓,借著詭異而又無比強悍的視力,看到了一些細節。
爆炸中心附近的殘垣斷壁間正在搭建一些遮擋物,而那些未完工的遮擋物后應該是一條長長的溝壑。
就在唐子陽想要再多看一些細節的時候,他驚恐地發現就在離他不遠的那幾棟樓上都有狙擊手!武裝直升機也在這片區域打著圈在巡邏。
嚇得夠嗆的唐子陽只好無比麻利的悄悄離開。
現在他站在樓頂,似乎依然能夠隔著高樓大廈看到城西那邊的廢墟,不知道為什么他這幾天心里越來越慌,唐子陽總覺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這種感覺如同一塊大石頭堵在心里,讓他有些心神不寧。
“學長!子陽學長!可找到你了!閑著沒事兒爬樓頂看風景啊!”劉小飛的聲音響起在唐子陽身后。
“學長,我跟你說件事兒!”劉小飛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連鞋都是黑色的,臉被棒球帽和大口罩遮得嚴嚴實實,低聲對唐子陽說道。
唐子陽眉頭擰在一起看著眼前這個黑衣人說道:“你們學美術的難道就喜歡這種風格么?說什么你就說唄,穿得跟個刺客似的,莫非你要行刺本王?今天你沒去當志愿者?”
“沒去,現在人手夠了,而且我穿這樣很打眼么?他們都是這么穿的。”
“廢話,你要是不早點開口說話我可能一腳就踹過去了!”唐子陽笑罵道,“哎等等,他們是誰?你到底要干嘛?”
劉小飛先四處看了看,然后才轉過頭來低聲說道:“學長,你聽過輪回學社嗎?”
晚上十一點鐘,城東大學城附近的一片小區里,同樣換了一身黑色的唐子陽和劉小飛在黑暗中行走,身邊時不時有相似裝束的人越過他們,向著小區里面那個小教堂走去。
下午劉小飛告訴唐子陽自己在無意中聽到了有人在討論那個很神秘的輪回學社,沒想到從那幾個人那里聽來了輪回學社今晚要在那個小教堂集會的消息。要穿一身黑衣服這個消息也是他偷聽來的。
天生好奇心嚴重到有些變態的劉小飛終于還是忍受不了誘惑,決定跑去一探究竟,但是他自己一個人有些不敢去,所以才來拉唐子陽同行壯膽。
出乎他意料的是唐子陽居然很快就答應了,劉小飛本以為按照初次見面那天他對這件事的態度,唐子陽肯定不會答應,自己少不了需要軟磨硬泡一番。這么容易就答應讓他覺得有些意外。
“你是說林若竹她本身很反感輪回學社?”劉小飛小聲問道。
“很明顯啊,畢竟人家是有身份有名望的科學家,怎么可能會跟這些民間的極端團體扯上關系,即便是她的理論催生了輪回學社,她也不會承認。”唐子陽答道。
“那么說,那個林若竹漂亮嗎?”
“漂亮。”
“你還踹了人家一腳。”
“你閉嘴,再說這茬兒我踹你!”
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扯淡中兩人來到了那間小教堂。
幾天下來金電公司提供的救災用高能電池已經撐起了金城市大部分的日常用電需求,但是這間小講堂里卻沒有燈光,黑魆魆的一片,只能依稀看到并不大的教堂里擠滿了穿著黑衣,帽子口罩擋著臉的人。
當然對于現在的唐子陽來說有光沒光對他影響不大,所以他在黑暗中仔細得打量著這個地方,是一間很普通的教堂,但是里面的陳設已經跟教堂沒多大關系了,倒是像個普通的禮堂,一排排的椅子前面是一個舞臺一樣的小平臺,后面掛著一面黑色的幕布,一副貼在幕布上的畫吸引了唐子陽的注意。
更準確的說那是半個骷髏頭,另一半則是完整的人臉,看不出性別,而那個慘白色半人半骷髏的人頭后面的背景則是熊熊燃燒的紫色火焰。
這時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幾個端著燭臺的人從教堂后面的門里走了出來,他們都披著長長的黑色斗篷,埋在兜帽后的臉上戴著慘白色的骷髏面具。
而那幾個人中間拱衛著的,則是一個穿著深紫色斗篷身材高大魁梧的人。那個人兜帽下面的臉上戴著幕布上畫的那個半人半骷髏臉的面具,將他的容貌遮擋了起來,看樣子是個領頭的人。
而讓唐子陽目光一跳的是,那個人身上居然也在散發著淡淡的紅色光芒,比之前林若竹身上的還要更亮一點,而他心中那種不受控的殺機也隨之森然而起!
又一個!
唐子陽拉著劉小飛慢慢往后退了幾步,然后靜靜地站在人群里等著他們下一步的動作,教堂厚重的大門也被關了起來。
“同僚們!輪回至上!”那個穿著紫色斗篷的高大人影在臺上站定,然后將右手高高舉起在斜上方發出一聲呼喊,略有些沙啞的男聲,低沉而有力。
然后下方的人群同時右手高舉,高呼了一聲“輪回至上!”
“相信同僚們已經看到了,神罰已經降臨在了大地上!這是諸神對人類制裁的開端!這個腐朽的世界正在崩壞!人類已經在欲望中沾染了太多的不治之癥,他們傲慢!他們無知!他們殘暴而且野蠻!”那個高大的男人開始在臺上講話,唐子陽對于聽到這些東西倒是有些意外。
“這個世界需要清理!這個世界需要整治!這些骯臟的人類需要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這個世界需要人類做出救贖!”
那個男人語氣越來越激動,他開始在臺上走動,實木的地板被他魁梧的身材壓得咯吱作響。
“而我們,諸位同僚,將在迎接諸神降臨之時,成為凈化這世界的烈火!”
說到這一句時,那個男人猛地往前踏了一步,他的右手再次高高舉起在空中,一團紅色的火焰竟然毫無征兆的跳了出來,然后就那樣懸浮在那個男人的手心里!
下方的人群中發出一陣短暫的驚呼,隨機便被一浪高過一浪的“我們是凈化這世界的烈火!”的呼喊聲取代,顯然他們中有不少人并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異象。
在那團火苗跳出來的時候,那個人在唐子陽眼中的紅光又亮了一點,被他壓制的很好的那股殺機也如同毒蛇般竄了出來!
“臥槽這伙人根本就是反社會恐怖分子啊,跟林若竹果然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這些東西跟靈魂存在論有個毛的關系!你看他還會變魔術!”劉小飛在唐子陽旁邊低聲罵道,聲音有些顫抖,這種陣仗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已經有些受到驚嚇的感覺。
那團火焰是真的!唐子陽雖然站在最后一排,但那團火苗在他眼里已經被成倍放大,他甚至能夠感知到那團火焰的溫度!
道具?魔術?不,都不是,唐子陽也說不清楚,他只是下意識認為那團火就是被臺上那個高大的男人釋放出來的,就像傳說中的特異功能,那是種自身的能力。
在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聲過去之后,臺下突然有人問道:“使者大人,當諸神降臨,世界被凈化之后,我們會怎么樣?”
然后人群陷入了短暫的靜默中,顯然這些狂熱分子心里也有這樣的疑問。
“我主將賜諸位同僚永生,共享新世界的榮光!”臺上那個高大的男人語氣無比堅定地答道。
聽到這句話后人群再次開始躁動起來,后來在那個男人的口中,竟然說出了他們的下一步所謂“輪回計劃”,人群便徹底癲狂起來,唐子陽和劉小飛便趁亂溜走,飛也似的逃回了學校。
他們要沖擊物資發放點,在城市里制造騷亂,總是就是想惹出些亂子來,為的就是迎接所謂的諸神降臨---他們所謂的天啟。
“這些人有神經病吧!現在怎么還有這種狂熱的反社會份子?我們去報警!”劉小飛站在樓頂的天臺上情緒激動地嚷嚷著。
“你知道嗎?幾百年前的明朝發生過一次很像前幾天的那樣的爆炸,京城里死了兩萬多人,沒穿衣服的尸體像下餃子一樣往下掉。”唐子陽看著天上的星星淡淡說道,“那一年是天啟六年。”
“而且許多宗教里也有對世界末日的描述,就叫天啟。”
劉小飛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漫畫里還有天啟呢,都是這些恐怖分子拿來瞎嚷嚷的,學長,你不會真的被他們洗腦了吧,你才聽了幾分鐘!”
唐子陽收回目光說道:“你能不能不扯淡,我只是想起來了說說而已,明天去報警,我可不想半夜跑過去被拉著做筆錄到明天早上。”
“那可不行,誰知道那些瘋子會不會做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我去報警,反正最近到處都是警察,那學長我先下去了。”劉小飛說著便跑下樓去。
星光下,已經沉寂了好幾天的金城市已經能夠看到星星點點的燈光,這個城市正在頑強而努力地從重創中蘇醒。
“可是我總覺得會發生些不好的事情啊,真是頭疼!”唐子陽看著夜色下的金城市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