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飄兮輕若絮，生如夢兮淡如云。暮璃又一次支著下巴默念這句詩，那是她一直向往的，生來就是一場夢，死后也是如浮云飄過，波瀾未驚。還有風玄彥的事，為什么我沒什么記憶？那風玄澤呢？他......要大婚了啊。

“小姐，你又發什么呆呢？”默心舉著手在她的眼前輕晃了幾下。

“哦，沒事。”　她拿起桌上的茶，卻發現早已經涼了。

“怎地七夕回來你就魂不守舍的？雖說你也不躲著四皇子了，他也常來用膳，可他一走，你就像沒魂了似的。”

“........那天，把你弄丟了，對不起啊。我知道錯了。”

“沒事啊，或許這是上仙安排的呢。不然我也不會遇見大少爺了。”她抿嘴一笑，輕松的坐在暮璃身旁，“小姐，你覺得下一年我去求同心結是不是就能成功了？”

“是啊，會成功的。”暮璃不忍心打擊她，丞相府的長子怎么可能會娶一名丫鬟？怕是連妾的地位都不如，最多也不過是通房丫鬟罷了。

“那下一年七夕.......”默心含蓄的看著她，似乎等著承諾。

“嗯，下一年七夕我陪你去。”

“謝謝小姐。”默心笑了，很燦爛很甜。

“默心.......”她低頭思索了片刻，又抬頭:“你可想嫁人了？”

“小姐可是要趕我走？”默心的笑僵了，慢慢的淡化。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伸手拉住了默心的手，“你已經十八了。何不趁著容華正好，早日安家，女人一生所靠便是夫家，可是大哥時常征戰在外........”

“小姐........”還未等她說完，默心就打斷了她，“我非他不嫁。”

“默心，你這是何苦？”

默心聲音哽咽:“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小姐，這句詩你給我念過的，你還告訴我它可以譯為即使與他終老也不離棄，希望能得到一個人的真心。小姐，我愿意賭。”

“.........”暮璃伸手攬她入懷，輕輕的順著她的背。默心埋首在她的懷里，雙手攬住她的腰，輕輕的抽泣。她不忍心再告訴默心，“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正解是:滿以為嫁了一個情意專心的稱心郎，可以相愛到老永遠幸福了，多嘲諷的滿以為。

默心現在覺得特別安心，暮璃纖細的身子實在是不寬厚，但讓她倍感安心。從小，小姐做事就特別有主見。她幾乎是在小姐的庇護下健康成長，除了一些下人該做的活，其他的該玩的該樂的都少不了她。雖說是一個落難孤兒，但今生遇到小姐一定是上輩子修滿的福氣。

“默心，能說說我們分開之后，你的事情嗎？”暮璃有一下沒一下的順著她的背，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輕聲開口。

“嗯。”她輕呢著，帶著倦意。“那時候剛看中了一個蝴蝶河燈，想著你會喜歡，回頭找你.....卻發現你不在。我便沒了逛街的興致，隨性而行。其實我好怕，怕我走丟了又要開始流浪。我很慌，想著可能再也見不到小姐了，便忍不住流淚。我想著先回皇府好了，這個七夕過得心驚膽戰，想著下次不要出來了，那個時候我低著頭，大少爺穿著玄袍喊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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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心？”暮元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問著低頭呢喃的她。她猛然抬頭，紅了眼眶。暮元愣了愣，輕聲問:“怎么了？你家小姐呢？”

“奴婢.......奴婢跟小姐走散了。”她的聲音帶著彷徨與不安。

“你可知她往哪去了？”

“奴婢不知。”

“好了，你先別哭。”他遞過去一方手帕，笑的溫柔。

她呆呆的接過卻舍不得把它弄臟，“那我......現在怎么辦？”默心充滿希翼的看著他。

“要是你不嫌棄，不如同我們逛一程，晚些我送你回去？”

她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她巴不得跟他多待一會呢，“不嫌棄不嫌棄。”

暮元身后跟著幾個富家子弟，一個墨袍公子好奇的問:“暮兄的故友？”

默心有點緊張，她只是一個侍婢，她怕暮元會覺得尷尬或是她的身份太過卑微而被低看。

“是啊，一個故友。”他好脾氣的回答。默心卻是很幸福的笑了起來，他們起哄著是不是暮元的小情人，問著什么時候請喝喜酒，又問是哪家的小姐云云。暮元僅是淡笑，不再開口。

默心有點失落卻又滿足。滿足的是，他不嫌棄她低下的身份，也并不覺得她卑微，起碼.......他跟朋友說，她是他的故友；失望的是，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或是對她有好感之類的話，甚至連暗示性的都沒有，朋友如此問，他卻什么也不說。

“要放河燈嗎？”他回頭看著人群最末尾的她。

“......可......可以嗎？”她緊張極了，說話都有點結巴。

“當然可以。”他輕笑，把一盞蜻蜓河燈遞給了她。她接過，跟著他來到熙攘的河邊。

她跟以往和小姐一起放河燈的時候一樣，口中低喃著祝語與希望成真的愿望，一臉的莊重。待她把河燈放了下去，暮元低低的笑出了聲，“你在說些什么呢？”

“.......你聽到了嗎？”她的臉一紅，暗自懊惱。

“沒有。”

“呼。”她長嘆一口氣。

“我不能聽到嗎？”

“.........”她怎么也不能告訴他，她默念了讓上仙庇佑他們能有愛情吧，那得多丟人。所以，她撒了個能讓人信服的謊“據說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真是可愛。”他側目看了下她。

放完河燈，暮元便把她送回了彥皇府。默心站在門口，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才轉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