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譚里，潛在潭底的暮璃一動不動，幾分鐘后，她浮出譚面大口的喘著氣。除了煩躁、頭痛，她什么都感覺不到。極冷的潭水麻木著神經(jīng)，頭痛微微得到緩解，那頭赤發(fā)卻越發(fā)的紅艷。她拖著濕漉漉的宮裝裙擺上了譚邊，用內(nèi)力烘干衣服后，只感覺疲憊。她在一旁的白玉石邊蹲靠著，雙眸凝望著潭水，再無動作。

“你該跟我坦白的，再怎么說我也是藥師。”白言走向她，在旁邊坐下。

“對啊，當初讓你來，不就想讓你包治百病么。”她扯了扯嘴角。

“那你說說，你感覺怎么樣？”

“煩躁。”

“是毒還是.......”

“蠱。”

“蠱？是何蠱？誰人所制？”

“西域毒王的妖曇。”

“妖曇？那可是那老家伙的新蠱，怎么會在你的身上？”

“我不清楚。”

“是誰下在你身上的？”白言皺了皺眉，“你跟那老家伙認識嗎？”

“你可真啰嗦。”她微抬頭，瞇了瞇眼，“我可不認識那毒王，你們的死對頭啊？”

“是藥三分毒，毒和藥本來就是分不開的。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不過是井水不犯河水罷了。”

“是藥都有三分毒啊？”她腦袋微微搖晃，好困啊“那我以后......可不要吃你的藥了。”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像是在夢中的呢喃。她微微向右一偏，將頭枕在了白言的肩膀上，睡得很沉。白言忍不住抬手順了順她火紅的長發(fā)，不管她聽不聽得到的承諾了一句:“我又不會害你，為什么不吃我的藥？”他揚起嘴角，“我怎么舍得傷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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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頭長發(fā)飄飄，未施粉黛，走得匆忙。白言端著熱了一次又一次的米粥對著空蕩蕩的房間默嘆。

她從偏僻的小徑繞回房間，她起得太晚了，平時傳膳的丫鬟已經(jīng)來過許多次了。管家在殿門外問著默心:“皇妃還沒起床么？”

“她昨日身子不適，許是太過疲乏。”

“可這都日上三竿了，可用喚來大夫給皇妃把把脈？”

“不用了，讓她多睡一會兒便好。”

“這哪行，若是染了風寒或是別的什么，拖得久了可是會落下病根的，若是被四皇知曉了，我們了擔待不起。”

“這.......”默心低下頭，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風玄彥剛好路過，看到管家停在暮璃門口，心下疑惑便過來看看。

“回四皇子，這都日上三竿了，平時四皇妃起的也是挺早的，屬下是怕皇妃身子不適.........”

“我知道了。”風玄彥抬步就往里走，默心心里急個半死，卻又不好阻攔。

“有勞四皇子費心了，也不知是怎地，臣妾每到這一天就特別嗜睡。這不，昨兒晚上都極早的歇下了，今兒還是起晚了。”她一頭烏亮的長發(fā)幾乎及地，許是剛睡醒的緣故，帶著些微的凌亂，一雙美眸暗淡了許多，素凈的臉染上了疲憊。

“........哦？可有什么不適？”風玄彥打量了她一下，似是隨意的問了一句。

“沒有，讓四皇子費心了。”

“想睡就多睡會吧。”他說著，一邊轉(zhuǎn)身離開。

暮璃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松了口氣，垂了垂眸。

“是屬下逾越了，還請皇妃責罰。”管家彎腰請罪。

“這也不是什么大事，罷了。本宮也已經(jīng)醒了，叫膳房煮點小米粥，清淡點的端來便好。”

“是，屬下這就去吩咐。”管家領(lǐng)命退下，暮璃領(lǐng)著默心回了里屋。默心低著頭看不出思緒，暮璃悠悠一嘆:“我也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但是這畢竟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是為我好，但是你不說，我反倒胡思亂想多了。”

“我中意二皇。”

默心一愣，猛地抬頭看向她:“二......二皇？”

“我與二皇相識許久，芳心暗許，奈何他對我無意。”

“無意便罷了，為何要你嫁給四皇？！”

“許是不想我煩著他吧，為了泯滅這些情緒，我用了蠱。昨天是我將要異變的征兆，我怕嚇了你。”她還在說謊，一直都在。心太狹窄了吧，他住了進來便出不去了，她不想那個完美的他被自己所說出來的事毀了形象。但她似乎忘了，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小姐.....小姐怎地如此傻......”默心哽咽著抹掉眼淚，“小姐樣樣都那么厲害，哪用得著二皇喜歡，我覺得四皇好多了。”

“又哪見得四皇喜歡我？”她掩嘴輕笑，故作輕松。

“四皇.......四皇會喜歡小姐的，一定！你們都是夫妻了。”

“好了好了，我們的事還早著呢。先幫我換身衣服，挽好頭發(fā)吧。”暮璃打斷了默心剛想開始的長篇大論，那個深不見底的四皇子她看不透。感覺....怪怪的，似乎四皇子在大婚前已經(jīng)認識她了？但是她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是！”默心利落的拿出宮裝幫她換上，她撫了扶頭發(fā)，落座在梳妝鏡前。

光滑的銅面映出她略顯憔悴的臉，她不禁抬手摸了摸，出神的問:“默心，我美嗎？”

“美！小姐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了。”默心一邊幫她梳著頭發(fā)，一邊回答。

“美？美有何用........我再美，也沒人愛。”

“怎會，小姐莫不是忘了那文家癡兒，見了小姐便揚言此生只愛小姐一人。小姐未嫁之時，那富家子弟可是踏破了門檻趕著提親呢。”

“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這張臉和丞相府的勢力，那些富家子弟哪來什么真心。”她萬分惆悵，皺緊了柳眉。

“小姐怎地如此傷感.......”默心拿著梳子的手頓了頓，又繼續(xù)梳“下月七日便是七夕了。要不小姐跟四皇提提，出去逛逛。”

“七夕？算起來我嫁入皇府快有一月了。”

默心曖昧的看向了暮璃的肚子:“一月了啊.....”

“想些什么呢，小小年紀不學好。”她抬手輕敲了一下默心的額頭，“給我梳半天也沒挽起來。”

“好好好，馬上挽馬上挽，奴婢知錯了。”默心笑了起來，眨眨眼“一點都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