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義結金蘭
- 江山畫本
- 蕭無
- 2649字
- 2020-11-17 13:15:40
要知道,當時山東正在金國統治之下,漢人百姓地位低下,這漢子的詞中有“關河路絕”、“補天”等敏感字眼,金國雖是蠻夷,卻極為崇尚儒家,是以金國百姓并非目不識丁的尋常人,何況當時宋詞聞名天下,婦孺皆能背誦,酒館中許多身著錦袍的金國人側目向他瞧去,但一遇這漢子目光,便自膽怯,不敢發作。
江思飲卻下定決心,要交一下這個奇男子,起身坐到他身旁,道:“在下鄂州江思飲,初來魯地,見兄臺氣魄非常,你的酒快喝完了,我這里還有四五壇,一起飲用吧!”
那漢子看他肯自報姓名,足見誠意與氣度,仰脖干了一碗,微笑道:“在下河北大名人士,姓盧名鈞,字振山,盧是梁山好漢盧員外的盧,鈞是千鈞一發之鈞,我再敬兄弟三杯!”
江思飲笑道:“痛快!梁山好漢個個英雄了得,只因皇帝昏庸,奸臣當道,是以埋骨荒山,這一杯敬給宋江、盧俊義等梁山好漢們!”說罷,學著盧振山的姿勢,仰起脖子,一飲而盡,他酒量雖不算極好,卻能豪飲數杯而不倒,那漢子盧鈞心下暗自佩服。
他二人你一句悖逆之言,我一句不敬之語,皆是誹謗當代朝廷,緬懷昔日英雄,好似渾然忘我,將酒館中其他視為無物。
此時酒館中人人變色,要知道“呼保義”宋江、“玉麒麟”盧俊義是北宋時的梁山好漢,人稱“河北雙絕”,武藝天下無雙,但由于曾是反賊,所以并不為宋朝人所仰慕,此人竟然愿與當年的反賊相提并論,著實匪夷所思。
此時,幾名身著金國士兵服飾的人來到他二人身前,其中一個鼠須官員道:“前一陣朝廷正在追查反賊,瞧你這樣子,就是個做賊的骨.....”
“骨頭”二字未說完,盧鈞一記悶拳打在那人臉門上,撲的一聲,倒地不起。
“龜孫子猜對了,爺爺我就是反賊里的大王!”接著一抬腿將另一名持刀士兵撂倒在地,這幾下動作簡單,卻干凈利落,但這兩位金國士兵卻像是被雷擊中一般,一擊不起。
江思飲心道:“盧兄弟這一拳一腳招式尋常,卻有千鈞之力啊?!蓖蝗煌饷嬉魂囆鷩W,夾雜著腳步聲,原來金國救兵到了。
前一陣山東河北發生起義,雖被鎮壓,但人心惶惶,是以街上常有士兵把守,剛才這兩位士兵巡邏時聽見盧鈞言道“梁山”字眼,故來巡視,沒想到真的遇上一個“反賊”。
江思飲自幼飽讀詩書,對《刺客列傳》尤為喜歡,故見這盧鈞豪氣干云,膽大妄為,卻更是佩服,也忘了自己富家公子的身份,道:“兄臺,咱倆今天打得過癮!”
當下施展拳腳,幾個起落已將金國官兵打趴在地,盧鈞見他招式,驚道:“洞庭歌仙蕭逸煙林前輩是你何人?”江思飲聽他說出家師姓名,又驚又喜,可能他會知道師父的所在。
二人鬧得天翻地覆,將十余名金國人士打翻在地。
盧鈞道:“兄弟,到外面走走!”
江思飲只覺和這豪客有說不出的投機,當即攜手,在大雨中漫步。
二人一人拿一壇酒,在雨中高歌。
“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盧鈞大聲唱道。
“盧大哥生性豪放,沒想到詞也這樣氣吞山河!”江思飲贊道。
“兄弟,這不是我寫的詞,是我一位結拜的兄弟寫的,姓辛,名遇安,端的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豪杰!”盧鈞道。
江思飲不禁神向往之,他生性好文,一月前盡管見識到了蔚枯雪和一粟道人這樣驚天動地的高手比武,卻遠沒有這首豪邁的詞所帶來的震撼。
“這詞氣勢非凡,你那位辛兄弟真是詞中之圣也!”江思飲贊道。
“詞中之圣!詞中之圣!哈哈!我那位賢弟如果在這,定是欣喜萬分!”盧鈞笑道。
“盧大哥認識我師父蕭逸煙嗎?”江思飲問道。
“蕭大俠是我的前輩,我的授業恩師是他拜把兄弟,聽說他十多年前只身去相助岳王爺北伐,后來卻杳無音訊,沒想到成了你的師父。”
江思飲心想定是師父救岳飛將軍不成,才隱姓埋名到我家,做我的師父,難怪對外都說他是我的教書先生。
心下更是想念師父,盧鈞道:“賢弟你的書劍道已有十分火候,假以時日,傳林前輩衣缽,指日可待。”
江思飲道:“盧大哥過獎過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盧大哥可否成全。”
盧鈞一眼看破他的心意,當即跪在荒野地上,長聲道:“今日六月二十七日,大名盧振山愿與鄂州江思飲結拜為生死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違誓言,天誅地滅!”說完將壇中酒一飲而盡。
江思飲大喜,“義結金蘭”的典故只有在三國、瓦崗寨、梁山好漢這些典故中聽過,笑道:“古人桃園結義,歃血為盟,今日你我別開生面,雨中結拜,飲酒為盟!四年前也是個雨夜,我與辛兄結為兄弟,近日又逢天降甘霖,得遇你這樣豪爽男兒,看來盧某生下來便與雨有緣,哈哈!哈哈!”當即照著誓言與他向天拜了八拜,喝干壇中剩余的酒,此時雷雨大作,二人卻志得意滿,仿佛天地之大,無窮無盡,也不及此時快樂。
報了歲數,盧鈞今年二十有八,江思飲沒過生日,現年十九歲,江思飲稱盧鈞為大哥,盧鈞稱他為二弟。
兩個落拓的人在荒野漫步放歌,好不自在,江思飲覺得這是在家中不曾有的快樂。
盧鈞道:“家父本是河北一文官,因我十歲時,家父因受岳王爺案子牽連,得罪秦檜奸賊,被貶官,在路上遇到金國殺手追殺,幸得蕭逸煙前輩相救,后來送我到至一英雄好漢處撫養成人,并告訴我家仇要報,國仇也要報,在我二十三歲出師后,便投入‘山河會’中,和兄弟們一起驅逐胡虜,還我山河!”
“山河會?”江思飲第一次聽這個名字。
“山河會是奉徽宗年間起義軍宋江頭領為祖師,會內兄弟皆是忠良之后,這些年我們勢力漸大,常與金兵為敵,今年大鬧了好幾場,只是失敗而回,我師父耿京和兄弟辛遇安下落不明,但以他二人本領,料想金狗奈何不得?!北R鈞道。
“那么大哥在此卻又何故?”江思飲問道。
“我起義失敗后,心灰意冷,本想自刎,但半年前卻在這遇到了一生的冤家。”盧鈞嘆道。
“冤家?難道是厲害的仇家嗎?”江思飲問道。
盧鈞兩眼望天,默然不語。
盧鈞嘆了口氣,緩緩道:“這個冤家不是強敵,而是一個女子?!?
江思飲心想原來大哥也有一段情感糾葛,心中又想起那個白色倩影。
盧鈞剛要訴說衷腸,突然按住江思飲,道:“有人!”
一聲雷震,夾著風雨,盧鈞掌風隱隱含有雷音,一掌擊在為首一人身上,頭也不回,轉向第二人奔去,那士兵為他氣勢所鎮,稍一遲疑,胸口已中一掌,只聽得“砰砰砰砰砰“幾聲,對面的士兵已跌到數人。
江思飲心道:“大哥這掌含風雷,端的霸道無比,和他的人一樣?!?
領頭的一名金兵嘿嘿笑道:“大膽盧振山!此番還想逃走,單子當真不小!兄弟們,主公有令,活捉此二人!”
只見風雨中,盧鈞神拳無敵,對方只中一拳便即倒地不起,雨水滴在盧鈞身上,猶如天神下凡一般。
眼見金兵傷亡慘重,江思飲心道不用上前幫忙,卻不妨一聲笛音而至,腦子確如天旋地樁一般,眼前物事越發模糊,盧鈞的身影也漸漸淡去,腦中越來越混亂,“啊”的一聲,昏了過去。
盧鈞聽到此笛聲,心中一涼,喃喃道:“她......她竟然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