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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刺殺(二)

小凝被這突然發(fā)生的情況嚇得不知所措,只能對著小媛張口大呼,“你快放了小姐,放了小姐!”

小媛本來姣好的面容此時變得猙獰,她看了一眼正欲過來的秦管家,刀鋒更貼近了微云白皙的脖子,嘶聲大喊,“你們別過來,我不放,絕不放!”

秦管家緊緊盯住被小媛用匕首抵住咽喉的微云,汗如雨下,面如死灰,卻不敢再動。

小媛看著面色泰然的微云,不覺加大了手勁,她喃喃自語,“我當然要留下來,留下來,殺了你!”

見此情景,一旁的小凝幾乎要哭了出來,“你別傷害小姐。。。”

“我也不想傷害她,但不殺她祭我馮家一百一十三條人命,我無顏去地下見爺爺和爹爹,無顏見馮家的列祖列宗。”小媛瞪著小凝激動地叫喊,手中的匕首也不受控制地顫抖。

“媛兒,你是媛兒妹妹。。。”微云顧不得匕首,困難地扭頭,努力望向小媛。

聽見兒時那句熟悉的叫喚,小媛突然安靜下來,身體仿佛被記憶的碎片擊中,一時竟不能動彈,她定定望住微云,“什么。。。”

“你是媛兒妹妹,對嗎?”

小媛有些恍惚,“云姐姐,你真的。。。真的還記得媛兒?”

“媛兒妹妹活潑可愛,嬋兒姐姐溫柔善良,我怎么會忘記。”想起兒時常常一起玩耍的伙伴,微云唇邊浮起淡淡的笑意。

“嬋兒姐姐,蟬兒姐姐已經(jīng)死了。。。”

小媛眼中涌出淚水,她顫抖著哽咽,“云姐姐,媛兒。。。媛兒不恨你,也不想殺你,媛兒想死,但媛兒不敢。。。不敢一個人去地下見爺爺和爹爹,云姐姐,媛兒知道云姐姐很好,所以,云姐姐就陪著媛兒一起去吧。。。”

“媛兒,你真傻,嬋兒姐姐死了,你更應該好好活著呀。。。”

“我活不下去了,再也活不下去了。。。”小媛拼命地搖頭,絕望地哭叫著。她沒有勇氣,也沒有毅力了。

風斷斷續(xù)續(xù)地吹進水香榭,帶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鈴鐺聲。秦管家此時已是冷汗浸透衣衫,他恨不能受脅迫的是自己,也好過現(xiàn)下的煎熬,雖然王爺并不愛王妃,但王妃的性命卻是萬不能有閃失。

又是一聲清脆的鈴鐺響聲,小凝霍然抬頭,一個黑色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微云身后,一個手刀下去,快如閃電,還未讓人看清楚動作,小媛已倒在了地上,臉上還猶有淚痕。微云看著倒在地上的小媛,眸光無比復雜。

“小姐,你的脖子流血了。”小凝慌忙跑上前,為微云擦拭。一道殷紅的血跡蜿蜒而下,已染紅了一片衣領(lǐng)。

慕謙抽出腰間短劍,毫無遲疑,上前就欲往小媛的胸膛刺去。

“慕謙,你別傷她。”微云連忙阻止。

“此人欲傷害小姐,罪無可恕,我決不能容忍!”慕謙聲音寒似冰霜,說罷又要往下刺去。

“你不能殺她,她是馮媛兒。”

馮媛兒,敬陽侯馮世嵩的孫女。

天洪二十年,左都御史蕭岑上疏彈劾當朝太尉敬陽侯馮世嵩私通外族,圖謀不軌,貪污軍餉,收受賄賂等八條罪狀。古焱震怒,命慕相親查此案。一月之后,敬陽侯馮世嵩罪證查實,古焱下旨削去其爵位官職,抄其家產(chǎn),三日后處斬。當夜,馮世嵩和長子馮英在獄中自盡。馮家子孫下人,全部獲罪,男子充軍,女子入樂籍,至此顯赫兩朝的馮氏一族就此衰敗。

六年前轟動朝野的馮世嵩一案,可以說是父親一手主導的結(jié)果,只是那場讓馮家一百一十三口喪命的大火卻是意外。

馮世嵩被抓入獄,父親并未把馮家其他人也關(guān)入地牢,只是把他們?nèi)烤薪诰搓柡罡畠?nèi)的西院,派禁軍就地看管。在馮世嵩自盡的當晚,關(guān)押馮家人的西院卻突然起火,火光沖天,濃煙升騰,將天空映染的一片鮮紅。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百名禁軍將士竟無一人前去救援,任憑瘋狂的烈火吞沒西院,馮家一百一十三口人全部命喪火海。

事后,皇上和慕相都沒有追查失火原因,但許多人都猜測或者相信,此事也是慕相一手策劃,滅門馮家,報當年之仇。

是呀,父親從未忘記過,祖父當年正是遭馮世嵩陷害,才被先帝廷杖一百,流放三千里,最終慘死異鄉(xiāng)。

但是,那場慘烈的大火卻不是父親所為,雖然父親他從未澄清。父親很少跟微云提及六年前的那件事,他只說,馮世嵩是罪有應得,至于那場大火,父親從不置一詞,任憑其他人默默懷疑。

六年前的生活對微云來說幾乎是平靜的,如果不是突然少了兩個兒時的玩伴,她或許根本不會知道馮家的事情。

兒童時的媛兒很頑皮,經(jīng)常會拉著姐姐嬋兒,躲避開家中的侍衛(wèi)和丫鬟乳母,偷來相府與微云玩耍。那時的父親對待馮家姐妹的態(tài)度總是很冷漠,微云知道父親不喜歡見到她們,可父親也從未阻止過自己與她們玩耍。

許多年后,微云才知道原因,朝堂的紛爭,父輩的冤仇,在父親心中,很多事情都比不上讓他的女兒快樂。

“小姐,你不能見她,她的情緒還很不穩(wěn)定。”慕謙蹙眉,態(tài)度有些強硬。

微云半躺著,靠著身后的涼竹軟墊,輕輕閉眼,“沒有關(guān)系,慕謙,你帶她過來,我有話要跟她說。”

慕謙沉著臉,縱有千般不愿,卻還是不能違背小姐的命令。把小媛帶了進來,慕謙隨手一甩,便將她丟在了微云的細竹躺椅下,毫無憐惜之意。微云責怪地看了慕謙一眼,而慕謙卻毫無悔歉之意,站在微云身旁,冷冷地望著腳邊的女子。

小媛一動不動地趴伏在地上,頭發(fā)凌亂散落,了無生氣,微云心中有些酸澀,六年前的馮媛兒是多么活潑朝氣呀。

“媛兒,”微云試著開口,但地上的馮媛兒卻毫無反應,沒有任何聲響。

微云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媛兒,六年前敬陽侯一案確是我父親一手主導,你祖父和父親也是罪有應得,但那場令你們馮家一百一十三口喪命的大火卻跟家父毫無關(guān)系。”

微云了解自己的父親,縱然是因為娘親的過世,那幾年父親的行事作風變得更加狠絕詭異,但卻也不會殘害無辜之人的性命。父親從不愿承認,他其實是善良的。

小媛動了動脊背,緩緩抬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微云,啞聲道,“不是慕相放的火?”

“父親不會做那樣的事情。”微云不顧慕謙的阻攔,上前將小媛扶起。

她盯著馮媛兒,認真說道,“媛兒,不管你是否相信我,我還是要肯定地告訴你,那不是父親的原則。”

“呵呵。。。”馮媛兒突然用力甩開微云的手,仰頭冷笑,“陷害,那么陷害是慕相的原則,對嗎?”

“媛兒,父親他這么做。。。”

馮媛兒一口截斷微云的話,“云姐姐,你也知道,我爺爺他根本就沒有私通外族。”

“父親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微云笑得有些無奈,“我的祖父,當年便是因為馮世嵩的一句‘私通外族,圖謀不軌’,而被流放三千里,身死異鄉(xiāng)的。”

六年前,任何一條罪名,任何一個理由,都可以置馮世嵩于死地,然而父親卻執(zhí)意要給他捏造私通外族的罪名,只因父親終還是對祖父的死無法釋懷。

“媛兒,無論怎樣,你的祖父和父親貪污受賄,結(jié)黨營私,敗壞朝綱,終是死罪難逃。”微云平靜地說著當年的事情。

馮媛兒的面孔逐漸蒼白,她瞪大一雙眼睛,似想知道更多,又似再不想聽下去。

“媛兒,你可知你們馮家的家產(chǎn)有多少,你爺爺貪了大半生的錢是可以養(yǎng)活全國百姓整整五年的!”

馮媛兒怔怔望住微云,說不出話來。原來真相是這樣,這是她該相信的真相嗎?

微云轉(zhuǎn)眸,看向桌上那簇隱隱跳躍的火光,“媛兒,當年的事情就是這樣,若你硬要把我和父親看作是你馮家的仇人,我無話可說。只是媛兒,別再做傻事了,既然你都逃過了那場大火,那么就應該珍惜生的機會,好好活著,好好愛惜自己,這是報復仇人的最好方法,活得比她好,活得比她長。”

活得好,馮媛兒突然覺得無比悲哀,任何人都有資格比她活得好,身陷風塵,她又有什么權(quán)利要求活得好。

六年前的那個夜晚,母親將自己和姐姐急急交給乳母和三個侍衛(wèi),連夜匆忙出逃,后來雖僥幸逃過那場大火,但終究還是逃不掉馮家女子入樂籍的命運。被強盜霸占,一夜失身,忍辱茍活,被賣入青樓,曲意諂媚,送往迎來,這就是屬于她馮媛兒的命。

馮媛兒似哭似笑,眼中若隱若現(xiàn)的水珠實則悲涼無比。

“媛兒,我會幫你脫離樂籍,不管你是選擇留下或者離開,我都會幫你。”仿佛是知道馮媛兒在想什么,微云已輕柔開口。

馮媛兒鼻子一酸,眼前已是水光一片,她嚶嚶泣道,“云姐姐,我怎么可能活得好。。。”

微云轉(zhuǎn)身看她,幽幽說道,“媛兒,沒有什么不可能,其實,我也未必。。。就活得比你好。”

她的自由無限高遠,只是現(xiàn)在,她還有一半不自由的身和心。

微云伸手抹去馮媛兒臉上的淚水,她知道,這是一個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女子,但是,她以后的人生卻還有無限希望。

微云將馮媛兒交給慕謙,溫和地開口,“就在這里住一段時間罷,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盡管說。”

馮媛兒立在原地,有些愣愣地望著微云,一旁的慕謙不耐,上前抓住馮媛兒的胳膊,把她帶向門口。

慕謙拉開房門,卻發(fā)現(xiàn)古漓竟站在門口,而且似乎已經(jīng)站了很久。門外月輝清雅,柔澤如水,映在古漓修俊的身形上,更顯一種高貴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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