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此,葉梧桐驚愕地抬起頭,瞬間散去已經(jīng)積聚的靈力,直接站起,眼底有寒冰在結氣。
“是你給他們破解我設計的結界的辦法?”葉梧桐的臉色和語氣瞬間和剛才不一樣了,她允許一個若白對自己發(fā)泄不滿,但是決不允許有人背叛蓮山。
若白點點頭。
但下一秒,她的身體已經(jīng)被一掌擊起,飛了好些距離,最后重重地砸在地面,吐出好幾口血來。若白雙眼充斥著不敢置信,她以為葉梧桐沒了靈力且受傷,她差不多同她打平手,原來她大錯特錯了。
葉梧桐根本不是她所能碰的。她不能再說一些事情來激怒她了,她捏死她如捏死螻蟻一般簡單。
葉梧桐繞過她直接走向山下,只是留了一句毫無感情的話:“若他們有一個因為你的愚蠢而死,那么,我會將你碎尸萬段。”
若白害怕葉梧桐,害怕極了葉梧桐,五年前就害怕極了。
見到葉梧桐消失在自己面前,她無力地撐起自己,一個人默默回了長云殿。她知道葉梧桐不立刻殺了她,就還會留她一命的。
......
葉梧桐看著懷里的葉秋,一顆心頓時被揪起。
“怎么回事?”葉梧桐有些無法忍受看到這樣的葉秋,葉秋這次中的毒比上次嚴重許多,她察覺得到那毒液已經(jīng)入侵了五臟六腑,只差一個時機,就會立馬發(fā)作了。
若青紅了眼眶,聲音微微有些哽咽:“是玄冥臧的蛇毒......據(jù)說世上還沒有解藥,師父......或許連白醫(yī)師也救不了他了。”
“胡說......別讓他聽見了,他需要強大的意志來抵抗毒性。”葉梧桐輕輕斥責,并快速給他點了幾道穴,使他聽覺和聲音暫時關閉。
若青擦去眼淚,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便不再不說話了。
原本已經(jīng)深度昏迷的葉秋,似乎聽到葉梧桐的聲音,一下子來了精神,抬起眼臉,里面的瞳孔流露出十分的深情。
他看見若青在哭,但是她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葉梧桐在和若青說話,但是他聽不到,他認為是毒性將自己的聽覺喪失了。
他害怕失去聲音,所以此刻十分想將自己的心思說給葉梧桐聽。
葉秋覺得自己要死了,所以不能帶著遺憾走。
他微微開口,聲音清亮,可惜自己聽不到,他說:“桐兒,我愛你,我馬上就要死了,你不要傷心。”
他看見葉梧桐的嘴一開一合,可是他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他只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
“第一次見你,是在我娘親的房間,雖然不該告訴你,讓你回憶起痛苦,但是我怕沒有機會了。那一眼,讓我對你印象頗深。”
“再見,是在山下小村里,你一襲紅衣,恍若仙人,而我卻是一個富有心機想要接近你的少年,可沒辦法,從那時我就想要守護你了......”
他看見有一滴晶瑩的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然后滴往自己的手心,他輕輕合上自己的手心,那淚是熱的。感受著,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不要哭......桐兒,我知道你其實是一個很期望過平靜生活的人,你比誰都期望和平,然而正是因為你,蓮山才能不受外界干擾。你守護著的蓮山眾徒才得以安度過日。”
“如果我早點遇到你就好了,知道你的痛苦,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葉梧桐,答應我,下輩子,你一定要愛上我。”
葉梧桐對他說著話,但是葉秋并不能聽見。
“今世沒有愛上我,那么就忘記我,我知道你害怕失去,可我也沒有辦法,所以忘了我,忘了你失去我......”
他眼角一滴淚水滑過,想要不住地開口,可是全身的無力,讓他連發(fā)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的手緊緊抓住她的手,然后雙眼閉上,最后十分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無力再抓著她的手于是緩緩松開。
葉梧桐將他的腦袋擁入懷里,看著無盡的櫻花林,雙眼里再也憋不住淚,她痛哭地哭,鑒定地告訴他:“我不會讓你死的,葉秋,我不會讓你死的。”
說完,相擁的兩人,瞬間消失在若青的眼前。
......
冰冷的冰室里,沒有一切生物、這里如同祁山的冰湖,專門儲藏師祖?zhèn)兊倪z體和各類珍寶。
全蓮山就只有葉梧桐能進來,只允許她進來。
而她今日破例了,她同葉秋落在冰床上的時候,她便決定一切都不能阻止她救葉秋。葉秋是她的唯一,她失去了那么多人,不可以再失去一個人了。
寒冰有壓抑毒性蔓延的功效,她也不知道它能控制多久,所以她一定得盡快。
下了冰床,她瞬間來到儲藥室,這是整個蓮山所有珍貴藥材所在的地方,包括子夜丹。子夜丹九州上就只有兩顆,解百毒。也能解了她身上的幻夜毒,但是蓮山山訓說過,非到不得已,誰都不許用它。
它是奇藥,不僅解百毒,還延年益壽,更能增強功力,九州的人都想知道研制它的方法,可是在言回師父之前便已經(jīng)失傳了。而天下之人鮮少有人知道蓮山還有這么兩顆。
鮮少之人便指祁山。
言回師父告訴她,如果有朝一日她毒發(fā)了,就用自己的血解開盒子的封印。
葉梧桐取出盒子,一路走向言回師父的冰棺。
輕輕按下機關,冰棺的蓋子打開了。望著里面幾年如一日的容顏,葉梧桐心里頗有感觸。以前每年她殺完人都會回來祭拜她。不過之前都未打開過她的冰棺,故也沒有看見過她的容顏。以前覺得師父應該長那樣,原來未曾與腦海里的笑靨有半分偏差。
她默默跪下,趴在她冰棺旁,替她整理了下有褶皺的衣服,并默默陪她說話:“師父......我是桐兒,我來看你了。”
“弟子不肖,今日破了山訓,可縱有千萬次,徒兒也往矣。師父若是在天有靈,保佑蓮山此番能化險為夷。”
說完,她默默地伸出左手手指,化另一只手為刀刃,在左手處抹下一刀。
艷紅發(fā)暗的血,緩緩滑下去,順著手腕,最后一滴滴滴入了盒子的身上,盒子顯現(xiàn)出一層結界,如波痕。
一陣白光冒起,照亮了整個冰室,葉梧桐忍不住遮住自己的眼睛。
白光轉瞬即逝,待她轉過頭看向那盒子里的藥丹后,嘴角如釋重負地顯現(xiàn)出一笑。
她取出其中一顆,將深下的那顆又封印好,放回了儲藥室。
她走向葉秋所在的地方,不斷打量著手中這顆晶瑩剔透十分亮白如珠的藥,它洋溢著一股奇異的香味。
將葉秋扶起,解了他所有的穴道的同時,將丹藥放入了他的口中,期待恢復知覺的他能能將他咽下去。
“咽下去好不好,秋兒......再不吞下去,你會死的。”葉梧桐從來沒有喂過人藥,微微搖晃著他。
一向沉著冷靜的她竟然有些著急地想哭。
“師父求求你了,師父不想失去你,快吞啊......”葉梧桐真的是急了,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脈搏越來越弱,似乎還有消失的預兆。
葉梧桐不再管了,直接取出子夜丹放進自己的嘴里嚼碎,然后吻上他的雙唇渡給他。兩人的睫毛都微微顫動,本無意識的葉秋已經(jīng)一只手握住了葉梧桐的腰。
吻,很漫長,很輕柔,很甜。
不知道是藥的苦甜還是吻的香醇,留戀在兩人鼻息之間。
待到口中沒了藥物,葉梧桐才離開他。她望著他緊閉的雙眼,嘴角不自覺地有些彎起,摸亂他的頭發(fā),心里竟有微微暖意。
葉秋雖然有些意識,但仍舊未完全醒過來。她見他如此虛弱,便攜著他快速回到了長云殿,讓他好好休息,而剩下的就讓她一個人解決吧。
在她走出屋門的一刻,一陣風吹過,扶起她白色的衣練,一口血便急切地從她嘴里噴出,洋洋灑灑地飄散在空中。
最后一道結界,破了。
眼底有十足的戾氣升起,葉梧桐的身上帶著危險的氣息,整個人比常時更為冷漠,未束的長發(fā)在空中飄揚,額間的羽毛似乎發(fā)出異樣的紅光。
她邁出穿著紅色繡鞋的腳,一步一步往長云殿下方走去。
蓮山的子弟都已經(jīng)被打退到了此處,幾乎都負了傷。
一群山外人已經(jīng)提搶上棍地出現(xiàn)在長云殿下方的空地上,來勢洶洶的樣子。
葉梧桐輕蔑地一笑,若無其事地問他們:“誰,允許你們在我蓮山撒野?”臉上不算笑容的笑結束后,便是威懾人心的寒意。
玄冥臧露在空氣中的雙眼微微抬起,橫掃了一下受了傷的若白,然后又轉過頭看著上方的葉梧桐,表情是看不到的,但是可以從他語氣里看出,他的狂妄自大與不耐。
“葉梧桐,若你自刎謝罪,這天下便不會為難蓮山之人,只要你死。”
“為何?”她很干脆地問出兩個字,但也從態(tài)度上回答了他兩個字,做夢。
玄冥臧聽出了她的暗話,雙眼里一下充斥起危險的氣息,舉起的手中冒出一團黑氣,愈積愈大。
“那么,休怪我們屠山!”
“盡管試試!”
音落,葉梧桐瞬間飛起,一下子有百丈高。她懸浮在半空之上,口中念著北溟族特有的秘術,眉間羽毛下的紅色印符若隱若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