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師傅殺一個人?
熊淍沒有想到會從逍遙子嘴里出現這么一個委托。
“很奇怪?”逍遙子笑了下,道,“奇怪為什么會讓你替我出手解決這個人?奇怪我自己不動手?”
熊淍點頭,他確實是這么疑惑著。
“因為我和那個人之間太熟悉了。”逍遙子淡淡地道,“即使化成灰,我們彼此都能認得出來。”
逍遙子舉起酒杯,手指撥弄著,又道:“那個人身邊高手如云,我沒有把握能在接近之前不被發現。”
“我……”熊淍張了張嘴。
“你不同,他們不知道你,所以你可以找機會混進去,接近那個人再動手。”
“那個……”熊淍怔了怔。
“那個人并不會武功,所以在其他高手松懈的時候,你就可以出劍了。”
“……”熊淍點點頭,道:“明白了。”
頓了頓,熊淍突然皺了皺眉,問道:“師傅,那個人不會也是朝廷中人吧?”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什么意思?”
逍遙子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似乎看到了熊淍的遲疑,逍遙子喝了杯酒,道:“是不是在想縣令的事?”
“是。”
“那你必然是在想那貴婦人和小男孩的事了。”
熊淍盯著逍遙子,突然臉色微微一變,問道:“師傅,你殺了他們?”
逍遙子笑道:“莫非你想被通緝?可知道被通緝的后果?”
熊淍沉默不語。
“不要心軟。”逍遙子道,“你也應該清楚,如果你的秘密被發現,那么真正能夠幫你保守秘密的,就只有死人。”
貴婦人和小男孩看過你的樣子,他們不死,你的樣子很快就會被貼上通緝榜。
師傅逍遙子這么說著。
心軟,這是殺手的天敵。也許你的一時心軟,最終會奪走你的命,會奪走你身邊的一切,讓你后悔一輩子。
這是熊淍第一次看見師傅臉上流露出這種黯然的神色。
師傅的身上,有著什么樣的秘密?是不是和他要去殺的人有關系?
熊淍思索著,不停地思索著。
突然間,他又盯向逍遙子,出聲問道:“師傅,我殺死那個人后,要怎么逃脫?”
師傅逍遙子看著熊淍,眉毛挑了挑,道:“哦,不錯。”
熊淍默默聽著,等待師傅逍遙子后面的話。
熊淍等了一會兒,看見逍遙子在喝酒。
熊淍又等了一會兒,看見逍遙子還是在喝酒。
忍耐不住的年輕人追問道:“師傅,要怎么逃脫?”
同樣看起來也挺年輕而實際上已經年近四十歲的逍遙子答道:“問得好,我也想知道。”
熊淍的臉頓時鐵青一片。
敢情眼前這個師傅是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熊淍突然覺得這和去送死沒什么差別,頂多是拉上了一個人陪葬。
逍遙子看著再度陷入沉默的熊淍,忽然笑了一下,問道:“怎么樣,還要不要去?”
“去。”熊淍沒有絲毫猶豫地應道,“我這條命,本來就是你給的。”
逍遙子道:“知不知道我為什么選擇的是你,而不是別人?”
熊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師傅逍遙子。
師傅逍遙子對他說,因為你很像曾經的我。
“放心吧,會給你逃生余地的,不會讓你去送死。”
“究竟是要殺誰?何時?何地?”
“不是這里,不是現在。”逍遙子笑道,“還早著,不急。到時候還得先帶你去見個人,這事成不成,還得看他能不能給你制造機會。”
熊淍撥了撥濕噠噠的額發,問道:“師傅,我們現在要去哪里?”
“現在哪里都不去。”逍遙子道,“好好睡一覺,等到天亮我們再出城。”
熊淍皺了皺眉,道:“官兵們應該已經發現縣令死了,我們現在不離開恐怕會有麻煩?”
逍遙子搖了搖頭,道:“現在離開,才真的會惹上麻煩。”
“為什么?”
“如果有人犯了個致命的錯,而且已經無法彌補,那這個人會怎么選擇?”
“遠離這個致命的錯。”熊淍想了想,道。
“那你說,這個時候離開縣城的我們,是不是更容易讓人懷疑?”逍遙子道,“不要小看任何人,你能想到的,別人一樣可以,甚至會在你的前面設下陷阱,就等著你跳進去。”
熊淍恍然,問道:“那我們留下?”
“對,留下。”逍遙子道,“現在的縣城內,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雨,還在下,天色陰沉。縣令的府邸,此時更是陰沉得嚇人。
官差們沉痛地圍站在縣令一家三口的尸體旁邊,縣令的家眷們已經痛哭得死去活來。
帶頭的官差一揮手,怒喝:“城門防守加強了沒有?!要出城的人,只要發現有可疑就全部逮捕起來,先關到牢里去!”
“是!”有官差領命去了。
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闖了進來:“只是這樣做,還不夠。”
官差們循聲望去,卻看見一個人慢慢地走了過來,這個人衣著樸素,但是有一雙如同獵鷹般凌厲的眼睛。
帶頭的官差皺眉,大聲呵斥:“來者何人?!為什么擅自闖入縣令大人的府邸?!把他抓起來!”
“鏘、鏘、鏘……”一連串的拔刀聲響,官差們的刀全部拔了出來。
來人拍了拍身上被些許雨水潑灑到的衣擺,隨即從懷里慢慢地掏出一個金牌。
來人掏出金牌的瞬間,所有的官差俱是一怔,緊接著慌忙半跪而下。
“參見大人!”
來人收好金牌,朝帶頭的官差招了招手。
帶頭的官差忙不迭地走上前,恭敬地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另外帶些人,今夜出動。”如同獵鷹般的雙眼微微收斂,來人一字一句地開口,“搜查縣城內所有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