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嘩啦啦地轟擊而下。
馬兒拴在客棧后院。
熊淍和師傅逍遙子坐在靠近客棧門口的桌子邊上。桌上放著幾道小菜,還有一壺酒。
熊淍給師傅倒了滿滿的一杯酒,也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酒。他并不是第一次喝酒,剛進山里的時候,逍遙子就讓他陪著喝酒。
他的師傅說,你早就成年了,可以喝酒了。
他的師傅說,酒是個好東西。
熊淍覺著也是個好東西。
酒讓師傅逍遙子更逍遙,更瀟灑,喝酒喝得怡然自得的時候便哼哼唱唱,搖頭晃腦。
逍遙子說自己在作詩,雖然熊淍沒有聽懂一句。
逍遙子問他,你知道女人不?
熊淍當然知道女人。
幾杯酒下肚后的熊淍,想起了一個女人。
熊淍第一個想到的女人就是嵐。即使是在牢籠中,嵐也還是有一雙純真的眼眸。
“我們真的可以逃出去嗎?”
“一定可以的。”
“假如,假如真的逃出去了。”嵐的雙眼露出迷茫的神色,“我要去哪?”
熊淍道:“回家。”
“家?”嵐喃喃著說,“我沒有家,我已經不知道它在哪了。”
熊淍道:“那就跟著我。”
嵐看著熊淍。
熊淍對她說,你跟著我,我就是你的家。
你跟著我,我就是你的男人。
雖然這個男人已經沒有了過去的記憶,也不知道有沒有家。
羞澀的嵐垂下俏臉,楚楚動人。熊淍抬起嵐的臉,吻在了她的唇上。
甜蜜中,帶著一絲血腥的味道。
但,嵐最終不是他的第一個女人。
逍遙子把他帶到了怡春院,所以熊淍的第一個女人是個妓女,一個尚未開苞的妓女。
那個女人很美,并不比嵐差。她叫小沐。
小沐是個性情剛烈的女人。雖然小沐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她仇視著他的眼神,讓他深刻意識到這一點。
熊淍便是在她的仇視中得到了她的身子。這一過程,小沐沒有任何的掙扎,就像死魚一樣躺著,身體僵硬。
她是認命了吧。
熊淍突然有股沖動,一股自己想起來都會詫異的沖動。
他為小沐贖了身,把她帶出了怡春院,然后把身上所有的銀兩全部給了她。
上千的銀兩,沉甸甸的包囊,就這樣塞在了小沐手上。小沐驚呆了,逍遙子也驚呆了。
驚呆了的逍遙子問他,難道我們要露宿街頭,吃別人的剩飯?
熊淍打開小沐手上的包囊,從里面取出幾錠銀兩放進懷里。
熊淍走的時候,小沐把手上的銀兩隨地一放,撲過去抱住了他,深深一吻。
這一吻,也有一絲血腥的味道,小沐把熊淍的嘴咬破了。
“謝謝。”小沐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年輕人,一字一句地道,“但我恨你。”
這是熊淍第二次看見一個女人流淚的樣子。這個叫小沐的女人一邊流著淚,一邊拿起裝滿銀兩的包囊掉頭離開。
“你為什么這么做?”逍遙子問他。
“這是一個牢籠。”熊淍道,“她不應該在里面。”
所以熊淍用自己的錢,給了她自由。這些錢自然是熊淍的,是他這段時間一連擊殺任務目標后得到的報酬,雙手劍小六只是其中一個。
“你是給了她自由。”逍遙子道,“可是你也奪走了她的希望。”
你給了她一個夢,然后親手掐滅了。
小沐有個弟弟,還有個妹妹。她的雙親已經過世,弟弟妹妹還很年幼,最糟糕的是,妹妹患了重病,醫治需要一大筆錢。
“那我沒有做錯。”
“你錯了。”師傅道,“一個女人擔不起這樣的家,所以她才鼓足勇氣,走到里面去。”
而現在,她已經不會再有第二次這樣的勇氣。
熊淍怔了怔,道:“那我該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只需期望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怎么活下去。”逍遙子忽然笑了一下,道,“你們的世界不同。你是個殺手,而她,只是個普通的女人。”
嵐是個奴隸,小沐是個普通的女人。那么夏蕓呢?
那個神秘的姑娘,那個有趣的姑娘--
熊淍端起眼前散發酒香的杯子,一飲而盡。
師傅給熊淍講了一個故事。
一個也是關于女人的故事。
一個俗套又凄慘的復仇故事。
一個帶著八歲兒子的漂亮女寡婦,被城里的豪強色欲熏心強行把她擄到家里,并以殺害兒子威脅她。終于,她被城里的豪強霸占了身子。
女寡婦為了兒子忍辱負重,不曾想豪強為了討好縣令又把她送給了縣令,在她明白了這些人不會還給她兒子時,她欲殺縣令卻沒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