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嘆息再次從落寞少年的口中發出,當他正欲離去,一個渾身臟亂,有張娃娃臉的少年從身邊跑過去,邊跑邊痛哭流涕,身后緊追著一對六七歲的小孩,邊追邊順手撿拾地上的碎石往臟亂瘋癲的少年身上扔,嘴上還不停地叫著:
“白癡!白癡!白癡!”
謝天遙見那對小孩是三叔謝行海的寶貝兒女,姐姐略高于小男孩,硬撅撅的像把刷子似的小辮兒挑戰似地翹在后腦勺上,弟弟長得胖乎乎,小圓臉上掛滿了無邊的頑皮,姐姐做什么他就跟著做什么,姐姐嘴里罵一句他就跟一句。
臟亂瘋癲的少年則是大自己兩歲的堂哥,也就是二叔謝行云那個弱智的獨子謝天河,他跑到練武場邊的一座亭子,再也跑不動,就躲在角落里抱著腦袋縮成一團,嗚嗚地大放悲聲。那對姐弟倆追前去,邊笑罵邊往臟亂瘋癲的少年身上吐口水。
“住手!”謝天遙實在看不下去了,趕上前去拉開了姐弟倆。
“我就扔,關你什么事,廢柴!”姐姐雙手叉腰,指著謝天遙潑婦般咒罵道,還往他身上吐口水。
“關什事,廢柴!”姐姐話音剛落,弟弟也跟著有模有樣學上了,吐完口水還奔上前去對謝天遙手腳交加。
謝天遙鐵青著臉正想嚇一嚇姐弟倆,白癡謝天河的哭聲引來了不少人,姐姐一見突然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地哭叫,她那聲嘶力竭的哭叫只怕整個謝家的人都可以聽見。
弟弟見了,也扯開喉嚨哭起來,豆大的眼淚嘩啦啦直往外流,鼻涕也流進了嘴里,嘴上叫著爹娘來啊,讓鐵石心腸的人聽了都心痛。
“言兒,鳳兒,誰欺負你倆?”最先趕到的正是孩子的父親,他心疼不已地把一對兒女抱在懷里。
“是他,是這個廢柴欺負我跟弟弟,他還欺負天河哥哥?!苯憬阒钢x天遙哭叫道,眼里卻有著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弟弟也拼命地點頭。
“你倆……”謝天遙被姐弟倆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聽是謝天遙這個全能廢物欺負自己的一對寶貝兒女,謝行海頓時怒氣沖冠,他正想好好給謝天遙一頓教訓,可他還沒來得及出手,謝天遙已經慘叫一聲,整個人被散發著駭人力量的巨拳轟飛了出去,在空中只稍稍停頓一下,顧時又朝后上方卷飛去,重重地撞在柱上,鮮血四濺,染得滿臉都是,又重重地再次被反彈滾倒在亭外。
昏過去之前,謝天遙努力睜開眼睛想看清楚打傷自己的人是誰,但眼皮就像壓著兩座臥龍山,怎么也睜不開,又咳出幾口血才昏死過去。
謝天遙直到昏死過去,他的手中仍然緊緊地抓著那件黑色披風不放,而他咳出的幾口血正好噴在那件黑色披風,黑色披風上突然異芒一閃,鉆入謝天遙的體內,瞬間即逝,又恢復了先前骯臟的樣子。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在場的人都震住了,都不敢正視突然出現在謝天河身邊的另一個須發有些白的中年人,也就是謝天河的父親謝行云,至于謝天遙的死活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因此謝天遙身上突然出現的怪異景象,并沒能引起大家的注意。
此時的謝行云一臉猙獰,整個身子因為無法抑制的激憤而顫抖不止,一股龐大的無可匹敵的氣勢從他的身上爆發了出來。
謝行云年過不惑之年才有了謝天河這個獨子,自然溺愛有加。而謝天河在三歲時得了一場突發性疾病,以致燒壞了腦子,從此成了個弱智之人,雖然不是個真正的白癡,但也相差不到哪里去。
因為只有一個白癡兒子,而哥哥和弟弟他們都兒女成群,這讓謝行云一直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覺得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脾氣變得越來越古怪。
為此,謝行云對兒子的溺愛幾乎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容不得任何人欺負,甚至辱罵他兒子?,F在見到兒子被人欺負成這樣子,就算一拳把欺負兒子的人打死也難消心頭怒火。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是三生之久,又仿佛只是一剎那,謝天遙的意識逐漸回復,首先感覺到的是接近麻木的劇痛,全身似已被肢解和撕裂。
謝天遙感到耳邊好像有人在不停地呼叫自己的名字,沉重的眼皮張開,景物由模糊而逐漸清晰,神志復蘇,昏死之前的一幕浮現腦海,他大聲嘶叫,話卻卡在喉嚨里發不出聲來,頭一陣抽痛,使他再次閉上了雙眼,
當謝天遙再次睜開眼睛,他這才發覺自己正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掙扎著想起來,一個喜不自禁的熟悉聲音在耳邊響起,然后一雙手按住了他。
“天遙,天遙?!敝x天雪激動萬分地撫摸著堂弟的頭部,不知說什么才好,只是不停地呼叫堂弟的名字。
“姐。”謝天遙扯了扯嘴角,半天才吐出這么一個字。
“醒了就好。你可知道,你足足昏迷了兩個月,大伯父給你服用了一枚化龍丹才把你從死亡邊沿拉了回來,因此還跟我爹和二伯父他們大吵了一番。”謝天雪說。
“化龍丹?我們謝家哪來這種神丹妙藥?”謝天遙一頭霧水,聽這丹藥的名字就不同凡響。
“這是我們祖傳的神丹妙藥。本來我也不知道我們家族還遺留有這種神丹妙藥,十年前大長老危在旦夕時就是服用了化龍丹才活到現在,那時候整天聽我爹在跟我娘偷偷報怨,當時也沒放在心上,但是這次為了救你,大伯父跟幾位長輩爭吵得很厲害,我才知道這是真的。也幸虧是真的,不然你就沒命了。”謝天雪高興地說。
謝天遙沉默,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原來,化龍丹是謝家第五代先祖謝風義用三百六十六種奇花異草、龍涎香和萬年龍血,采取天地間最霸道的流星天火煉制而成,具有起死回生之神效,修煉家族秘訣更是如虎添翼,生前只遺留下來三枚,只有謝家最杰出的和為家族做出重大貢獻的弟子才有資格服用,當年大長老謝意服用了一枚,現在卻又一枚浪費在自己這個不被家族承認的全能廢物身上,也難怪那些老家伙會為此大吵一番。
“對不起,都是我弟妹把你害成這樣?!敝x天雪見謝天遙沉默不語,多少猜出他在想什么,幫謝天遙整理好被子,又叮嚀了幾句才離開?!澳阋欢I極了,好好休息,我給你拿吃的。”
等謝天雪走出房間,謝天遙閉上眼睛,仔細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頓時嚇了他一跳,他發覺自己丹田中本來微乎其微的真元濃厚了何止一倍,而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著蛻變,腦海中更多出了一些本來不應該有的信息。
“古神披風?”謝天遙想到了什么,一見那件骯臟的黑色披風仍然緊緊地被自己抓在手中,這才不由地松了口氣。而他腦海中多出了的信息則是有關這件毫不起眼的黑色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