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離看著那個緊閉著眼睛的女子,縱然發絲凌亂也不減雍容,她似乎生來就有一種氣質,讓人臣服,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已經去了黃泉,你還在猶豫什么?”
冷冷的嘲諷,一字一句都變得可笑,他抬起她的下頜,強迫她對視他的雙眼,“我要你看著你的皇城。一寸寸淪陷,你所在乎的,我要一寸寸毀滅。”
女子拂了拂身上的塵土,看著四周倒塌的宮殿建筑,緩緩開口,“這是你生活了十幾年的皇城。你可還記得?”
“呵,皇城,不過是困鎖的牢籠罷了,你,我,母妃,都是這籠中的鳥。”
他的劍尖染血,朝她面頰虛劃了一刀,“若不是你,他又怎會廣納后宮,我又怎會困于這牢籠之中,你說,你……該不該死。”
女子緩緩理了鬢發,隨意的倚在假山石上,沒有了初時的慌亂,多了一份氣定神閑,“南離,你的執念過深了,”她輕嘆了一口氣,“你看看這個皇城,已經被你蹂躪的不成樣子了,你曾經最喜歡它了不是嘛?”
思緒驟然飄遠,幼小的他挽著弟弟的手,一步步的從玉階上踏過,他握著弟弟的手看青白玉階,琉璃瓦舍,“弟弟,哥哥會永遠守著你,這盛世繁華,你我共取。”
他記得毓兒懵懂的眼神,和脆生生的應答,強行甩掉腦中那些奇怪的想法,冷冷的看著這個女人。
“那又如何?我喜歡的我護著,我不喜歡的便棄了,這皇城,礙了我的眼。”
女子忽的大笑起來,“不過是借口罷了,你不是這皇宮里的人,你怕有一天你會一無所有,所以先發制人,可笑啊可笑,皇一直待你如親子。”
淚水毫無預兆的涌出,他看著那個又哭又笑的女人,腦子像是要炸開了,蘇皇最后那一眼,似有憐憫,還有心痛。
原來……。
他忽而眸光轉冷,“我既造了孽,又何懼孽根深淺。”
女子忽的軟了氣力,笑聲中透著悲涼。“天命如此,爾等何辜。”
清麗的聲音劃破黑夜,他已不顧身后的人,突然享受嗜血的樂趣,可以少些孤獨,月光下的影子,讓人生厭。
他一路跌跌撞撞,回到靜王府時已是辰時,絳珠軒還亮著燈,他循著光而去。推開門撲面的酒氣,女子皺了皺眉頭,扶了人入內,“南郎,你今日不是有事要做,怎喝了這么多的酒?”
“你說,我奪這天下,可曾是真心實意?”
他忽的有些迷茫,將頭枕在她的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姒兒,我只剩你了。”
女子心頭忽的一顫,他的袞邊金絲繡袍有了不少褶皺,眉毛擰成一團,她俯下身去吻了他的額頭,“我與你同在,一直。”
他的焦躁似是褪去了不少,柔姒看著窗外那升起的日頭,驀地感覺冷到了骨子里。
一陣風吹過,她這才想起忘關的窗子,起身欲去關了百葉窗,卻被人一手擁入懷中。
“別動。”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她的手扶上他腰際,“王,你醒了?”
“嗯,”他淡淡回應,“替本王沐浴更衣吧。今日,還有一場大仗。”
這時一黑衣人來至他身側,“稟王爺,皇后在金澄湖畔懸梁自盡了。”
聞言有片刻的寂靜,斂了尸骸,厚葬吧。黑衣人領命而去,
蘇毓幾乎是晝夜不停奔赴煙都,可終究還是遲了,收到密探的信,他的手止不住的抖。長兄弒父奪位,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樣的戲碼會如此真實。
煙都城外,蘇毓依舊是那身藍色錦袍,城門倏開,南離策馬而出,身后一萬羽林軍枕戈待旦,刀劍出鞘。
他一人獨立于天地之間,少年眉目燦若星辰,聞聲抬頭與那人目光相交,“皇兄,你今日要做何?莫非你真要背負弒父的罵名。”
他眼中有疑惑,亦有不解,長劍出鞘。直指南離心口,對方冷冷一笑,“我何懼罵名,不過是一群螻蟻,成王敗寇,僅此而已。”
蘇毓心頭一滯,他是何其陌生,兄弟鬩墻,到底還是發生了嗎?
兵刃相接,刀光劍影間二人不分伯仲,藍衣少年步步退讓,黑衣男子劍氣凌厲,生死相搏,先機已失,蘇毓不得不一改先前攻勢,轉而以柔克剛。
兩個時辰后,南離抽身而去,輕揮玉手,羽林軍一擁而上,縱使南離武功高強,久戰顯疲,也已是遍體鱗傷,忽來一道劍氣破空,羽林軍折損甚劇。只見他翻轉劍花劍氣如虹,閃轉騰挪間劍指眉心,不見如何動作,已是魂歸天外。
南離看那翩然落下的身影,鶴發須眉,眉目溫和,他將蘇毓護于身后,怒視南離。
“你一個做哥哥的,如此趕盡殺絕你不覺得羞恥嘛?”
南離冷然,“我能弒君,弒弟又如何?他的存在注定是個錯誤。不如與他父母一同陪葬好了。”
“對了我忘了說,你母親已一襲白綾葬了己身,隨你父入了黃泉。你不若,一起吧。”
帶著些許的嘲諷,還有一些得意,蘇毓心口忽的疼的要炸裂一般,吐出一口鮮血,他擦去了口角的血痕,
“你,很,好。”
"自此割袍斷義,再遇,生死相搏."
一字一頓的恨意,他看著眼前的人,不,或者應該是惡魔,提劍復又沖入軍中。耳邊充斥著劍劃破皮肉的聲音,他的腦中嗡嗡作響,似乎是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麻木的動作,心似乎在滴血,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慕言實在看不下去了,強行將蘇毓打暈帶走。
他留下話,“若你再不罷休,我必不會容你作亂。”
南離冷哼不屑,嫌惡的掃了一眼羽林軍,此刻傷了大半,“一群廢物。”
羽林軍統領帶著殘部灰溜溜的走了,
他黑色的袍子惹了血污,隨手扔了外袍,回宮處理朝局。
“眾位大臣,父皇母后新喪,本王深感痛心,舍弟年紀尚小,一時鑄成大錯,還望諸位海涵,待我勸回舍弟,必請罪天下。”
大臣們竊竊私語,人心惶惶,他們自夜里突然被驚醒,忐忑了一夜,聽聞睿王做亂,弒父奪位,雖心有疑慮,但又怯懦不敢言。
丞相上奏:“還請皇子早日登基,國不可一日無君。”
“臣附議。”
“臣附議。”
“臣等附議。”
羽沐上前一步上奏“請陛下下通緝令,全國搜捕叛臣蘇毓,以安民心,百姓人心浮動,陛下宜安撫方為上策。”
南離心頭一動,蹙眉思索。人聲忽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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