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三危山附近某山谷
“你來了?!币粋€黑衣人站在山谷中,背對谷口。這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身穿黑斗篷,黑布蒙臉,裸露在外的雙眼有如鷹隼,目透邪光。
飛奔的駿馬跑到黑衣人身邊勒定,從馬背上跳下另一個男子,正是深夜出營的匈奴左賢王。“哼,”左賢王冷哼一聲,道:“深夜叫本王出來,希望你說的話有點價值?!?
黑衣人從容轉身,絲毫不因為眼前所站的是匈奴貴胄王室而心虛膽怯,“定然不會讓王爺失望,但……”黑衣人故意拉長的尾音,顯是想吊左賢王的胃口,借此提高自己的價值。
左賢王把手一揮,對黑衣人耍的小陰謀置之不理,不耐煩的道:“有什么條件盡管開,只要值得,本王都應了!”
“哈哈,哈哈,王爺爽快!我要這個價!”黑衣人伸出一個巴掌,豎起五根手指,在左賢王面前晃了晃。
“五千兩嗎?胃口不小??!好,你說吧?!弊筚t王毫不掩飾自己對黑衣人的厭惡。
“王爺聰明,的確是五千兩,不過——是黃金?!辈焕頃筚t王的揶揄,黑衣人慢條斯理的道,“且小人可以保證王爺會覺得物有所值?!?
“五千兩黃金?!你做夢!”左賢王臉色陰晴不定,眼珠在眼眶內轉了數(shù)轉,手偷偷摸上刀柄,又頹然放下,嘴上雖極為不屑,卻不愿意移開腳步撇下黑衣人,應該說,他不愿放棄這個機會。
黑衣人臉上閃過一絲嘲弄的眼神,似乎不虞左賢王不上鉤,依舊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道:“王爺如有疑慮,請恕小人告辭了?!闭f罷才作出舉步要走之勢。
“且慢?!弊筚t王果然沉不住氣,伸手擋在黑衣人身前,憤憤道:“五千兩黃金不是問題,但你要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證明你有資格拿這五千兩黃金。”
沒想到左賢王會提出這樣的條件,黑衣人遲疑片刻,左賢王頓時有種報復的快感。
“如何?不敢嗎?那本王走了。”
“好吧,反正我也準備金盤洗手了,讓王爺看看安個心也無妨。”黑衣人緩緩解下蒙面的黑布,問道:“王爺以為如何?”
左賢王眼前一亮,笑道:“好,好,好!值!”
地點:三危山漢軍駐地
玉門軍被韃子圍困在山谷中,不知不覺已經半月多月,傷員在玲瓏的細心調理之下,已經多半復原,左賢王部卻安分得出奇,更沉寂得詭異!不圍山,不出兵,不應戰(zhàn),連漢軍連續(xù)發(fā)起兩次夜襲,都不愿迎戰(zhàn),現(xiàn)在更退兵五里。楚離和大小眾將商議多次,均覺百思不得其解。
眾將領盤膝圍坐在山谷后的一個土堆上商討對敵策略,郭猛一屁股坐下,石頭還沒坐熱就叫罵開了,“按時間推算,左賢王早該去與單于部回合,現(xiàn)在還死賴著不走,他奶奶的熊,還龜縮著不跟老子打個痛快,韃子什么時候都成龜子了!”
張勛哭笑不得的道:“我們從玉門關出發(fā)的時候,不正是想拖延韃子,不讓他們回合的嗎?現(xiàn)在達到目的了,管他們是什么原因,這不挺好的嘛?!?
“那……那他們也好歹出來讓老子砍幾個人頭,好領功啊!”郭猛吐了一口唾沫,鐵拳捶在地上,顯是有力無處使。
“你說嘛,這韃子也不是傻子,能自動送上門讓你砍啊,連我們半夜偷襲他們都能躲的,你還指望能砍人頭?!”
“再被韃子這么圍著,胡子都白了!而且不等我們胡子白了,就該餓死了!”
“哎呀,你這人……反正他們又不出兵,我們也不消耗,少吃點,能拖一天是一天啊!”張勛半認真半開玩笑的道。
楚離略一皺眉,思索的神情在臉上一閃即逝,郭猛素來粗疏溺戰(zhàn),張勛卻是心思細密,韃子此番行動詭異,怎的也如此漫不經心,盲目樂觀?
他不動聲色的問道:“司徒校尉,你以為呢?”
“楚將軍,兩位將軍,卑職以為,韃子的行為定與屠奢有關?!彼就狡茢『敛华q豫的道,他負責刺探軍情,對匈奴軍營所發(fā)生的事情比其他人了解。
“關那個崽子什么事?他不是被楚將軍打成重傷了嗎?”張勛搶白道。
“哦?司徒校尉說說何以見得?”楚離看似漫不經心的用小石頭在地上撩撥沙子,偷偷仔細觀察各將領。
司徒破敗清了清嗓子,肅容道:“左賢王伊莫出了名的護短,尤其寵溺屠奢這個獨子。卑職前天去刺探韃子行營,隱約聽到韃子兵交談,說屠奢昏迷之前曾與伊莫說了一句話,似乎是央左賢王讓他親自報仇。只要是屠奢提出的,即使冒著開罪單于的危險,左賢王也會依著他?!?
楚離接著道:“我也一直尋思韃子此次的退讓,會否與屠奢有關。屠奢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而且從來沒在戰(zhàn)場上吃過這么大的虧,他必定恨我入骨,想手刃楚某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似要看透在場每一個人,楚離凌厲眼神掃過三人,郭猛、張勛和司徒破敗都感覺被他抽絲剝蛹洞穿心思。
半晌,楚離才開口,聲音向從遠處飄來,悠遠虛無,充滿了感慨,“楚某與韃子交戰(zhàn)多年,從未遇過這番局面,匈奴人驍勇善戰(zhàn),軍法森嚴,令行即止,而且從不退縮,無論得勝與否,絕不輸氣節(jié),從無膽怯的時候。要他們退讓,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有更大的陰謀在等著我們!”
三人深知這位年輕將軍的厲害,靜待楚離把話說完。
“我已有打算,明日午時再次集合,自有任務分配?!?
“遵命!”三人豈敢怠慢,齊聲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