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丑奴父女相見 南歌子私會仙妻
- 道修仙途
- 雙月仙人
- 4269字
- 2020-10-24 00:26:33
聚仙島百花溪,東南一角,此處的礁石在波浪的千百年侵蝕下,更是恐怖森厲,波浪高漲時便如怪獸一般隱沒在海浪之中,船只更是近不得,加上此處地勢崎嶇,常年鳥無人煙。
清晨,海水掀起幾丈高的水墻,一次次砸在這些礁石身上,接著便粉身碎骨。
成千上百只白鷗在離礁石群十幾米的地方盤旋俯沖,尋找著食物。卻無一只飛到礁石群來,似乎它們也知道,這些看似平靜的礁石上,覆蓋著一層殺禁,斬盡一切落在此處的東西。
在這些隱蔽的殺禁里,地下潮濕雜亂的天然洞穴原本是海水千年侵蝕的作品,而在百年前就成了聚仙島上一任島主鬼哭老者的修身之所。
丑奴的神智還不是清醒的,飄渺仙后在她眼前被擠碎的場景如決堤的洪水一遍遍的在腦海里放映。
越是想忘記,越是看得清楚。
丑奴抱著腦袋,蹲在潮濕的的礁石洞里,無力的抽搐著。她已經哭了一整夜了。到現在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傷心,是因為妖后的死還是自己被人封住的身體。
遠處,一聲聲結實的腳步聲傳了進來,丑奴看了一眼,看到的是那個骨瘦如柴的老者。丑奴認識他就是上一任聚仙島的島主。傳聞,他因感到自己身上的殺戮之氣太重了,才隱居修行,不問世事。
但這還是他昨晚把她抱進來后,第一次來看她。
鬼哭老者動了動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像粗糙的砂紙。他言道:“你吃點東西吧。”
丑奴這才注意到,他手里端著一碗黑乎乎粘稠的東西。丑奴皺了下眉,又把頭埋下了。
鬼哭老者似乎看出丑奴的心思,輕言道:“這是黑尾石刺魚的肉,我把它搗碎了。那些刺我已經挑去了,這是它身上的肉泥,對堅穩心智有奇效。你還是吃了吧。”
丑奴端起那碗黑色的東西聞了聞,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迎面撲來。一道閃電劃過腦際,妖后被擠碎的場面再次占據大腦。
丑奴驚叫一聲,失手將碗摔碎在礁石上,將頭伏在胸間,渾身顫抖。
鬼哭老者搖了搖頭,轉身便要出去。
這時,丑奴突地的說道:“你能治好我嗎?”
鬼哭老者渾身一顫,緩緩回頭,皺紋在枯樹皮般的臉上堆成一個笑臉,他輕輕言道:“給我十年的時間,你將得到一個真正的自己。”沙啞的聲音竟滿是柔情。
丑奴似乎還不敢相信他的話,看著他,又問道:“我真的能被治好嗎?”
鬼哭老者很肯定的點點頭,道:“這種禁制不難破,但需要時間。”
丑奴用力點點頭,道:“只要能治好,多長時間我都愿意。”
鬼哭老者看看四周的礁石,說道:“這里本是我的修行場所,生活條件比不上獨龍峰,不知你……”
丑奴搖搖頭,道:“我不在乎這些,只要能破了我身上的禁制,什么苦我都愿意。”
鬼哭老者點點頭,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說著,便慢慢的走出礁石洞。長長的背影襯出如刀的歲月。
丑奴看著他的背影,猛然想起天晴朗,她想問鬼哭老者,她還能不能回獨龍峰,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傍晚,夕陽撫摸著因疲憊而安靜的大海。在那個礁石群,第一次飄起一道彎彎曲曲稀薄的炊煙。
獨龍峰,云慧殿。天晴朗,白首等人已經跪在這里一整天了。就連柳姨也被南歌子定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動彈不得。
白首等人看著自己的小師弟,心里頗為擔心。他們原本以為像他這樣十幾歲的孩子,修行又低,跪上一兩個時辰膝下肯定受不了的。可一天過去了,天晴朗卻如懺悔的雕塑一樣跪在末首,紋絲不動。
離晴朗最近羽纓悄聲說道:“無寒子,無寒子,你還好吧。”
天晴朗半晌才回過神來,道:“剛才,我夢到丑奴了。”
眾人嘩然。
羽纓搖搖頭,道:“我真是佩服你,竟然跪在這里也能睡得著。”
天晴朗揉了揉眼睛,道:“跪的時間長了,便不知不覺的睡著了。不過,我剛才夢到丑奴正在廚房里做飯。”
山松為人精明,此時便安慰天晴朗道:“你別擔心丑奴了,救她的那人可是鬼哭老者啊,是我們師父的師父,修行之高絕不是你我能想象出來了。丑奴在他那里,絕對安全。”
這時,白首甕聲甕氣的對天晴朗說道:“你肯定是太餓了,上一次我餓的時候,看到羽纓的靈獸,我似乎都聞到了它烤熟時的香味,那只大雁,真是……”
羽纓打斷他的話,驚道:“大師兄,你不會說真的吧,怪不得我的大雁看見你就發怒,原來你還真的想吃了它。”
白首連連擺手,道:“我只是想想罷了,絕不會吃了它的,咦,你們都低著頭干什么,剛才不是聊的挺好的嗎?”
白首抬頭,看到南歌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們身前。
南歌子瞪了他一眼,冷聲道:“平日里,我多不管你們,原以為你們修行可自控,可昨日,你們卻給我丟盡了面子,你們說,該不該罰。”
眾弟子同聲說道:“弟子知錯,愿受師父責罰。”
南歌子道:“你們知錯?你們知錯在哪里?”
白首說道:“弟子們不該不聽掌門師伯的話,不該留在那里。”
南歌子看了看眾弟子,道:“你們都是這樣想的。”
眾人紛紛答應著。
南歌子猛地暴喝,聲如雷霆,道:“一個個不爭氣的東西!我何時怪過你們去那里。我生氣的是你們為什么沒有沖上去,去和那妖后來個了斷。你們害怕了嗎?”
無人應答。眾人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白首,你是大師兄。你告訴我。”
白首抬起頭,大聲道:“弟子不怕死,即使死在妖后手里,弟子也會義無反顧的沖過去。絕不會辱沒師父和獨龍峰的威名。”
“那你為何到底還是躲在那里?”南歌子的話像針一樣,刺穿白首看似英勇的話語。
白首怔住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你們誰來告訴我,為什么沒有沖過去。”
“山松,竹青,無月,羽纓。”南歌子一個個點著名字。眾弟子卻只是把頭伏在地上,不敢說話。
“無寒子?”
南歌子走到天晴朗面前,天晴朗立刻感覺到一股大力不可抗拒的將自己的頭抬起來。
南歌子看著他,一字字的說道:“你來告訴我。”
天晴朗感覺到師父的眼神冷得可以殺死他,他的命令已經不可抗拒。少年咽了一口氣,顫顫巍巍的說道:“因,因為,她太美了。”
南歌子身子如電擊般一震,往事如閃電般快速的回放,他問鬼哭老者,為什么不殺了妖后。后者說了天晴朗說的一樣的話。就是因為這句話,他們放棄了能殺死妖后的唯一機會。
南歌子看了一眼天晴朗,眼睛掠過一絲恐慌,他跌跌撞撞的離開云慧殿,大殿還在回蕩著他的聲音,“面壁十年,不得下山。”
聲聲在聚仙島林立的群山中蒼龍頂,一道黑影在月下的快速的穿梭著,他極熟悉這里的守衛位置和弱點,幾次在間不容發之際情況下,躲過巡查弟子。
寒冰洞位于會仙殿不遠的左手邊,這里是聚仙島仙去的歷代列祖列宗保存尸身的地方。由月隱峰獨產的冰毒大雪蛤為介,制造絕冷的氣息,可保肉身萬年不壞。
因為是圣地,所以這里面沒有守衛。
那道黑影從蒼龍頂茂盛的青松林里鉆出,如魅影一般進了寒冰洞。
寒冰洞里一片青光,這是上千只大雪蛤匯集在一起發出的光。剛進洞內,一陣極寒撲面而來,南歌子不禁打了個冷顫。
他在洞內微微的停了一下,讓眼睛適應這里的光線。只一會兒,他便繼續往里面走,一座座水晶冰棺躺著道骨仙風的老者,可他連看都不看一眼,繞過這些人,徑直往深處前進。
轉過一個彎,他在一座水晶冰棺停下。大雪蛤冰凍著的水晶棺里,赫然躺著一位宛如天仙的女子,那絕色的容貌,竟與飄渺仙后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南歌子輕輕的跪在她身邊,冷峻的臉上難得露出幾分溫情。雙手輕輕在冰蓋上滑動著,像是在撫摸那漆黑如夜的秀發。
南歌子輕道:“月容,我昨天看到那個人了。恍惚之間我竟以為那就是你。我一直記得你的要求。我沒有去和她交手,只是遠遠的當一個旁觀者。”
“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你肯定會生氣的秘密。”
“她的女兒,葉兒,你認識的。你睡著后,百年來一直被我藏在獨龍峰。可那天,竟被你姐看到了。你可想她的反應,聽著她抓狂的咆哮,我心里有復仇的快感。”
玄清他們那些人,肯定不會放過她亂神的機會,結果她這次沒能活過來。最后被鬼哭老頭打散了三魂七魄。”
你怪我也無所謂,誰傷害了你,我都一定會加倍的報復。就算你的姐姐也不行。不過,你也不要太生氣,那個孩子已經被鬼哭老者救走了,能在殘年和自己的女兒重逢,他也算是圓滿了。
“還是我們感情好,不像你姐和鬼哭那樣。”南歌子笑了幾聲,無限愛意在這冰窖內化成幾絲溫暖。”
此時,南歌子身上已經附上了一層細細的白霜,整個人看起來也蒼老的許多。大雪蛤身上的陰寒之毒雖被封在冰層下,但那些陰寒之氣對活人陽氣的侵害極大,在這里面時間稍長,便會損耗數年陽壽。
南歌子當然深知這一點,他跺了跺腳,他將水晶棺上一層薄霧掃去,輕聲說道:“月容,我走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會活過來的。”
南歌子說完,快步離開。數千大雪蛤在冰層下,大睜著眼睛目送著他。只是,它們怎么能懂得他心里的冰冷。
南歌子從寒冰洞出來時,不由怔了一下,月影下,一個人正站在前方背對著他。
南歌子眉頭一皺,還是上前施禮道:“掌門師兄。”
玄清真人后背并不轉身,話語里也透著些冷意,“南歌子師弟,你難道不知沒有掌門的批注,私進寒冰洞打擾眾人仙人寧靜是很大的罪?”
南歌子眼中隨之附上一層寒意,他深知玄清真人來此不可能是只是為了說此事,當下他盯著那高大的背影,冷道:“掌門師兄打算給我定什么罪?”
玄清真人嘿嘿的笑著,后背不停的抖動,聲音和南歌子一樣的冰冷:“誰敢定你的罪,我來找你,只是想問你一件事。”
南歌子心里有不好的預感,但仍問道:“什么事。”
“十幾年前世竇家鏢局滅門一案是不是你所為?”
南歌子心中暗驚,面色卻毫不顯露,道:“掌門師兄何出此言。”
玄清真人道:“那些人都中了藏龍谷的金蘭紅線,冷煙雨又與竇家無仇,當日更是在千里外的聚仙島。”
南歌子攔住他的話,冷道:“這些跟我有什么關系。”
玄清真人冷笑,“我聽說百年前你在封印血玲瓏時曾向冷煙雨借過金蘭紅線?”
南歌子道:“那又如何?”
玄清真人輕嘆了一口氣,道:“有傳言說竇家少主曾在南海得了一件寶貝,我聽說月容師妹的血玲瓏便藏在南海孤島上?”
南歌子冷道:“這又能說明什么,你手上并沒有證據。”
玄清真人慢慢轉過身來,月光在他臉上攏上一層青色,但原本冷漠的臉色漸漸變得緩和,他緩緩道:“師弟,你可知我們修仙之人必然要本著溫厚德善的心,心魔不除,濫殺無辜,必定會墜入魔道,這一點還請你銘記。”
玄清真人語氣突然轉變,南歌子似有些不太適應,他面色閃過一陣古怪,久久的沒有說話。
玄清真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依然低低道:“師弟,近百年你性格越是古怪了,再這樣下去怕你也會被心魔控制,月容師妹地下有知,也……”
“閉嘴。”話還未說完,便被南歌子打斷,只見他兩眼圓睜,胸口快速的上下起伏著,心中似有無比的憤怒欲將他吞噬。
玄清真人一怔之下,隨即冷笑:“你想殺了我?”
一聲低吟,南歌子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枯木般的劍,劍鋒朝下,如將死之軀。
玄清真人看來一眼那把劍,似有嘲弄,道:“好一把苦蕭瑟,可惜如今卻也不見血玲瓏了。”
他剛說完,南歌子面色猛起殺意,苦蕭瑟如復活一般,劍身銀光流動,在空中劃傷月光,猛地朝玄清真人襲去,那氣勢,當真是想將玄清真人一劍砍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