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覃他們在學校排查走訪了一天，據萬爽的同學反映，萬爽失蹤前一個晚上曾經和趙一飛在噴泉邊吵過架，但因為已經是靜校時間所以沒有人看到，她也是因為約了男朋友看午夜電影才剛好撞見。

據悉，萬爽的同學都知道趙一飛在追求她，可是萬爽一直沒答應，趙一飛就對她一直死纏爛打。而趙一飛室友也反映，他家境不好一直不肯在外面租房子，可是這幾天卻突然夜不歸宿了，他們還以為是他找到房子了。

趙一飛的室友，那不就是她同學嗎。商小羽想著。

原來他們私下里都接受了警察的問話，那白天大家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還都有說有笑的像沒事人似的，看來是都商量好了對這件事保持沉默。

“現在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只能先悄悄打探一下情況。但是受害人的時間也耽誤不起，所以現在就計劃。”秦覃遞給蒙軒一張紙，蒙軒看了一眼邊上的商小羽，心有余悸的接過來，上面寫著的是一個地址。秦覃接著說，“蒙軒，你想辦法去趙一飛家里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去吧，我是他同學，應該不會被懷疑。”商小羽挺身而出，“你們知道哪有洗照片的地方嗎？”

眾人面面相覷，成韓泰把電腦屏幕轉了一百八十度仰著臉敲著上面的某一個小坐標。

*

趙一飛住在一個正在改造的老城區，大半的房子都已經被拆除，剩下房子的墻面上也都用紅油漆寫了大大的“拆”字奪人眼球。

想到自己的住所，商小羽心里真是一百二十個慶幸。

商小羽一邊上樓一邊深呼吸，她不知道如果趙一飛打開門她會看到什么。她緊張的抓著自己的皮包，皮包上原本安著一個紐扣的地方此刻正鑲嵌著一個微型的紐扣監視器，蒙軒他們就在樓下的面包車里實時監控上面的情況。

樓層不高，三層，出了事他們應該來得及上來。

又做了幾個深呼吸，商小羽一咬牙敲了門。

“誰呀。”低沉的聲音從門后傳來。

商小羽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漏破綻，她強作鎮定：“我是商小羽。”

門打開了。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身黑色的連帽衫，趙一飛抬起頭，那個眼神嚇了商小羽一跳。她心里一驚，捏緊了皮包。

商小羽感覺自己臉上的笑是僵硬的，她沒想到那天晚上在弄堂里自己撞到的男生竟然就是趙一飛，而趙一飛明明認識她卻沒有相認，看來不僅萬爽的失蹤與他有關，就連奶奶的病發離世他也難辭其咎。

“什么事。”趙一飛問。

商小羽從包里拿出一個相框，說：“咱們白天不是拍了照片嗎，班長給大家都洗出來放到相框里了，我聽說你住這剛好我順路就給你送過來了。”

趙一飛看相框里面確實是自己手機上收到的那張照片，說了句謝謝就丟到了沙發上。他轉身看著商小羽，似乎是在下逐客令。

這一刻商小羽充分效仿蒙軒的厚臉皮本領，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說：“哎呀，我渴了，能不能給我倒杯水？”

“沒水。只有冰啤酒。”

商小羽偏頭看到廚房里的冰箱，笑著點頭說：“冰啤酒也行，這個天喝冰啤酒最爽。那麻煩你幫我倒到碗里，再放三勺半的鹽和兩勺半蜂蜜，謝謝。對了，你這有沒有吃的啊，烤鴨也可以啊，下酒菜。”

趙一飛對她的“特殊癖好”沒說什么，轉身默默去了廚房忙活。商小羽也是想盡量多爭取一點時間，所以才瞎扯。

她悄悄踮著腳尖往一個門走過去，猛地推開門卻什么都沒有。屋子里面除了一張舊床墊就是灰塵和蜘蛛網以及一些垃圾，她把包舉起來晃悠了兩下又悄悄關上了門。接下來的兩個門的背后，也只有空曠和冷風。

還剩一個門。

商小羽已經緊張得滿頭大汗了，她不住的盯著廚房，小心翼翼的往那個門踱步。剛打開門，“吱呀”一聲嚇得她蹲到了地上，條件反射用皮包擋在頭頂護著自己。

“你在干嘛。”趙一飛端著碗從廚房里走出來。

商小羽睜開眼，用力扯出一個笑容，說：“哦，我想上廁所。”

“哦。”

商小羽趕緊沖進廁所關上門，又一個“吱呀”聲響起。她抵著門一個勁兒的深呼吸，背后的衣服全都已經濕透了。她打開水龍頭不斷往臉上撲涼水讓自己冷靜，鎮定下來后，商小羽拿起皮包把廁所的景象認認真真的記錄下來，車里的蒙軒和老胡也全都目不轉睛。

老胡見蒙軒一臉凝重，瞥了一眼他一直把著車門把手沒松開過的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萌啊，放寬心。”

蒙軒揚了個笑臉，無奈道：“她這么蠢，想不擔心都難。”

躲在廁所里的商小羽努力平復了心情，深呼吸后打開門走了出去。

“你要的。”趙一飛把那碗黑暗料理推給她，“家里沒有烤鴨，花生米將就吃吧。”

自己調的料，含著淚也要喝完。商小羽一臉苦笑，極不情愿的、小小的抿了一口隨后趕緊塞了幾個花生米進嘴里。

“那個，畢業以后打算干嘛啊？交到女朋友了嗎？”商小羽試探道，“還記得當時你追萬爽追的還挺辛苦的呢。”

“沒事你就走吧。”趙一飛忽然開口，語氣好像更強硬了。

“哦，好。”商小羽看他的表情好像是在生氣，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商小羽動作僵硬的背上包走到門口，她回頭看了看站在她背后準備關門的趙一飛，感覺自己身后一涼，不敢再多待的頭也不回的就沖下了樓。她是真怕趙一飛突然暴露本性從背后一把把她抓進去殺人滅口，直到聽到了樓上重重的關門聲后她才松了口氣。

下樓看到蒙軒撐著胳膊倚在車門上，臉上還是那賤賤的笑，商小羽也忍不住笑了。

“給你的。”蒙軒拋過來一樣東西。

“什么？”商小羽奇怪。

“冰啤酒。”蒙軒笑道。

商小羽低頭一看，果然是一罐冰啤酒。她氣道：“你要喜歡，我下次特意調制給您。”

蒙軒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商小羽跟著他上了車，一開車門撲面而來的肉的醇香。她看著座位上包裝完好的烤鴨，又看向坐在前面蒙軒那吊兒郎當的背影，暖心的笑了。

*

雨幕中，一輛黑色面包車停在路邊。

老胡在車里面一邊吃著面包，一邊回看剛剛的監控畫面。商小羽也幫不上什么忙，就只是在后面分好了烤鴨遞給了蒙軒和老胡。

剛剛在樓上商小羽感覺到趙一飛一直是很著急的樣子，雖然他表面上沒有表露，但是他總是不自覺看表的小動作出賣了他，所以他們猜測趙一飛今晚應該是要出門的。

雖然不知道他們剛剛有沒有打草驚蛇，但現在守株待兔是唯一能做的事。

“萌，看這！”一直目不轉睛的看監控的老胡忽然驚叫，蒙軒湊上前發現定格的畫面里除了天花板、燈以外還有一個從懸空架子上漏出來的半個黑色物品，而老胡的手正指著那樣東西。

這個畫面是商小羽被廁所門嚇到的時候慌張之中拍到的，但蒙軒跟老胡一樣，這個跟他們的工作形影不離的“老朋友”他們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的出。

蒙軒發出了一個怪聲，說：“酷啊這小子，槍都弄得到。”

“要小心了。”老胡拍拍他。

過了半個多小時，雨勢漸漸小了，樓道里的聲控燈忽然亮了。一個黑色的身影穿梭在雨幕中，他的手里提著一個黑色的包，毫無疑問車里的人都猜的到那把槍一定就躺在那個包中。

身后暈黃的燈光亮起又暗下，偌大的雨聲中隱隱傳來了汽車發動機的引擎聲，兩道光束打亮了正在墜落的雨水。

一輛貨車掉了個頭駛向了公路，緊隨其后的還有一輛黑色面包車。

雖然雨勢大，但是老胡的跟蹤技術過硬，一路跟著趙一飛的車開到了一個極為僻靜的荒地。周圍黑漆漆一片沒有路燈，老胡怕被趙一飛發現也只能開著小燈遠遠的跟著。

商小羽看著車窗上的一片漆黑，感覺這個地方用“陰森”二字都不足以描繪出它的可怕與荒涼。

“這趙一飛不會心理變態吧，把萬爽關在這么偏僻的地方？”蒙軒撇著嘴感慨。

商小羽沒接話，其實她也不知道該答什么。雖然同窗四年，但她跟趙一飛的交集不多，所以不好評價什么。

等他們的車再往前開的時候周圍景象變成了大片大片的空地，趙一飛的車此刻已經安安穩穩的停在了一邊。車門大開，司機不見蹤影，同樣消失的還有那個黑色的包。

老胡下車去那貨車周邊轉了一圈，確實沒看到趙一飛的影子也沒什么發現。

他擔心道：“該不是被這小子發現，跑了吧。”

蒙軒瞇著眼睛仔細看著周遭被籠罩在雨幕里的一切，看到遠處天邊的地平線上好像有一塊區域格外的黑，那里應該有一座什么建筑。他跟老胡對視一眼，老胡隨即明白，蒙軒轉身隨手帶上面包車的車門鎖上了車。

他說：“在這等我。”

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商小羽點頭笑說：“快點啊，不然烤鴨就涼了。”

看著蒙軒和老胡兩個人在大雨中還做作的凹造型的背影，商小羽頓時嫌棄的轉過身坐到副駕駛上去玩老胡的監視器。

走近了看，剛剛那一團漆黑的是一個舊工廠，門窗年久失修看起來應該已經荒廢很久了。

蒙軒跟老胡四目相對，他指了指工廠左邊又指了指右邊，二人默契的各就各位準備悄悄潛進去。

彼時準備悄悄潛進去的蒙軒和老胡不知道工廠內的情況，他們不知道趙一飛在不在里面，亦不知道萬爽會不會在里面。

蒙軒從身后拿出一直別在腰間的槍上膛，他跟老胡分頭行動，他負責繞到工廠后面潛入內部，老胡則負責從門口直接出擊。

老胡屏住呼吸左手托著右手，右手緊緊握著槍，他的食指扣在扳機上隨時準備應對一切突發狀況。

工廠里面并不如同外邊的雨幕一般寒冷、漆黑，老胡一進來就發現了微弱的光芒。這里面雜亂無章的堆放著許多廢棄的鐵皮桶，他背靠墻邊小心挪動著步子。

越往里挪動光芒越亮，老胡從幾個錯落擺放的鐵皮桶間隙中隱約看到了一簇竄起的火苗。老胡盡量小幅度的行動，待他看到被鐵皮桶擋住的那邊的全部景象時也從余光里看到了一個站在自己右側的黑影。

那火堆的邊上有兩把椅子對立而放，其中一個椅子邊上放著一個黑色的包。

“你是誰？”趙一飛的槍瞄準著老胡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