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深海駕駛艙

巨型“海怪”這個描述已經不恰當了。

“這玩意兒居然能飛……”

為什么以前從來沒有觀測到這種生物？

如果它能飛，而且體型這么龐大，應該很容易被人類發現才對。

陳楚注意到，它的皮膚很光滑，不積水，很容易變得干燥，這樣可以減少它的重量。它能飛，但不像鳥類那樣靈巧，它是像熱氣球一樣，乘著冬季風飛起來。只有往特定的方向，借洋流助推，才能順利起飛。

簡單來說，它的飛行條件比較苛刻。

一年可能也就在季風最大的時候飛躍大洋。

“二十分鐘不到就跨越了整片大洋，飛行的速度也很快。”

陳楚隨著它飛越了整片海洋，直到眼前出現另一片大陸的影子。

那是聯邦大陸。

它的棲息地是在另一片大陸上嗎？

如果是這樣，那么聯邦早就應該觀察到了這個生物吧。

為什么從來沒有公布過？

“呼——呼嗚嗚——”

巨型怪物雙翼微震，忽然向下俯沖。

陳楚暗道不好，它這動作看起來是要歸巢了。

這片海域是聯邦的領海，萬一龍形機甲被發現，可能會被攻擊，因為它現在算是非法入侵者。

“呼——”巨型怪物入水了。

它入水的動作很巧妙，幾乎沒有濺起什么波瀾，就像一滴水融入了一片海，動靜非常小。

遙遠的海岸上激蕩著幾重波浪，很快又歸于平靜。

陳楚隨著它下潛，同時仔細檢查機甲狀態。

“中斷協調同步。”

“協調同步率120％……”

“協調同步率100％……”

“協調同步率50％……”

當陳楚完全退出協調同步時，大腦的疲倦感才逐漸體現出來。

高同步率的情況下，機甲的損傷也會反映在他的神經上，就好像他也受到了同樣的傷害似的。

他現在感覺胸、背，還有雙腿都劇痛疼痛，腦袋更是像要裂開一般，太陽穴下突突地跳著。

“注射鎮痛劑。”陳楚吸著氣說道。

一根針探出座艙，精準扎入皮下，注入冰冷的液體。

“鎮痛劑注射完畢。”機械音提醒。

陳楚的痛苦并沒有緩解多少。

“是否繼續注射？”機械音提醒。

“不用。”陳楚忍痛道。

機甲上備的鎮痛劑是嗎啡，有成癮性。

現在注射的劑量已經不小了，再加大劑量，可能會影響他的判斷力。

不過，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恐怕很難駕駛應急艦離開聯邦海域。

“開啟實景顯示。”陳楚低聲道。

“鏡頭已經損壞。”

難以維持協調同步，實景顯示也開不了。

對于機甲來說，現在是又聾又瞎、斷腿斷腳的狀態。

更糟糕的是，主炮壞了，他目前能夠依靠的武器僅有兩個副炮，一把能量耗盡的鏈刀。

如果彈出應急艦，它的燃料也根本不夠穿越整個大洋返回基地。

“通訊頻道怎么樣？”

“無法聯系基地。”

這里離帝國實在太遠了。

對于鯤鵬般巨大的怪物而言，可能只是順風飛行二十分鐘。但是對于陳楚來說，絕對不是這樣。

陳楚看著大半數值異常的儀表盤，心下不免有些擔心。

“檢查一下附近海域的情況，是否有敵對目標？”

“周圍暫無敵對目標。”

除了剛才潛入水底的巨型海怪，周圍沒有任何怪物。

陳楚的表情更加沉重。

“沒有敵對目標”，聽起來似乎是件好事。

這說明周圍海域沒有怪物。

往好的方面想，可能是怪物都被剛才的巨型海怪吃干凈了。

往壞的方面想，這附近或許有聯邦基地。

如果有聯邦基地，那陳楚就麻煩了。

聯邦和帝國的外交關系很惡劣。

雖然兩邊官方都喊著“國際人道主義”、“加強溝通合作，共抗人類大敵”，但是如果對方的戰損機甲進入他們領海內，肯定會被轟得渣都不剩。

聯邦的海岸線很長，機師們的海上作戰能力普遍很強。

“以我目前的狀態，要是撞上一支巡邏隊，那麻煩可就大了。”

正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

陳楚剛一生出這個想法，海面上就穿過一隊巡邏的機甲。

這一隊是現代機甲，聯邦制式，外漆是白色的，配有非常堅固的聚能盾。比起帝國的古典樣式，它們看起來更簡約，更機動，體型也相對更迷你。

它們的檢測范圍比龍形機甲要小，所以陳楚可以提前避開。

它們應該是被巨型海怪驚動，到這附近來調查情況的先遣隊。

陳楚只能避其鋒芒。

他往水下潛，追尋巨型海怪消失的方向而去。

他可沒忘記自己的任務——潛入獸巢，帶回情報。

這或許是最接近怪物來源的一次探索。

“開啟記錄儀。”陳楚低聲道。

“滴——”顯示屏一片漆黑，右上角有一個綠點，數據緩慢陳列出來。

攝像裝置已經壞了，只能收集聲音和水溫、航速之類的變化。

這些東西都記錄在機甲的黑匣子里，即便機甲本身損壞了，里面儲存的東西都還在，到時候可以想辦法回收。

不過……這樣還是不夠。

陳楚稍作思索，低聲道：“應急艦狀態如何？”

“完好。”

現在必須離開損壞嚴重的機甲，才能獲取更多的數據。

如果機甲損壞了，那就乘坐應急艦親眼去看看獸巢。

應急艦上還有個記錄儀，雖然水下拍攝能力一般，但也夠用了。

想到這里，陳楚快速把機甲停在隱蔽的巖石后，用鏈刀砍碎石頭堆砌遮擋，僅留出一條應急艦出入的通道。

“準備出艙。”陳楚深吸一口氣。

座艙瞬間調轉，下沉，履帶切換，艙門打開。

“應急艦彈出！”

應急艦像炮彈似的投入深海，留下一串白色氣泡，然后消失得了無痕跡。

不知道為什么，那只巨大海怪入水后，就再也沒有被檢測到過。

根據應急艦的羅盤顯示，附近根本沒有生物反應。

“水深2000米。”陳楚默默計算壓強。

這個水深，壓強非常之大。

應急艦的槍械都沒法正常使用。

同理，那些巡邏的聯邦機甲也一樣。

如果他們在這里遭遇了，那陳楚其實是占優勢的。因為聯邦機甲喪失了火力優勢，而陳楚駕駛的應急艦又比較靈巧。

陳楚繼續下潛。

他視野范圍內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

就在他以為巨怪憑空消失了的時候，附近響起一聲細長悠揚的嘆息。

“呼——嗚——”這是巨型海怪發出的叫聲。

陳楚往發出聲音的方向靠近，果真發現一條海溝。

這條海溝與天然形成的海溝有些不同，邊緣十分平整，像是用直尺比著畫出來的。

這條海溝很細長，綿延到看不見的黑暗里去。

巨型海怪形似鰩魚，身子扁平，可以輕易從海溝縫隙里鉆進去。

如果換一架大點的機甲過來，估計根本進不去。

陳楚駕駛的是應急艦，也是扁平型的，順著縫隙就鉆了進去。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到最底下，陳楚終于看見了那只海怪的身影。

“記錄開始。”陳楚操縱應急艦，慢慢地靠近，不敢擦碰到旁邊的巖石。

索性，那只怪物也根本沒察覺到有外來者。

它仿佛陷入了沉睡。

呼嗚聲平緩，悠長，充滿愜意。

在它的鞭尾附近，好像有一顆什么東西正在發光。

“近景顯示。”應急艦的瞭望功能發揮到極致，可以勉勉強強看清那個東西的形狀。

“這是……”陳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是不是看錯了？

怪物尾尖上的這個東西，有點像他們平時訓練用的模擬駕駛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