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華下殺手,似乎是必然的事情。
白展云立在地上,他沒有反抗。他又怎么反抗呢?這一招來得實在太快,快得他根本無從抵擋。
木劍落飛出,白展云也飛出,然后砸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他吃力的站起,口角掛著鮮血,卻還帶著笑容。伸手自懷中取出一物,笑道:“七年后,休書送回。”
此時的慕容華,氣得身體顫抖,鋼牙咬碎,大喝道:“我殺了你!”說罷,那輪盤再次飛出。
慕容萱已經(jīng)氣得嘴唇發(fā)白,伏在地上,身體不住顫抖著,眼淚一顆顆滾出,她幾時受過這樣的侮辱?
所有的人,都看著這一切,就像全都呆住了一般。此種情形,誰能不被震懾住?
也就是此時,方先生身形一展,拔出了他背上的那柄長劍。而白展云看著那炫白的輪盤,只覺眼前一黑,帶著那若有若無的笑容,暈倒在地。
一聲炸響,一道更加巨大、迅速的氣浪自輪盤與長劍中沖出。這一次,所有人都飛了出去,就連慕容華與方先生兩人,也同時向后退出一段距離。
二人相互對視著,方先生此時整個一身,散發(fā)著光芒。慕容華拖著輪盤,沉聲道:“果然是你!”
方先生站在地上,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慕容華問道:“你此來何意?”
方先生淡淡道:“只要你放過他。”
慕容華道:“你為何要多管閑事?”
方先生道:“三十年前的事情,希望你還記得,而今,你難道還想對這孩子……”
他未說完,慕容華便黯然道:“你們走吧……走吧。”
方先生拱手道:“多謝!”說著,不再停留,抱起白展云,牽著馬,離開了慕容府。
看著離去的二人,慕容華黯然而立,竟是想著什么想得出了神。
他所想的,是不是方先生口中“三十年前的事情”?那么,三十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何這件事能讓慕容華平靜下來,不再動殺心?這一件事與白展云又有什么關系?
這一件事,在日后,給白展云與慕容萱兩個后輩帶來幾多坎坷與無奈……
當然,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蘇州城外,一座小竹屋中。
白展云方自夢中醒來,方先生便端著一碗白粥,面帶和藹的笑容走了進來,然后扶起白展云,將白粥喂他喝下。
白展云將一碗粥喝完,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自己暈倒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他也不問。在他心中,關于慕容家的一切往事,他都已不想再去了解、知道。
當白展云已能下床行走時,便問方先生:“先生接下來有何打算?”
方先生道:“少爺?shù)胶翁帲闲啾愕胶翁帯!?
這話使得白展云怔了一怔,他本以為方先生是母親叫來保護自己的,慕容家的事情結束了,他也該離開了,可如今慕容家事情已經(jīng)結束,他卻還要跟著自己。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這落魄的老頭子了。
白展云沉吟道:“如此,晚輩想到雨族走一遭,先生若無異議,此刻便啟程吧。”
聽到“雨族”二字,方先生一愣,卻什么也沒有說,接著便出門牽著那匹瘦馬,等著白展云。白展云寫了一封家書,說明情由,托人送回。
于是,這落魄的主仆二人,便一路向東,前往那神秘而飄渺的雨族。
東海之上,波濤翻涌,水怪百出,但卻常年漁船不斷。這里的人,都kao著打漁維持生計,任他海浪再兇,海怪再多,也不能阻止。
此時,夕陽西下,橙紅色的夕陽照在東海翻涌的波濤之上,一層層的金碧輝煌,當真是美換絕倫,宛若仙境了。
二人租了個漁棚,便待明日前往云火門。要到雨族,必先經(jīng)過云火門,至于云火門是個什么樣的存在,白展云卻是全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雨族一般。
次日,天方明亮,二人便直接啟程上路,所有漁船也正預備出海打漁。就在這時,突然奔來一個年輕道士,搖手大喊道:“不能出海,不能出海,今日不能出海。”
眾人看去,只見這道士二十七八左右,長得眉清目秀,器宇軒昂,一雙眼睛發(fā)著光芒,一頭青絲束得整齊而有序,背上插著一柄三尺長劍。
他奔上來,便站在海邊,張著手道:“諸位且聽我說,今日海上會有疾風大浪,不宜出海。”
聽了他這話,眾人果然不再準備了,有些準備好了的,也都停了下來,放棄了出海的打算。
白展云一頭霧水,不明白這些人為何如此聽信這年輕道士的話。他自不解時,那道士卻是走了上來,對著白展云與方先生道:“二位想必是遠方來的吧?”
方先生沒有回答,白展云抱拳道:“我二人正是遠方而來,不知兄臺為何不讓我等出海?”
年輕道士笑道:“二位有所不知,這東海之上,海怪頻出,風浪不斷。貧道邱志子,自小懂得一些占卜之術,卜卦得知今日海怪出海,定會軒起大浪,是以阻止眾人出海。”
白展云一時間也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他心中并不大相信,但看眾人如此信任于他,又不像假的。
正當白展云沉思之際,突然有人驚呼道:“呀!快跑啊!海嘯來了!”
眾人抬眼看去,只見方才寧靜無波的海面上,此時突然軒起了滔天巨浪,一道道城墻一般雪白的巨浪撲倒而來,在那巨浪之中,還有一道道沖天而起的水柱。
眾人驚呼著,慘叫著,奔逃著……
邱志子驚道:“不好,大浪提前了,兩位快快離開。”說罷,轉身躍起,背上長劍不知何時出鞘,飛到他雙腳之下,他便御劍而行,向著那巨大的海浪沖去。
白展云與方先生并沒有離開,而眾人卻是跑出了好遠。此時兩人看著天際的邱志子,只見他手上不停結印,一道道光華自他雙手間飛出,接著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光圈,向著那層層巨浪沖去。
看似無形的光圈,撞上那巨大的海浪之后,竟是相持了下來,海浪雖然還在向前沖著,但速度卻慢了許多。第一層海浪好不容易平息下去,可第二層海浪又猛然沖擊而來。
邱志子神情微變,手上不停結印,又一道巨大的光圈沖出,擋住了海浪,如此一來,兩道海浪擋下,下方漁民便逃得更遠了。
當?shù)谌篮@藫魜碇畷r,邱志子手上又結出一道光圈,沖向海浪。而這一次,更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只見那海浪中心,突然沖出一道巨大的水柱,緊接著,水柱突然凝聚,竟是形成了一道巨大冰柱,向著光圈沖擊而來。
邱志子面色大變,手上快速結印,一道道光芒沖向那光圈之上,下一刻,冰柱撞在了光圈之上!
一聲巨響,冰柱碎裂,光圈消散,邱志子的身軀自天際飛出、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卷起了一地的塵埃。
他掙扎著爬起來,海浪已到眼前!
只見他口角帶著鮮血,身體顫抖。突然,他舉起長劍,猛然一揮,只見一道光芒向著白展云與方先生沖來。他竟是要將兩人給送出海浪沖擊的范圍。
白展云愣住了,方先生卻是不為所動,那道劍芒到來,接著又自兩人身體穿過。這兩人卻是一步也沒有移動。
邱志子明顯一愣,隨后大喊道:“二位快逃,這海浪中有海怪作祟。”
此時,眼看海浪即刻將他淹沒,眼看他將性命不保,而他,卻還在擔心別人的安危。
白展云突然凌空飛起,手上木劍出鞘,接著,只見他身軀在空中一震,九支長劍赫然飛出,帶起一道青碧色光暈,沖向那沖擊而來、看似不可抵擋的海浪。
一聲悶響,海浪四射紛飛,化作漫天雨滴,墜落而下。
白展云凌空而立,衣訣飄飄,青絲飛揚,宛若仙神。
海面上突然發(fā)出一聲“砰”的巨響,一道巨大的水柱陡然沖天而起。緊接著,又是無數(shù)巨響,一道道水柱陡然沖上天際,將白展云整個圍在中央。
這些水柱沖入云霄,便又猛然落下,全都向著中央的白展云砸去。
所有的人,竟是都看得呆了,就連方先生,也睜大了雙眼,瞧著天際的白展云。
白展云手上法決快速變動,一道青碧色光柱自他身體沖天而起,接著,無數(shù)長劍由下而上圍繞著光柱盤旋沖起,這些長劍圍繞著光柱旋轉得越來越快,最后,無數(shù)長劍達成平行,光柱陡然消失不見。那無數(shù)長劍卻是陡然落下,要刺在白展云身上時,卻突然又向著四面八方?jīng)_擊而去。
霎時間,只見一道巨大的青碧色氣浪,自白展云的身體中,向著四面八方蔓延開去。無數(shù)沖天而起的水柱,就像突然被蒸發(fā)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聲震天龍吟,海面上水花四濺,一只身長五丈,身高三丈的巨大怪物自水中飛出。
只見它巨大的身軀宛若一匹健馬,頭上卻是長著兩只長長的龍角,雪白的鬃毛,身上覆蓋著碧綠色的龍鱗,在朝陽下發(fā)著森森的光芒,這赫然是一只上古水麒麟!
水麒麟沖天而起,便立在白展云身前七八丈左右,嘶吼連連,一雙巨目不停的打量著白展云,似好奇,似藐視……
白展云也看著水麒麟,他并不知這東西是什么,只是覺得它長得甚是奇怪,又顯得有些可愛……
能覺得這樣一只巨大的上古神獸可愛的,怕也只有白展云了。
這樣一人一獸相互對視著,竟是沒有動手的意思。
這般過了不知多久,那水麒麟突然嘶嘯一聲,聲若悶雷,激起了無數(shù)浪花。接著,無數(shù)浪花凝聚,萬千冰箭飛射而出,全都向著那渺小的人類——白展云。
白展云神色大變,手上捏著法決,長劍不停舞動著,一道道劍芒飛射而出,將萬千冰箭化為無形。
但冰箭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白展云消了一道,又來兩道……突然,他一聲怒吼,手上木劍陡然頓住,只見他腳下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太極圖,太極圖旋轉不休,一道青碧色的光圈,竟是將他整個護在了中央。
萬千冰箭撞在光圈之上,便發(fā)出嘶嘶聲響,冒出騰騰白氣。又是一聲清嘯,光圈消散,一道氣浪蔓延開去,白展云一聲怒吼,木劍飛出,帶著呼呼聲響,光芒大作,宛若九天神罰一般。
那水麒麟一聲龍吟,身體光芒更盛,偌大的身軀,竟是向著那劍光撞了上去,這一擊,勢必分出勝負,而敗的一方,不死也得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