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之前曹敏和韓老師或許心中還有一些不放心，可當鄭磊果斷、干脆的作風，讓他們知道了什么叫雷厲風行，什么叫財大氣粗后，他們都踏實了下來。

學生的報名、交費、填表還擁擠在教室二里進行著。303房間雖然不小，可也容不下十幾個學生外加四個老師。就在最后還有兩個學生沒有辦理完手續，一臺鋼琴又在六個專業搬鋼琴的師傅肩勒臂抬之下，送到四樓上。

“劉老師，你去幫下忙，讓他們把琴抬到三號琴房里，要貼著西北角放。”鄭磊很硬氣的指使劉倩，道。

劉新沒說什么，坐在角落跟曹敏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不過鄭磊不在乎他們串供，回扣貳佰是明碼標價，曹敏不會傻到把自己的貓膩告訴劉新，而劉新更不會將雙重回扣的事兒告訴曹敏。

倒是旁邊陪著學生的韓老師，小眼滴溜溜轉的很勻和，瞅了瞅走出去張羅抬琴的劉倩，又看向正面帶淡笑，麻利的用驗鈔機數錢的鄭老師。

整個一套手續弄完，該留下的學生都填表、交完費，時間已經快到12點了。鄭磊在一樓開了個包間，讓劉新、劉倩看著點菜，本來鄭磊是打算讓曹敏和韓老師也留下，他自己領著學生去熟悉那條小吃街。可曹敏跟學生一塊，韓老師也以不放心學生，看看他們的伙食為由跟上，所以便剩下劉新和劉倩留在房間里。

鄭磊要的標準，倒是不用他們再負責點餐。

等鄭磊三人回到包間，四個涼拼盤和兩道熱菜都端了上來。鄭磊是酒店的常客，待遇自然跟那些單純來吃飯的不同，不但菜量實惠，速度也不慢。

100元的標準盤子擺滿了桌，五個人圍著大圓桌吃喝，卻并不盡興。學生來了，劉新和劉倩下午要給學生聽一遍聲樂，了解他們的情況，其實就是亮一亮專業水平，鎮一鎮學生。

韓老師還要帶著兩個學生回W市，平日也是滴酒不沾，更讓這一頓飯氣氛大失。剩下曹敏一個，待會還要陪著那個家長和沒留下的學生去另外幾個培訓班‘考察’，喝酒也就不必了。

五個人等菜上齊后，直接要主食，為了融合氣氛，鄭磊問吧臺要了三盒牛奶，一瓶啤酒。對于鄭磊和曹敏這樣的海量酒友來講，一瓶啤酒就是沾沾唇，意思一下。就這樣，在鄭磊費勁兒的帶動下，這一頓飯總算是勉強湊合了過去。

劉倩和劉新沒什么感觸，反而是曹敏和韓老師，對同一年畢業的三個人，在心里各有各自的評價。

飯后，劉新和劉倩送韓老師和另兩個學生去車站坐車，曹敏沒走，利用簡短的時間跟鄭磊談開了一件事。一件互惠互利，雙贏的好事。

“我有個大學同學在Z縣第五中學當音樂老師，我昨天幫你聯系了一下，她答應帶學生來看看。”曹敏開門見山的道。

鄭磊麻利的沖好了茶，遞給她：“真的，那敢情好。呵呵，除了請你喝個痛快，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了。”

“咯咯，有的是機會喝酒，我們學校有規定，學生出來參加培訓班，帶隊老師每周都要來J市看看，主要是盯著學生，也順便看看培訓班，給學生們的安全和成績的問題把把關。”曹敏繼續道：“我跟我同學說的回扣200，學費加住宿費還是2200塊……”

“成！我知道了。剩下的那一百，我照常打給你，你自己來安排。”鄭磊擠擠眼，心照的笑了笑。

曹敏一怔，接著笑了，笑的很開心。沒想到鄭磊這么聰明，自己一點就透。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勁兒。

…………

…………

下午劉新和劉倩分別在兩個琴房給學生陸續一一指點，點評專業。鄭磊偷得浮生半日閑，都交校對面的網吧里上了會兒網。

QQ上那個灰暗色的‘玉兒’始終未曾浮出水面，鄭磊看沒有留言，頗為心急。網名叫玉兒的這個人其實是鄭磊早就認識的。她叫耿玉，比鄭磊矮一屆，是J市本市人。女孩兒是音樂學院鍵盤系的尖子生，多次代表系里參加各種演出。曾經她也是鄭磊拉過來教鋼琴小課，只不過前日便留了言，今天卻還沒有回信兒。

鄭磊又一次留下自己的電話，和希望她來給自己培訓班上鋼琴小課的留言，關QQ，下線。就在鄭磊鼠標點在那個X號的剎那，姚佳結束了半天的勞碌，來到校門口的網吧，準備打開QQ等待，還有學習新一款菜肴的烹調。

打開QQ，又熟練的點開那個‘他’一欄，亮色的頭像讓姚佳心跳加速。手指越焦急越笨拙，手腕僵硬都有些不受指使，當她終于點開對話框，想要醞釀一句輕松又意外的普通招呼時，發現那個頭像，又黯然成灰色了。

姚佳的眼神望著灰色的毫無色澤可言的頭像，半晌，嘆了口氣。瞬時，手腕恢復了正常，她熟練的敲擊鼠標，點開QQ備忘錄，拉到最下沿，記錄了一段文字：因為有一個心里摯愛的身影，所以心甘情愿的為愛奔跑，永不停息的去追趕。姚佳，加油！

于此同時，遠在N市的丫頭，抱著枕頭蜷縮在床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栗，兩行清淚順頰淌下。田亮才參加崗前培訓沒兩天，就跟之前的女朋友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他認識了另一個女孩，一個本地企業財團副總的女兒。

自己一路奔波，一路追逐，卻仍舊毫無結果。想到田亮摟著那個姿色平庸，打扮妖里妖氣的女人，丫頭就忍不住氣急。腦海中閃過鄭磊的身影，一時之間，一股溫柔和呵護的氣息將她濃濃的包裹起來……丫頭的氣息漸漸平穩，平穩，呼吸平緩的，細細的，慢慢的睡了過去。

那誘人的精巧的小嘴角，揚著甜甜的笑。臉頰上干澀的淚痕，卻還在若有如無的掛著……

…………

…………

十六個學生，六男十女，劉新和劉倩第一次給他們試聽，都很仔細認真，畢竟這關乎著學生的去留，也跟自己的收入掛鉤嘛。

鄭磊從網吧里出來，到銀行把轉賬業務辦了一下。給韓老師的回扣打到劉倩的卡上，曹敏的回扣更直接，談完話走時，便字節帶走了，倒是給鄭磊剩下了點手續費。

完了事兒，鄭磊本想去打印社看看學生卡、教師胸卡和那些噴圖做的咋樣，突然想起一件事，忙不慎的打車趕往步行街超市，買了一盒腦白金和一個果籃，按照離校時抄下的地址，尋到S省歌舞劇院的家屬區。

來到1號樓3單元101門口，鄭磊調整呼吸，按響門鈴。

開門的是一位灰發蒼蒼的老者，五十多歲年齡，寬肩厚背，很是健朗。

“你好，我是X市音樂學院民樂系的學生，剛畢業來J市發展，老師和您是摯友，托我來拜會您。”鄭磊恭敬的持弟子禮，躬身道。

“哦，進來，快進來坐吧。”何教授笑的很大聲，中氣十足。

屋里沙發前還站著一個學生，估計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可能正在上課，被自己打擾到了。

“何老師，要不您先上課，我在旁邊坐一會。”

“不用，剛才就上完了，我正給他訓話呢。”何教授氣笑的樣子，對那個畢恭畢敬的學生哼了一聲。

鄭磊撓了撓頭，不好回答。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下周要是再練不好這段，就別來上課，等練好了再來。晚上讓你爸爸給我打電話。”何教授授課很嚴格，氣勢逼人。這一點，倒是跟自己的專業老師很相近。兩人都與一股子對專業的執拗和嚴謹，或許，這也是他們這對老學究能成為摯友的原因之一吧。

“你老師身體還好吧？聽說前些日子開始戒煙了？”何教授熟練的擺弄功夫茶，隨口問道。

鄭磊經過四年熏陶，給自個兒老師打下手那是輕松自如。過去上專業課都是擺上功夫茶，邊喝邊練，早就養成了習慣。見何教授侍弄功夫茶這一套，鄭磊下意識的就伸手幫忙。

“嗯，開始那段時間還不太適應，長胖了一些，這些日子好多了。”鄭磊回答的也很輕松。

“你在J市找工作了，在哪兒呢？是搞專業么？”何教授接著問。

鄭磊手下不停，一邊倒茶，一邊說：“沒，我打算自己創業，從小培訓開始做起，現在藝術類本科生畢業大部分合適的單位都在南方，我戀家，不想跑那么遠。”

“哦？你是本地人？”

“不是，我老家在X縣，離J市也就不到四個小時的路。”

何教授和鄭磊開始漸漸的聊了起來。從專業方面的授課的思路和技巧流派，到國家教育大方向下的擴招、考研和藝術崗位，最后著重談了大學生自主創業這方面的事情。

何教授不是冥頑不靈的古董老頭，相反，他很潮，跟鄭磊大學的專業老師一樣，上網聊天、發郵件、甚至還正在學習打譜軟件……談起大學生自主創業這件事，何教授是持贊賞、鼓勵態度的。

“你既然搞這個藝考培訓，專業老師從哪里請？”

“聲樂和鋼琴暫時是我同學在代課，不過其他專業就沒著落了。好在現在學生不多，也沒別的專業。”鄭磊心里一動，這次拜訪的其中一個因素就在這里，能得何教授一臂之力，那可就簡單多了。

“要是找不到老師，可以找你阿姨。她們省歌無論老教師還是年輕演員都很多，平常也在外面帶學生。”何教授果然很痛快的幫了鄭磊的忙。

鄭磊當即歡喜道：“哦，那行。謝謝何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