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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丞相紫胤

天色漸暮,歐陽崇站在丞相府的屋檐下避雨,完成考驗的漢子們陸陸續續趕來,卻仍瞧不見逸風蹤影。

這時,一個中年漢子打著哈欠走到歐陽崇身邊,此人就是白天趴在東邊那張應征桌上呼呼大睡的大叔。

“怎么了皇甫烈,你好像很悠閑啊!”

原來這大叔就是丞相府另一位家臣,神箭皇甫烈。

皇甫烈慵懶地聳了聳肩膀,道:“每年都是這樣,無聊透了。”

歐陽崇笑而不語,皇甫烈道:“怎樣,你這邊召到多少人?”

歐陽崇道:“堅持走完全程的一共三十八人,還有不到半柱香太陽就完全下山了,大概不會加人了。”

皇甫烈笑道:“老頭,聽說你今天捉弄了一個小鬼,他這么不討人喜歡嗎?”

歐陽崇搖頭,道:“那小子沒大沒小,一點規矩都不懂,丞相父子脾氣好老漢我可沒這么大肚量。”

皇甫烈道:“那要是這小子真闖過了你的試練又如何?”

歐陽崇捋了捋長須,緩緩道:“那就證明他還算是個可造之材。”

話音剛落,因習箭而異常眼尖的皇甫烈微微一笑,漫不經心道:“看來你說對了。”

歐陽崇一怔,抬頭望去,卻見不遠處一少年正拖著疲憊不堪的腳步,一步一步朝丞相府接近。

“切,還有點毅力嘛。不過看樣子是趕不上的了。”

逸風緊咬牙關,扛著背后千斤重的棉花,硬是走了過來。

“可惡……這樣下去不行啊!”

這是義父給我的第一個任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歐陽崇和皇甫烈看了看天色,最后一點夕陽的余暉就要被大山完全覆蓋。而照逸風現在的速度,只怕再過一炷香也到不了丞相府。

看來大局已定,兩人掉過身子,打算讓合格的人列隊。

逸風把心一橫,狠狠道:“媽的,豁出去了!”

說罷,他突然將身子躺倒,兩只手掌連續催動“風刃”。

風刃勁勢極猛,主人逸風受到的反沖之力當然不小。連人帶著棉花急速翻滾。

“痛、痛、痛、痛!!”

當然,這么玩肯定要是付出代價的。逸風一張俊臉被街道上的石子磕得青一塊紫一塊。

“嗯?”

歐陽崇一驚,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滾到了他的腳邊。回頭看去,竟然瞧見逸風衣衫襤褸,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喘著大氣。

“嗚嗚,我逸風公子英武偉岸的形象全毀了!”

皇甫烈碰了碰歐陽崇的肩膀,正色道:“喂,有沒有看到他是怎么滾過來的?”

歐陽崇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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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肩膀好像都不是我的了……出師不利啊!”

可憐的逸風扛著千斤的吸水棉花走了幾百里,兩只肩膀幾乎失去知覺。

“嗯,拿去。”

歐陽崇忽然將一張紙遞到逸風眼前,看樣子似乎是張契約。

逸風勉強用發抖的手接過那張紙,看了一眼道:“投命書?”

歐陽崇聳肩道:“簡單來說,簽了這張契約后,你就把性命投效給了丞相府,從今以后你的命屬丞相府而不再屬于你自己。你的任何一個舉動,都得以丞相府的利益為優先考量。”

逸風眉目間露出一絲不屑,心道:“自私又天真的統治者,以為忠誠可以用這張廢紙得到嗎?”

歐陽崇見逸風遲遲不動手,問道:“怎么,不想簽就還我。”

逸風奉父命潛入丞相府,當然不會就此作罷。伸手往印臺上一抹,不假思索地在投命書上按下手印。

歐陽崇收下逸風的投命書,微笑道:“好,穿上它吧。”

逸風一怔,回頭看去,竟見歐陽崇叫下人拿了一件家丁的粗布衣服遞給自己。

怎,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是家丁啊?我來這里是要成為丞相府首席戰將,然后得到更多紫家父子的情報給大將軍的呀!

小小的家丁能打探到什么重要情報啊!!

“太過分了!有眼無珠也有個限度好嗎?!”

歐陽崇還是充耳不聞,卻有個俏婢沖逸風上下打量了一番。逸風沒有察覺,依然沖著歐陽崇大吼大叫,要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那個,這位公子……”

逸風沒好氣得回頭叫道:“做什么?”

那俏婢慢條斯理道:“小兄弟生得挺俊的,有沒有興趣做我家丞相的孌童(指古代供男性猥褻的美少年)?”

逸風一張俊臉完全變形,大吼道:“沒興趣,完全沒這性趣!!”

俏婢臉頰微微泛紅,輕聲嘟囔道:“公子說什么呢,奴婢說得是樂童。”

逸風心下稍安,同時不忘吐槽:“你自己也覺得念錯了吧?”

歐陽崇揉了揉鼻子,笑道:“哪個丞相啊?”

俏婢面頰紅暈更深,嘀咕道:“當,當然是少爺了。”

少爺,那就是紫胤了!

逸風精神陡然一振,比起紫儒,據說赫連勃樹更加忌憚他兒子紫胤。雖然只是個樂童,但有機會接近紫胤,未必不可能得到有用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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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逸風在那俏婢侍奉下更衣。隨后便去見紫胤。

丞相府的結構雖然大氣,但府內擺設卻較逸風想象中更為質樸。

逸風兩人走到相府后花園,忽然聞得花園內傳來一陣悠揚悅耳的琴音。逸風為之一怔,聽到這琴聲后,無論身心都覺得異常舒暢。

再看那俏婢,整張臉完全紅成一只蘋果,目光呆滯而深情地凝視著花園內奏琴者的背影。

“有人在外面嗎?”

奏琴者似乎發覺逸風二人,手指募地離開琴弦,徐徐站立起身。

俏婢如同從夢境中驚醒,急忙拉著逸風走進花園。

逸風方踏進花園,登時眼前一亮。只瞧眼前站立著一個秀麗無儔的美男子,瞧他風姿嫻雅,似乎只較逸風略長兩歲,儀容年輕卻絲毫不帶稚氣。

完了,完了!我逸風東遙第一帥哥的頭銜不保了!!

俏婢見逸風一臉沮喪,忙拽了拽他的衣袖,道:“快拜見丞相大人!”

逸風大驚,原來這少年就是東遙右丞相,紫胤?

紫胤瞧了逸風一眼,道:“這位小兄弟看著眼生,新來的嗎?”

俏婢道:“上個月少爺的樂童回家侍奉雙親,奴婢今早看到歐陽大人新召的家丁里有個小哥異常俊俏,合適做您的樂童就帶過來了。”

紫胤微微一笑,道:“有心了,小芳。”

那俏婢的臉又刷得一下通紅。

“少,少爺居然記得我的名字……我太幸福了!!”

俏婢小芳神色恍惚地走了出去,紫胤又看了看逸風,緩緩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逸風與敵方大將獨處,不免有些心慌,忙不迭答道:“我,我叫逸風。”

紫胤道:“看來我較你虛長幾歲,就叫你小風吧。”

逸風吱吱嗚嗚道:“隨,隨丞相喜歡。”

紫胤又道:“那么小風,你最精通何種樂器?”

逸風一怔,他對音律可說一竅不通,但若照實說恐怕當場被紫胤炒掉,唯有打腫臉充胖子,道:“嗯,都略懂一點吧,到底哪種最精通我也答不上來。”

紫胤看來有些詫異,逸風尋思牛皮是否會被拆破。

“哈,看不出你小小年紀,也有這番造詣,看來我今天是找到知己了。”

逸風暗自舒了一口氣,心想待會先找個借口開溜,回去再熬夜惡補這些音樂方面的學問。不想紫胤先開口道:“我近日新作了一首曲子,小風有沒有興趣試聽?”

逸風不好掃紫胤興致,只好點頭。只見紫胤款款坐在青石臺上,將檀木琴置于兩膝之上,手指輕柔撥動。

逸風再次愣住,但聞此曲溫和婉約,悠揚綿長,較之前更為好聽。

更稀奇得是,此際正值盛夏,蟬蟲鳴叫之聲不絕于耳。可從紫胤撫琴那刻,樹上的蟬兒竟一齊合上了嘴巴,似乎感到自慚形穢。

少頃,曲終。紫胤微微睜開眼瞳,幽幽道:“怎樣?”

逸風恍若從一個美妙的夢境中驚醒,喃喃道:“什么怎樣?”

紫胤微笑道:“我是問,你對這首曲子的感受。”

逸風怕暴露自己五音不全的本來面目,隨口道:“好聽,很好聽。”

紫胤又合上雙眼,頗有嘆惋道:“是嗎……”

逸風大驚,心頭叫道:“我說錯什么了嗎?音盲的身份穿幫了嗎?為什么是這種語氣啊!”

紫胤忽然又笑道:“小風也試試吧!”

逸風大駭,吱吱嗚嗚道:“這,這,我……”

紫胤道:“不用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程度。”

逸風心頭暗道:“什么看我程度啊,分明是想揭我老底吧!”

騎虎難下,小小樂童又怎能違抗丞相命令?縱然萬般不愿,他的手指還是按在了從未碰過的琴弦上。

驟然之間,花間彩蝶驚飛,棲息在榕樹上的鳥雀爭相逃竄。蟬蟲、蟈蟈突然找回了自信,放聲高歌,似乎是在高叫逸風快點滾蛋。

紫胤一對秀眉皺成一線,卻仍是一言不發,強聽完逸風的“曲子”。

親娘不嫌兒丑,逸風雖然意識到沒紫胤的技藝高超,卻總覺得也沒這么差勁,

“喂,怎么樣?”

事實上逸風剛問出口就后悔了,因為他看到紫胤秀美的臉龐正在竭力忍耐。

“嗯……還不錯,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逸風面紅耳赤,囔道:“扯謊也高明也好嘛?眉頭皺這么緊做什么?是在忍耐吧,很明顯是在忍耐吧!”

紫胤面露尷尬之色,吱唔道:“這……”

逸風扭頭道:“抱歉丞相,小人有點不舒服,先行告退。”

紫胤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便點頭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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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逸風躺在床板上,默默地看著屋頂。

“丞相府,奇怪的地方。”

“紫胤……奇怪的男人。他真的有將軍想得這么可怕嗎?”

逸風打了個哈欠,暫時不去想這些,躺在床上漸漸睡去。

不知是否因為今天一天的勞累,這一覺他睡得格外安穩,比在家的時候睡得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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