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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誰是誰

“若妹,若妹……來追我呀!”

“呵呵,呵呵,子淵哥哥……”

林若薰的耳邊又響起了那空靈而歡樂的笑聲,仿佛在云端,又仿佛在眼前。

一叢一叢粉白粉白的杏花像隆冬的積雪一樣墜滿了枝頭,單薄而美麗的花瓣在金色的陽光下飄遙著。落櫻繽紛之間,是趙子淵飄逸的身形,他像一只白色的影子穿梭在杏花之間,時不時地回過頭來,輕快地呼喊著,“若妹,若妹,到哥哥身邊來……”撞落的花瓣在陽光下漫天飄舞著。

林若薰歡快地笑著,搖著手中的花枝,在杏花之間尋找著趙子淵的身影。

濃郁的花香,燦爛的陽光,迷離的夢境,讓她的嘴角微微含笑。

她低低地呼喊著,“子淵哥哥,等等我……”

那道身影越跑越快,越來越遠,林若薰開始焦急起來,大朵的花枝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奮力推開花叢,掉落的花瓣像白雪一樣徐徐飄落,她的子淵哥哥卻不見了蹤影。

她拼命地跑啊,追啊!摔倒了,再爬起來,而他卻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

她心中一緊,淚水大滴地滑落,“子淵哥哥,你不要離開我,不要啊!若妹好怕,好怕!”

段雨澤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看著這張小臉因為夢境而變得憔悴,他無法呼醒她,對于她目前的病狀,如果貿(mào)然喊她,也許會造成驚厥。他只能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微笑或者哭泣。

他能清楚地聽到她嘴里的呢喃,“子淵哥哥!”

是她的良人么?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么出眾的女孩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

三天之后,慕容飛宇到達了京城,見到這匹黑色的駿馬,守城的士兵遠遠地就驅(qū)散開了人群,為嶺南王開道,這個坐騎是獨一無二的,騎著它的人必定是尊重顯赫的嶺南王。

他一路直奔皇宮,在皇宮門外御去了兵甲,把馬交給侍衛(wèi),便闊步向著大殿走去。

他來的不早不晚,正好趕上下朝,老皇帝正坐著金黃色的御輦前往后宮。

老皇帝都快五十六了,仍舊精神矍鑠,手中的水墨紙折扇還搖得正響,一下朝就往后宮跑,看來身體還很硬朗。

慕容飛宇抿著一張薄薄的唇,彎起嘴角露出一抹微寒的笑意,他眼里的落寞極度地彭脹著。他是一個不受寵的孩子,他的母妃只是一個浣衣局的下等宮女,被皇帝臨幸之后便封了一個才人。身份卑微,謹(jǐn)慎地居住在一個被冷落的嬪妃的配殿里。誰知這次唯一的臨幸居然讓她懷上了龍種,后來才被提升了一個最最末端的小嬪充容。

就這樣一個沒有地位,沒有身份的女人,就算她再美,皇帝也不會對她有多重視。所以,慕容飛宇從小便沒有得父皇的半分寵愛。

對于這樣的父親,他是心里是非常渴望得到父愛,他就如同路邊的一朵野花,努力地綻放著自己,希望能夠得父皇一絲一毫像陽光般的照耀。可是,他沒有,他從來沒有像三春暉一樣關(guān)注過自己。

另一邊,他又是極度地仇恨著父親,他恨他為什么利用自己來成全大哥皇太子慕容弘。為什么,為什么,這個只知吃喝玩樂,沒有半點腦子的白癡大哥就能得到父皇的專寵呢?

哪怕自己浴血奮戰(zhàn),拼死拼活地為了大燕打下了不少江山,他的父皇也是不屑一顧的。

他站在玉砌的雕欄面前,像石柱一樣的僵硬著,任憑自己心里的各種想法兇涌澎拜,激烈斗爭著。

這個時候,有一個宮女走到了他的身邊,半蹲著行了禮,低聲說道,“王爺,

齊嬪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他冷冷一笑,母妃的消息還真是靈通,知道他回來便是立馬來請了。

他躕躊了半天,還是大步向著母妃居住的齊虹宮走去。

比起那些沒有皇子的妃子來說,他的母妃在后宮過得更舒坦一些,當(dāng)然,這只限于在他被封為嶺南王之后。之前,他的母妃也是被眾多人排擠,有好幾次差點被送進了冷宮。

他筆直地穿過宮門,開滿鮮花的齊虹宮內(nèi)一片絢爛,他皺起了眉頭,他不喜歡花,特別是這么色彩繽紛的花,看得他眼花繚亂。

年過四旬,但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哪稿廊槐A糁H手為他煲湯的習(xí)慣。

進入房間,他就聞到了濃湯的味道,母妃慈愛地拉著他的手,眼里的驚喜自是無法掩飾的,一遍又一遍地審視著他。

“皇兒啊,我的皇兒,你可算回來了。瘦了,瘦了……丁香,把湯端過來……”

一句接一句沒有秩序的話從她嘴里出來,都是滿滿的欣喜。

“是,娘娘!”侍女答道。

他沒有請安,也沒有行禮,只是懶懶說道,“母妃有什么話就快說吧!兒臣還要去給父皇請安!”

齊嬪心中一亂,她知道,兒子大了,也自然會有自己的性子,她這么壓著他,他肯定會恨自己的。但是,為了將來,她不得不這么做了。

“皇兒啊,母妃今天就是想勸你,不要恨你父皇。若不是先前你和九公主的事情鬧得無法收拾,你父皇也不會如此對你……”

“我知道了,我會把兵符交給父皇的!”慕容飛宇這里用了一個我字,這種極不耐的口氣讓齊嬪心中一痛,兒大不由娘,她慌忙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這便連忙過去端湯,轉(zhuǎn)身,看到兒子高大的背影已經(jīng)走出了宮門。她連連追出來,卻是連喊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知道,這兵符就是兒子的命門,可是眼下,他如果不肯交出來的話,母子倆肯定沒有活路了,要隱忍啊,皇兒!她心里默念道。

嶺南王府內(nèi),交出了兵符的慕容飛宇一身輕松,他閑了,父后給他派了一個京城護衛(wèi)隊統(tǒng)領(lǐng)的職位,讓他維持京都的平安。他苦笑,十萬精銳的強兵換來五千無力的護衛(wèi),虧父皇能想得出來。哼!收我的兵符就表示我能臣服于大哥的腳下了么。

多日不使兵器,他便是手癢腳癢,一時間閑得蛋疼。

“王爺,京城富戶王順文送來美姬十名……”貼身侍衛(wèi)趙綽飛說道。

慕容飛宇閉起雙目養(yǎng)神,再睜開時,卻是精光閃閃,他饒有興趣地說道,“晚上設(shè)宴!”

說完,他便起身,信步向后院走去。他高大的身影快速走過抄手游廊,穿過空空的院門,遠遠地就看到一抹淡黃的身影,柔柔的靜靜的佇立在院子角落的一顆杏樹下。

那背影嫻靜淡然,輕逸出塵,在陽光的照射下,雪凝似的后背肌膚散發(fā)珠玉一般的光澤。這抹身影?難道是她?他心中一喜,便是沒頭沒腦地走了過去,不管這是夢境也好,還是幻象也罷,他顧不上了。

他幾乎是“沖”到了她的身后,扳過她的肩膀,飽含深情地低低呼喚了一聲,“雪兒……”

可是,當(dāng)他對上這張小臉時,剩下的聲音便是在喉嚨里卡住了。

她不是雪兒,而是另外一個令他非常討厭的敵國女奴。

瞬間,他的臉上表情變得冰涼,“誰讓你呆在這里的?”

她沒有吭聲,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倔強地盯著他,與他對視,那眼神里飽含著仇視和憤恨,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他現(xiàn)在肯定死了好幾次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他大聲吼道,這是雪兒的院子,這是他心愛的雪兒所住的院子,她這個下賤的女奴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她身上,居然還穿著他專門為雪兒訂制的珍珠淡黃雪裙。

他伸手扣住她的衣領(lǐng),大聲地吼道,“現(xiàn)在,馬上,給我脫下來!”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她顫抖著雙手解開腰中的裙帶,開始脫這條該死的裙子。

“你以為我這么愿意跟你來到這里嗎?你以為我喜歡居在這里嗎?你以為我知道這件該死的衣服是你的什么雪兒的嗎?”

這件淡黃雪裙的鑲滿了米粒大小的珍珠,緩緩從她身上滑落。然后被她一腳踢飛在他的腳前。

她恨恨地看著他,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白綢肚兜和白色的襯褲。

她的眼眶由于氣憤而微紅,她扯著肚兜的下擺沖他叫道,“你以為我是稀罕你的東西嗎?王府,王府又有什么了不起,你有種現(xiàn)在就放我離開,我才不愿意呆這個鬼地方。”

她在叫囂,她在挑恤他的底線。他抬起下巴,臉色的神情越來越難看,

“你要是想走,就把你身上的衣服脫光了離開。”

那一瞬,那羞憤的淚水在她的眼眶里凝結(jié)成珠,不久,便如同斷了線的珍珠紛紛落下。

紛結(jié)我,我身上的這件也是你的嗎?

她倔強的小手緊緊拽住肚兜的下擺,小臉仿佛被亂雨打濕的梨花,內(nèi)心在尖銳地斗爭著。脫光,對于一個沒有出閣的女孩來說,那是一件多么可恥可怕的事情。雖然她是從二十一世紀(jì)穿越而來的,但是,那個世界里她也從來沒有赤裸地面對過任何人。

片刻之后,她的眼里便是走向死亡般的決絕,在他的注視下。她淚如雨下,她緩緩地彎起手臂,解開了那件華麗的肚兜在腰間的系帶,然后便是那件單薄的襯褲,不著片縷……

他的心跳在瞬間漏了半拍,他沒有想到,她真的會脫得干干凈凈的。為了離開他,她連竟然貞潔都不要了。

看著她正要轉(zhuǎn)身走出院子,他快步追了上去,然后迅速將她抱在了懷里。

他脫下自己漆黑的長袍裹住這具美麗的軀體,其實很久以后,他一直在想,他當(dāng)時為什么要這么做?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可能這完全是出于下意識的,一種自發(fā)的想保護她的想法。

她昂起頭,抬眼淚水漣漣的目光鄙視著他,“堂堂一個王爺想出爾反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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