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的時間過得極快,轉眼就是初八。清早,顧若抒按風俗給父母獻茶,跪謝父母養育之恩。
國公夫人淚如雨下,依依不舍。顧國公面無表情,毫無波瀾。
顧國公并未喝顧若抒敬上的茶,而是道:“我不會幫他?!?
顧若抒面無表情,淡淡道:“放心,女兒從未想過父親會幫他。因為女兒心里很清楚,父親對抒兒的愛不可磨滅?!?
聽了顧若抒的話,顧國公摔了茶杯就拂袖而去。
顧國公夫人圓場道:“你父親這是舍不得你出嫁”
顧若抒面不改色道:“我明白,他是舍不得我嫁人?!?
一切準備停當,只等花轎前來迎親??粗碇抟碌呐畠海榔G無比,國公夫人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眼淚斷了線。
顧若抒皺了皺眉頭,終究抓住母親的手,問道:“女兒要出嫁了,母親這是不高興?”
國公夫人道:“如果不是燕北王,我會很高興。如果不是他對你做了那樣的事,即使是燕北王,我也會很高興。”
“母親是在害怕女兒不幸福?!鳖櫲羰銌柕馈?
國公夫人點點頭。
顧若抒淡淡道:“也許等著女兒的是幸福呢,人生之事,誰能預言?”
國公夫人瞪大眼睛看著顧若抒,不解。
顧若抒淺笑,“母親,宋喬,其實很好?!?
聽到這句話,國公夫人心情更加煩悶,如果是很好的人,怎么能做出強暴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之事?自己的女兒,估計受刺激過重,有些傻了,她心中的擔憂更深。
迎親的花轎終于來到,顧國公府鑼鼓喧天,才貌冠絕,名動皇城的顧家小姐終于坐上了花轎,嫁了人。
拜了天地后,顧若抒被送入了洞房,而宋喬則在外面應酬著前來祝賀的賓客。
顧若抒蓋著蓋頭在洞房實在百無聊賴,伸手想自己掀開,卻嚇壞了在一旁伺候的人。于是只得打消念頭,一根一根地數著自己的手指頭玩兒。
宋喬終于進了洞房,她透過蓋頭能看到他的腳上的喜鞋。然而良久,他都不曾掀開她頭上的蓋頭。
顧若抒實在有些忍不住,正想問他為什么不掀蓋頭。卻覺得頭頂生風,眼前一亮,穿著喜服的宋喬正一臉笑容地看著她。
宋喬本就長相不俗,一身喜慶的紅色喜服更是襯得他神采奕奕。此時的他連眼中都是喜悅,這個樣子,真的很好看。
顧若抒趕緊咳了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微微失態,“沒想到成親儀式這么多,真累?!?
宋喬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笑了起來:“若抒今日辛苦了?!闭f罷又囑咐一旁侍奉的人退下。
要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們紛紛從善如流地退了下去。
一時間房里只剩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是好,于是慣有地沉默。
“宋喬。”顧若抒打破沉默道,“能幫我個忙么?”
“什么?”
“幫我把頭冠取了么?好重,脖子都快被壓沒了。”
宋喬坐到顧若抒身旁,替她取下了沉重的頭冠。她的長發散了下來,平添一絲慵懶的風情。
宋喬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青絲,贊嘆:“若抒,你真美。”
“是挺美的,人家都說新娘子是最美的?!鳖櫲羰愫敛恢t虛道。
宋喬起身把頭冠放下,又倒了兩杯酒,拿起走到顧若抒身旁,遞了一杯給她:“交杯酒?!?
飲完交杯酒,宋喬吻了吻顧若抒的眼睛,看著她問道:“若抒,你可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么?”
顧若抒點頭,“知道,洞房。但是你不能做。”
宋喬的心一沉,難道她后悔了?
顧若抒淺笑道:“那個……很不巧,今早我的葵水提前來了,還得等七天才能洞房?!?
宋喬沉下的心又上浮了起來,只是感嘆這個日子訂得實在不好。
“我累了,先睡了?!鳖櫲羰阏f罷便脫了外衣,鉆到了被子里。
宋喬笑了笑,也脫了外衣,睡在了顧若抒身旁。想了想,他伸出手把她摟到了懷里,那一瞬間,他的心終于塵埃落定。
過了一會兒,顧若抒突然從他懷里掙脫出來,笑著看著他,眼中星光熠熠。
宋喬問道:“在我懷里不舒服?”
“在你懷里挺舒服的?!鳖櫲羰阈Φ溃爸皇沁@一床的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硌得我不太舒服。為了早生貴子的好兆頭,也不至于撒得滿床都是吧?!?
宋喬看著她,笑道:“那你說怎么辦?”
“把這些東西集中放到床角一處,不就好了。既有了好兆頭,也不會硌著我們?!闭f罷就爬起來把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全撿了起來,放在了床腳處。
顧若抒放完這些東西后,又躺進了宋喬的懷里,淺笑道:“這樣才更舒服。”
宋喬摸了摸她的頭發,忍不住笑了起來,明明以前很成熟,而如今嫁了人,卻形同孩子。不過他喜歡她對他不設防的樣子。
“宋喬,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宋喬笑道:“知無不言。”
顧若抒問道:“我就是想問新婚夜沒有洞房,新郎是不是很丟人?”
宋喬默默無語,不過婚事一般都會避開女方的特殊時期,所以像自己這樣新婚夜不能洞房的新郎是極少的吧。
對上顧若抒鍥而不舍的眼神,宋喬只好回答:“不知道?!?
聞言,顧若抒便伸手往宋喬脖子上撓。
宋喬不解,抓住她的手,問道:“若抒,你這是在做什么?”
顧若抒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幫你撓幾個印子,這樣會顯得新婚夜,你比較……”她頓了頓,補充道:“勇猛?!?
……
有妻如此,宋喬他很……欣慰。
第二天清晨醒來時,宋喬正躺在她身旁微笑著看她。
宋喬道:“你睡著的樣子看起來乖巧得像個孩子?!?
“真的嗎?”說罷,顧若抒準備起床梳洗,卻突然想起一件事,掀開被子一看,果然經血把床單染了一大片,連宋喬雪白的里衣也被染上了。
顧若抒皺了皺眉。
宋喬起身一看,血染一片山河,兩人面面相覷。
顧若抒看著宋喬道:“昨晚在你懷里睡得太舒服,結果一覺睡到天亮,沒有起夜換一下,所以這樣了?!?
宋喬也皺了皺眉頭,問道:“流這么多血,有哪里不舒服嗎?”他不懂女人之事,但見流這么多血,總覺得不好。
顧若抒道:“血量正常,就是肚子有點兒痛?!?
“我讓人去喊大夫來?!?
“不用,這是正?,F象,還是趕緊梳洗入宮去拜見皇上和皇后吧。”
“皇上和皇后?”宋喬笑著看著她。
顧若抒何等聰明,旋即就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改口道:“拜見父皇和母后。”
因為起得有點兒遲,兩人匆匆趕入宮中。
幽蘭替自己小姐收拾床鋪時發現床上血跡斑斑,心中一驚。她昨天忙里忙外,顧若抒并未告訴她自己提前來了葵水來了一事。她曾無意聽過一些老姑姑說,新婚之夜,女人是要出一些血的。
之前顧若抒每天被幽蘭的哭哭啼啼的擔憂搞得心煩,為了讓她放心,證明自己并不是被迫嫁與宋喬,所以曾告訴過她自己和宋喬只是做戲并沒有夫妻之實。所以幽蘭知道,嚴格來說,這是小姐第一次,可這血也出得太多了,難道燕北王昨晚太……禽獸。好像早上小姐出門的時候還是捂著肚子的。一定是燕北王昨晚太禽獸了,小姐,你的命怎么這么苦,幽蘭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宋喬和顧若抒來到宮中拜見了皇帝和皇后,無非是些場面話,一會兒就結束了。然而皇后卻非要兩人去她寢宮坐坐,聊聊家常。
兩人剛坐下,皇后就臉色一沉:“你們夫妻和諧是好事,可也要注意皇家的體面?!?
宋喬和顧若抒面面相覷,實在想不出彼此究竟是如何不注重皇家體面。
宋喬無奈地問道:“母后,敢問兒臣和若抒做錯了什么?”
皇后卻是看著顧若抒,道:“喬兒,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兩人旋即明白,原來是顧若抒昨晚撓的那個所謂的吻痕的緣故。
只見宋喬神情自若,面不改色地道:“這是兒臣閑得無聊時撓著玩兒的?!?
“閑得無聊,撓著玩兒?”皇后知這是宋喬在維護顧若抒,心中更是生氣:“你再撓個給我看看。”
眾目睽睽之下,宋喬依言用手在脖子上撓了撓,愣是撓了一個差不多的痕跡出來。
皇后無語:“你這孩子沒事撓自己脖子干嘛?”
宋喬面不改色:“是為了顯示,昨晚洞房夜兒臣比較……勇猛?!?
皇后沉默不語,連長期侍奉皇后左右的崔姑姑和林姑姑都快要憋不住要笑了,顧若抒倒是神色如常。
宋喬和顧若抒離開后,皇后對崔姑姑說:“喬兒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不然為什么沒事撓自己脖子,就為了顯得洞房夜比較……勇猛?”
崔姑姑為難:“這……奴婢也不知道啊?!?
皇后沉默了半晌,對崔姑姑道:“你打發人送些補身體的東西去燕北王府,記得要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