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雷狼部落的酋長石盾,一個年逾五旬,瞎了只眼的強壯獸人。比肚皮還高出半個頭的身高,像個鐵塔一樣攔在一拙面前。眼睛卻挑釁的瞪著肚皮。在他眼里,眼前的這個小不點連讓他正眼瞧瞧的資格都沒有。
雷狼和石塔兩個部落相距不到二百里,很多狩獵區都重疊在一起。兩族因此也經常發生摩擦,常有人員傷亡。可是兩個部落的實力半斤八兩,誰都奈何不了誰。石盾和肚皮也有過幾次交手,不過兩人同為勇士級的戰力,一樣誰都沒占到便宜。
出乎意料的,肚皮沒有像往常那樣。兩句話不合就動手開打。而是瞅著一拙,呵呵一笑。“要不——你倆比劃比劃?”
“和他?哈哈哈,肚皮。我看你是越活越退回去了。讓我和他比劃?你是瞧不起我還是石塔沒男人啦?”一番話引的身后一幫獸人哄然大笑。
“你不敢?怕就直說?別攔在一爺面前礙事。”一拙往后退了一步,掐著腰,胸脯挺的直直的。這樣和他說話就不用使勁仰著頭了。
他現在很不爽,非常不爽!任誰在奔波了一夜一天后再被人這么無視,心情都不會好。而且這個大塊頭還叫他禿毛小怪物。他哪里禿了?這不是頭發都長出來了嗎?眉毛也長出一層絨毛,還有沒露出來的地方也……他難道瞎嗎?
石盾有些詫異的看著一拙,沒想到這個小不點還挺有脾氣的。在獸人的概念里,脾氣通常是與實力成正比的。而有實力的人,無論站在什么立場,都是值得尊敬的。可一拙這小體格,咋看也不像實力的樣子。那小細胳膊,還沒他的斧頭柄粗呢。
其實他倒是對一拙沒什么惡意,只是沒忍住嘴賤,拿他來惡心石塔部落罷了。但一拙的話相當于對他發出挑戰。在獸人的傳統里,不接受對方的挑戰是懦夫的行為。會失去族人的擁護和地位。一時間有點尷尬,和這種小家伙動手,贏了會被人嘲笑欺負弱小。要是不小心輸了的話……哦,那是不可能的!
哼,直接一把掌拍死。然后再和肚皮堂堂正正的斗上一場。
打定主意后,石盾把手中的斧頭遞給族人,獰笑著往前走了兩步。兩族的獸人自發的讓出一小塊空地來。見這里有架打,其它部落的獸人也跑來湊熱鬧。這些家伙最大的愛好,一個是打架,另一個就是看人打架了。
當圍觀眾人看清其中一方是一拙的時候,一陣陣哄笑傳來。直笑的石盾臉皮發燒。一咬牙,上前兩步,蒲扇大的巴掌就向一拙兜頭拍去。一拙的身高剛到他的胸口,他這么朝人家頭上拍,感覺就像在趕一只蒼蠅。
人影一閃,一拙腳上微動,已經躲了開來。臉色不太好看。別人覺得那一下是隨手拍出來的,他卻看的真切。這石盾全身的斗氣都凝聚在那一巴掌里,顯然是想要來個一擊致命。他和這獸人之前又不認識,居然一上來就下殺手。
“唉喲!逃的倒是挺溜!是剃了毛的猴子吧?”石盾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像是逗弄對方,以緩解那一擊未中的尷尬。同時,也想讓一拙放松戒備。悄悄把全身的斗氣凝聚在手腳之上,準備逮到機會就一擊奏效。盡快解決到這小雜魚,好在肚皮那里找回些面子。
在一拙眼中,單論斗氣的濃度。這個石盾比肚皮還要強上幾分,可是從戰斗方式上就不好說了。肚皮那個蔫壞就算面對再弱的對手,都會保留一部份斗氣用于防守的。而面前這位,哼哼。真不知道是自信還是蠢。
“啊……,沒勁。回吧,休息。”肚皮像是看得無聊了,打了個呵欠,對族人說一聲。就扭頭要走。其實這里就是石塔選定休息的駐地,他這是做樣子給石盾看的。
果然,石盾見肚皮要走。忙要出聲制止。剛轉過頭去,耳邊就響起一個聲音“往哪看呢?”
再回過頭來,卻見一張恐怖至極的臉幾乎貼著他,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一張剝了皮的臉!紅白相間的血肉和青紫交錯的血管。沒有嘴唇包裹的森然牙齒,感覺隨時都要咬下來一樣。
石盾“啊!”的叫出聲來。緊接著身上遭受一連串的打擊。然后就失去控制的倒了下去。
一拙在石盾看向肚皮的時候,靈機一動,沒有直接動手。而是隱去了臉上的皮膚,跳起來嚇人。沒想到這突發奇想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當然,只是一瞬間,臉上的異狀就恢復了原樣。并沒有被其它獸人看見。
剛剛趁著石盾愣神間隙,在他咽喉,心口,小腹各猛擊了一拳。而讓石盾倒下的則是膝蓋上那一腳。一拙自從和肚皮打過幾場之后,就開始對膝蓋情有獨鐘。
石盾半蹲著,疑惑的看了眼正背著手擺造型的一拙,用力揉了揉眼睛。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理會那些哄笑聲。用力跺了跺刺痛的腳,拳頭狠狠在胸口捶了幾下。發出砰砰的悶響。猛的沖上前去。
一拙哪會和獸人硬碰硬呀?單論力量,連強壯點的女獸人都比他強。腳下閃動,滴溜溜的轉起圈來。騰挪間,還不時來上那么一下。
把石盾氣的哇哇直叫,大手揮來揮去。連一拙的衣角都沒摸到。正氣急敗壞中,一拙毫無征兆的一扭頭,主動沖進了石盾的懷里。和石盾面對面,嘴一張。“哇”的一叫。
石盾面前又出現了那張剝掉皮的恐怖面孔。嚇的他一哆嗦,緊接著眼前一黑。就昏過去了。正是一拙一個膝撞,砸在他的下巴上。被震暈過去。
“吼!”石塔部落這邊一片歡呼,圍觀的獸人也跟著起哄。就連雷狼部落那邊也響起稀稀拉拉的贊嘆聲。無論立場如何,強者總是受到尊敬的。
一場鬧劇暫時告一段落,像這種小打小鬧的場面。在獸人云集的地方并不少見。一拙和石塔的一眾席地而坐,掏出肉干來吃。頭上的簡易棚子勉強能起到擋雨的作用,潮氣卻是無可奈何的。一拙舔了舔嘴唇,微微皺眉。把拳頭喊了過來。取出那壇子酒,拍開泥封。
頓時一股酒香四溢出來,把一幫嗅覺靈敏的獸人給饞的要命,紛紛伸出頭來看個究竟。雖然沒喝過,不過這香氣真是夠濃郁的。金絲麥特有的香氣被放大了很多倍,澀中帶甜。
一拙嘗了一下。感覺還不怎么到時候,稍稍有點欠日子。不過拳頭的腦袋伸了過來,狠狠的吞了下口水。“一拙哥,你這又整的啥呀?”
一拙用個竹子做的酒斗,舀上一勺遞給拳頭。“哥釀的酒。嘗嘗?”
拳頭如獲至寶一樣,小心翼翼的把酒斗捧在手里。生怕灑出去個一星半點來,在一片吞口水的聲音和火熱的目光中。送進嘴里。
“嘶!”六十多度的小燒可比平日喝那金絲麥酒的勁頭猛多了。一條火熱的絲線順著喉嚨直下到胃里,然后猛的直沖頭頂。連舌頭都跟著麻了起來。可是拳頭接下來的反應,就連一拙都沒有料到了。
只見拳頭臉和眼睛血紅,頭發根根豎起。體型猛的脹大上一圈,肌肉墳起。連獠牙都比平日長出了幾分。一反平日的膽小怯懦,目光環繞四周,如同擇人而噬的野獸。
“啪嗒”肚皮手里的肉干脫手掉在地上“這……狂……狂化?不……可能!”其它石塔部落的獸人也是呆呆的瞪著眼,一臉的不可置信。唯一反應及時的還是老薩滿,用與他年齡不符的速度沖過來。一把用獸皮蒙住酒壇子,掩蓋住正在溢出的酒香氣。嚴肅的對所有人道“這件事情必須保密,誰都不能泄漏半句。否則會給部落引來滅頂之災。”又瞅拳頭一眼,對肚皮和身邊的幾個大漢使了個眼色“先制住,等清醒過來再放了。”
狂化,對石塔部落而言,實在是太遙遠了。這是獸族狂暴戰士以上級別才能領悟的技能,需要在強大斗氣的支撐下,才有可能激發體內那絲遠古血脈里的潛能。在激發出狂化狀態時,幾乎不知道恐懼和疼痛,力量還會暴增一倍。眼中只有殺戮,是真正的戰爭機器。像石塔這種最強者才只有勇士級的小型部落,狂化幾乎就是個傳說。能夠狂化的獸人戰士,即使在騰火這種中型部落,也不超過十人。
當然,這些獸人眼中神圣而向往的狂化。落在一拙眼中,其實就是耍酒瘋。至于拳頭現在那副模樣,在他的理解里。那叫酒壯慫人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