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長河曲,離心共渺然。
方收漢家俸,獨向汶陽田。
鳥雀空城在,榛蕪舊路遷。
山東征戰苦,幾處有人煙。
——唐.劉長卿
劉伯溫又為朱元璋制定了兩條計謀!
以大明為旗號,籠絡人心!擺脫小明王翰林兒的影響!
再秘密遣派人手到龍虎山四十二代天師張正常處求得符令!
張自然,龍虎山張道陵后人,其母夢華蓋仙人前來托夢,欲求入胎!
覺而有孕!生而神靈!
好黃老之道,符法精明,證地仙果位!
張正常游歷時,見過朱元璋,見其有九五之體,知他日必掌社稷神器!
見使者來求,心忖:“天意如此!”
便親自手書“天運所歸!”四個篆字!交與使者!
使者飛奔而回!
將符書呈上!璋喜道:“我當將此消息傳出!”
劉伯溫道:“主公不可。”
“這是為何?”
“主公若是傳出,有三害!”
“一者,主公自告天下,人必生疑,反而壞事!此不智也!
二者,若元廷知曉此事,龍虎山危也!此不義也!
三者,元人入中原,龍虎山曾傳出符令,大宋遺民對其怨恨頗深,若知道我們有往來,豈不寒心!”
朱元璋嚇出冷汗!
“依先生之意?”
“主公忘黃河石人乎?”
朱元璋恍然大悟!
又遲疑道:“人必疑之!”
基笑曰:“民甚愚也,古今皆然,智者懼主公威勢,莫敢言,亦不言,何愁計不成乎?”
璋嘆曰:“先生令璋茅塞頓開,醍醐灌頂。”
后,匠人翻修璋府邸,掘磚,得一鐵盒。
開看,有天運所歸四字,光燦燦,靈韻非凡!
此事瘋傳,數月傳遍天下!皆言大明朱元璋乃是天命所歸之人,元廷震怒!
奈其力薄,不能分心擊之!
元,道門興,喇嘛教盛,佛門式微!
峨眉山!
《峨眉郡志》云:“云鬘凝翠,鬒黛遙妝,真如螓首蛾眉,細而長,美而艷也,故名峨眉山。
峨眉天下秀!
唐,王翰詩云:
霧作衣裳云作屏,玻璃萬頃著娉婷。
望夫石上偏多雨,織女河邊欲隕星。
螮蝀夏涼收淺絳,蟾蜍秋冷抹長青。
可憐天際微顰處,六國興亡一夢醒。
漢,有采藥蒲翁入山采藥,見一奇異之鹿,追至山頂,見峨眉寶光!而鹿不見!遂問天竺僧此何相,僧告曰:此普賢菩薩顯瑞相,守護末法眾生!此翁即蓋廟,供普賢菩薩!
《華嚴經·菩薩住處品》中記載普賢菩薩住地說:“西南方有處名光明山,從昔以來,諸菩薩眾于中止住。現有菩薩名曰賢勝(普賢),與其眷屬3000人,常在其中而演說法。”
此山如象,常放光明,為普賢菩薩在震旦應化之地!
峨眉之靈秀,冠絕神州!
所謂:
晨朝云霞托日輪,晚夜青天摘太陰。
眾生同在慈云地,云何光中見獨影?
山高雄俊,溪長水秀。
物華天寶,人杰地靈。
登絕頂觀之,飄飄然有凌云之感。
普賢道場,清凈無瑕,絕頂無有虺蟲毒蝎之類,但有,雷電輒擊之!
此非天神守護何能如此?
元代有高僧金碧峰禪師于此餐松柏子修行。
有三百歲天竺神僧指空禪師來此禮拜普賢菩薩,彼乃禪宗西天最后一脈,迦葉尊者第一百零八傳!
今日,有一頭陀登山峨眉!來到了這馳譽天下的天山佛國!
頭陀行至峰頂,右繞普賢銅像七圈,拜了。
蜀中經屠殺,人煙希絕!
這峨眉山又極為偏僻陡峭,極少有人上來!
峨嵋山經宋徽宗滅佛法難,已經很破敗了,沒有了唐時的鎏金飛瓦,美輪美奐!
剩下的是那尊巨大的普賢銅像,依舊坐落在金頂受眾生的頂禮!
增添了幾座喇嘛銅塔!
頭陀走進大雄寶殿,參拜了釋迦牟尼佛!
有二僧人正在打坐!
頭陀也在旁邊入定!
“阿彌陀佛!善男子,何處來耶?”
這是個面色潤紅,眉目和善的老和尚!
“阿彌陀佛,貧僧云水深處來?”
老和尚笑道:“云干水凈何如?”
“云干皓月當空,水凈明珠出現!”
“云干水凈!全然不見,汝當何如?”
“此或入魔,或非見道!”
“汝有見否?”
頭陀閉口不言!
“咄!何處來的潑皮,竟敢在此胡言亂語。”
頭陀依舊不說話!
老和尚抄起旁邊的禪杖迎頭打下!
頭陀依舊不言不動!
老和尚停手。道:“汝有忍力也!”
頭陀依舊不言不語!
老和尚笑道:“汝忍力深也!”
頭陀閉眼!
老和尚大笑:“尚可,是個有佛性之人!”
頭陀道:“和尚佛性在何處?”
“在地上!”
頭陀頂禮!
“和尚見道也!”
“和尚無心,不知道為何物!”
頭陀愈加恭敬:“貧僧無念,敢問法師大號?”
“善哉,貧僧智通和尚!”
無念道:“不知大和尚師從何人?”
智通道:“金碧峰禪師是吾師也!”
無念道:“原是大覺禪師高足,失敬!”
“和尚本為全真道人,居半山道觀,受吾師點化,始悟非真!乃從師受學三年!”(高僧傳有載)
無念看著空蕩蕩的禪房,道:“山上僧眾幾何?”
智通禪師嘆道:“貧僧徒兒與吾二人,隔壁住了五六個番僧。”
無念不悅:“喇嘛?”
“是也!”
“喇嘛乃一闡提,何德住這般圣地。”
智通道:“一闡提亦有佛性,佛子為何生惱?”
“我家人皆死于喇嘛之手,一見喇嘛,便心生嗔恨!”
“此喇嘛非彼喇嘛,彼喇嘛亦非此喇嘛,各各不同,佛子如何盡皆恨之?”
“這不是平等視之么?”
智通道:“歪理一堆,汝心善自藏護,莫要生怒,于修行不利!”
無念嘆道:“我漢人幾十年的屈辱,數千萬的冤魂,金剛也怒目,菩薩亦垂淚!”
智通悲苦道:“人心險惡不測,貪得無厭,故而造作種種罪孽。”
無念道:“弟子所恨者,亦非喇嘛,人心也!”
“人心詭譎,嗔恨,徒增煩惱耳,不如向心求得一片青天,豈不美哉!”
無念道:“弟子慧根淺薄,無緣西方圣境,但求得天下太平,便足也!”
“佛子,汝觀古今,太平之日有幾何?”
“少矣!縱然賢明如太宗,百姓亦是苦不堪言,少有安歇之日!”
“甚是,三界無安,猶如火宅,汝何不早早回頭,與諸菩薩同游如來覺海!”
“眾生未安,如何回頭?”
“汝悲心甚重,奈何執念深重,惜哉!惜哉!”智通說不盡的嘆息。
無念道:“和尚神通,可知天下可安否?”
智通和尚突然大哭!
無念奇怪:“大和尚為何如此?”
智通道:“我見華夏衣冠將絕,不復存也,悲痛難忍,故而哭泣!”
無念驚道:“莫非韃靼氣數未盡?我等還得忍受奴役之苦?”
“非是如此!”
“那是為何?”
智通沉默片刻道:“水傍草原,衣冠盡絕,旭日東升,天人泣血!”
無念不解:“此讖語何解?”
智通道:“不可說,不可說,女臣當死,貝良穿衣,千古耳豐,化為水景!”
無念苦思冥想!
忽然有悟。
流淚道:“可憐我先祖一片心血。”
他有些心灰意冷!
“世間無常,一合相成,今日方知,了不真實!”
“是了,是了,世間本如此!你暫且住下,安心參悟一陣!”
“打擾了!”
智通道:“菩提清凈,何來紛擾?”
無念笑著點頭!
他隨智通出門,見到幾個喇嘛,對智通很尊敬,看來這智通和尚很有道行!喇嘛都怕他。
智通道:“你來的是時候,可見佛光也!”
無念對這峨眉的三大奇觀神往已久!
“那我很有福報呢!”
智通和尚與徒弟木頭和尚生活很清苦!
峨眉山高寒,蔬菜種不出!亦難做熟米飯!
無念親自體會了,吃鹽炒野菜。沒有油水!
喇嘛生活倒不錯,有面粉,青稞!
智通和尚道:“味道如何?”
無念道:“我日餐野草也不覺饑餓!”
木頭和尚難得開口:“不食五谷,還貪念甚紅塵!”
木頭和尚是個老實巴交的中年人,平日里一聲不吭。
無念道:“不知為何,貧僧總覺有關口未破!”
智通和尚道:“汝凡情未了,確實入不得佛門!”
是夜!
無念在舍身崖禪坐!
忽聞喇嘛歡呼:“萬展神燈朝普賢!”
無念睜眼!
十分震撼,有瑩瑩光點在深淵上空升起,俄而變化,如千萬螢光,亦如夜空繁星!
無念情不自禁的拜倒!叩拜普賢菩薩!
菩薩為凡夫現相,賴色得顯!若無色相,凡夫終不得見?
無念在此禪坐到第二日!
見一輪金烏在萬丈云海中緩緩東升。
而自己仿佛置身天宮圣境,觸手可抱日輪!
他為這種美震撼!
鬼斧神工,不可思議!
“汝何所見邪?”智通和尚不知幾時來至!
“菩薩大智日輪不被煩惱烏云遮蔽!”
“善哉!木頭,汝何見邪?”
木頭和尚在旁邊悶聲道:“不見云,唯見日!”
“善!”
云消霧散!
有一五彩圓光清現!
無念在光中獨見己影!
智通問:“汝見何物?”
“但見自影蒙佛加被,余無所見!”
“是真是幻?”
“亦真亦幻!”
無念有所悟,坐定!
智通問木頭:“木頭,汝見否?”
木頭道:“不見!”
智通喝道:“回去參禪!”
木頭悶頭就走!
無念醒來時,目力所及,可見百里之地,大山林木,了了分明!
他起身,到禪房,參拜智通和尚!
“大和尚,弟子拜別了!”
智通道:“汝見我否?”
“見!”
“是何形狀?”
“黃金山!”
智通道:“目力不錯,但不見我!去吧!”
“弟子告辭!”
無念辭別木頭和尚,離開峨眉,準備到外面游歷!
至正二十一年八月,朱元璋親率軍伐陳友諒!
部將俞通海、趙德勝大破陳友諒水軍于安慶,直入江州。
陳友諒敗,夜攜妻子逃往武昌。
朱元璋攻克江州,乘勝攻占蘄州,又攻占安慶。
陳友諒的部將吳宏以饒州投降,王溥以建昌投降,胡廷瑞以龍興投降。
陳友諒深恨之!
命人造數百三層巨艦,船身以鐵皮裹之,以帷幔遮掩,上下不聞音聲。
載以戰馬,兵卒,妻小,欲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至正二十二年。
胡大海父子為降將蔣英謀害!
朱元璋聞噩耗!悲痛難忍!
痛呼:“我失大海,如失臂膀也!”
作文祭之
同年!
察汗帖木兒揮兵山東,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兵戈所指,拔地屠城,韃靼之兇性在其身上再次應驗!
漢人私下呼為“察屠夫!”
山東紅巾軍膽戰心驚,望風而降!
朱元璋亦懼之,遣使者示好,為察汗帖木兒扣留!
山東有一好漢,名田豐!外號花馬王!
出身貧寒!
始參軍,見元軍暴,遂棄暗投明,入紅巾軍!
攻克金所占二百三十年汴京,漢民濕襟,山東好漢皆以其為尊!
被韓林兒封丞相!
察汗帖木兒知田豐盤踞山東多年!
遂寫信招降!
書曰:“三綱五常,大道至理,天賴以立,地賴以成,人賴以生!為臣者,叛逆主上,不忠也,為民者,忘恩負德,不義也!公為元臣,何故為此不忠不義之舉乎?我世祖皇帝,雄霸八方,威服四海,天人歸心,萬靈仰戴,噫!此非三皇五帝其誰能儔?蓋維天之命,于穆不已,子孫篤之!以此贊我世祖,不為過也!我祖純德至此,公不知乎?吾知公為山東豪杰之士,當識時務,體余婆心一片,早早歸降,免受災殃!大元兵馬大元帥陜西右丞察汗帖木兒拜上。”
田豐收到書信!
看后大怒:“無恥匹夫,忽必烈這狄子乃兇毒惡鬼,怎敢與我華夏圣人比肩,讒諛屠夫!”
謀士王士城道:“將軍,元軍勢大,可假意降服,保住山東百姓,再慢慢圖謀!”
田豐道:“也只得如此了!”
遂開城納降!
察汗帖木兒傲氣更盛!
田豐這等英豪也擋不住他的威勢!
察汗帖木兒以田豐為爪牙,山東諸城,不戰而降,唯益州未克!
至益州!
田豐見察汗帖木兒盛氣凌人,將漢將視為犬馬,漢民比為牲畜,心生怨怒!
出營!
與王士城密議罷!
寫密信送入城內!
擺好筵席!邀請察汗帖木兒吃酒筵。
察汗帖木兒自視甚高,不將懦弱的漢將放在心上,獨自前來!
“丞相能賞臉,田某榮幸之至,請上座!”
“請!”
入了座!
觥籌交錯!
察汗帖木兒喝的醉了!
胡亂道:“漢人如羊犬,我等似雄獅,爾等不過是我們圈養的玩物!”
田豐冷笑道:“察屠夫,焉敢羞辱我等,還不動手!”
察汗帖木兒魂飛魄散,酒意頓醒!
從旁邊沖出數十個死士,提刀砍來!
“豎子,爾敢!”
田豐拔刀,一言不發,劈頭就砍!
察汗帖木兒沙場老將,武藝高強,雙方殺在一起!
田豐一刀砍在察汗帖木兒臂膀!
“該死!漢人該屠光!”
察汗帖木兒負傷逃遁!
一聲鑼響,城門打開!喊殺震天!
“殺!”
李武早早準備了!揮兵包抄元軍,與城內里應外合!夾擊元軍!
雙方混戰一天!
察汗帖木兒流血過多,在戰斗中一命嗚呼!
這位威震天下的屠夫,命數已盡,惡業現前,上天假田豐之手,將其除掉!
元軍盡降服!
其死訊傳遍天下!漢民放鞭炮慶賀!
元人捶足頓胸,哭爹喊娘!
“左丞相今死,我等無怙,漢人將屠盡我等。”
元順帝魂斷。于朝堂之上嚎啕!
“卿死,元,誰來守之?”
其養子王保保出班奏道:“皇上,成吉思汗的兒女,都是草原上的雄鷹,何謂無人,微臣不才,愿領兵剿滅漢賊!”
有右丞相孛羅帖木兒為其怨家,與察汗帖木兒勢同水火!征伐已久!
聞言出班奏道:“汝有何德,焉得統帥百萬軍馬,臣反對!”
王保保怒目而視:“孛羅帖木兒,休的猖狂!”
順帝頭疼,制止爭吵:“卿等勿得喧鬧,王保保乃察汗帖木兒子,繼承父業,理所應當!”
孛羅帖木兒道:“野種也,何德何能!”
王保保怒,瞠目欲殺之!
順帝道:“此事敲定,休要再論,退朝!”
朝廷為安撫各路叛軍!發詔招安!
朱元璋接到招安文書!
將其燒掉,笑道:“天下再無英雄,元人不足為懼也!”
元廷太子欲圖帝位,與王保保勾連!
順帝為求自保,以孛羅帖木兒為心腹!
為權勢故,父子相斗,已不新鮮!
至正二十三年,張士誠見元軍衰敗!
便起了心思,囚禁使者,再次自立,稱吳王!
其謀士俞思齊道:“公既受招安,理應承順君王!又反,穢污加身,悔之不及!”
張士誠怒罵:“你個狗奴才,主人施舍你點殘羹冷飯,你便認賊作父,忘記血海深仇,真禽獸不如也。”
說完將桌子打翻!俞思齊見張士誠怒火滔天,形貌猙獰!
駭的小便失禁!
張士誠不屑道:“爾這貪生腐儒,自去,殺爾污我衣襟!”
俞思齊羞愧遁逃,后不知所蹤!
張士誠稱王,派部將呂珍襲安豐!
劉福通差使求救朱元璋!
璋問伯溫:“吾若救之,張士誠趁機來伐!當如之何?”
聞道:“主公若救,利大于弊!”
“愿聞其詳!”
“一者,主公不忘舊主,仁成,軍心歸焉!
二者,主危,主公不顧險難,千里救之,義成,義士歸焉!
三者,手握百萬雄兵而禮孤危之主,禮成,相儒歸焉!
四者,若以區區數萬士卒擊敗百萬敵軍,天下人當刮目相看,智成,謀士歸焉!
五者,不負昔日盟約,信成,民心歸焉!
有此五者,乾坤造化,盡在主公翻手之間!”
璋大為震撼!但仍猶豫不決!
“應天誰守之?能守否?”
溫道:“彼軍有九惡!我軍有九善!以善攻惡!惡必敗!”
“先生賜教!”
溫曰:“一,彼不守圣道,人倫敗壞。
而我遵崇賢圣!民風樸實。
二,彼攻伐無度,形同流寇
而我正義之師,律法嚴明!
三,彼時降時反,相互猜疑。
我親如手足,相濡以沫!
四,彼糧餉不足,不知兵法。
我糧草充裕,兵陣有方!
五,彼掠人妻女,索求無度。
我為月老,恩威兼濟。
六惡,為將者心胸狹隘。
我將心包太虛!
七,彼士卒散亂,不知武藝。
我軍訓練有素,令行禁止。
八,勝時聚集,敗做鳥獸。
我軍勝負不驕不餒!進退自如。
九,彼相攻伐。無有信任!
我軍忠勇。背心可靠!
有此九善,可以一當十也!”
璋曰:“有先生之言,璋無憂也!”
遂起兵數十萬前往安豐,搭救韓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