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下午,太陽緩緩移動,澄藍的天空上,幾片薄云疏疏落落漂浮著。雁澤一行人,還加上十來張陌生的面孔,有男生,也有女生,穿著便服,全往紫煙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就是那里。”
雁澤指向廢品回收站,前面還放著一大堆破銅爛鐵,被湖浪沖刷。眾人面面相覷,似乎不相信,這破舊的地方,就是他們所說的紫煙研究所。
湖邊溫煦的風讓站臺里面格外涼快,太陽正好照進站內。雁澤走向屋子的角落,雙手抱起那個黑色箱子,放到一個拼湊起來的木桌上,那是他們臨時去后面冶煉廠搬的。
雁澤拍拍手,撐向桌子。
“各位!你們,一定很可惜不能學理科,對吧?”
眾人挪開椅子,坐上去,然后點點頭。
雁澤滿意地點頭,繼續說:“學校那些雜痞,斯文敗類們,讓我們考試不能過關,不可以繼續學,”說到這,他氣憤地拍向桌子,“但是!天無絕人之路。”
他舉起《數學基礎》,而椅子上的眾人,頓然大驚失色,各個都提足了精神,好奇得不得了,小聲地跟旁邊人議論。
“靜一靜,靜一靜。”站雁澤旁邊的洛肅說道。
“這些是在后面廢棄的工廠發現的,我看過,跟我們的教材完全不一樣,題也沒有那么變態。這樣的書有一箱,各位,意下怎么樣?”
接著,他又從箱子里掏出幾本。
眾人欲言又止,似乎想開口,但手又伸上去把嘴巴捂住,左右為難,舉棋不定,都盼望著對方給選擇。
“我覺得沒問題,”坐在最后一排的景潤站起來,推推眼鏡,說道:
“他們不讓學,我們就自己學!”
又有一男同學起立,戴著眼睛,身穿灰色衣服,矮胖矮胖的,他看著景潤,尖聲尖氣說道:
“不行啊,你們也不想想,雁澤現在都被嚴禁跟我們說話了,我們還學習這些禁書,那不罪上加罪?”
眾人點頭,似乎覺得很有道理。
“可你沒看見那些老師嗎?布置些題,我們總是做不完,這次考試也刁難我們。就連雁澤去拿本書,都要打好久的警報,難道你就咽的下這口氣?”
“不是咽不咽得下,你想想,你這是拿學習生涯做賭注啊!難道學這些東西能給你帶來好處嗎?”那個胖子提高聲調說道:
“我看未必,就算學了這些,數學考題還是他們出,你們考得過嗎?”
景潤急得拍桌,快速反駁道:
“你學這些就為了做題?你不覺得學校有什么問題嗎?”
“既然雁澤都說了,這些書跟我們的題目相差那么大,我還有什么理由去學?大家來這里的理由也是為了應付考試,對吧?”
胖子說起來嘰嘰呱呱,像只巧嘴八哥。他攤開手,一副無奈的表情。眾人也突然想起來自己是為考試來到,有一兩人要離開的趨勢。
洛肅見此情況,便站出來說:
“不管考試怎么樣,我們是懷疑那些老師根本就沒把看家本領教出來。萬一這些才是真正的數學呢?我們想的是,他們是不是隱瞞了什么,如果他們隱瞞了什么重要的內容,我們也可以以此為理由,爭取權利,冒這個風險也值得吧。那個,同學,你叫什么名字?”
“可我們怎么都趕不上那四分之三,問題恐怕出在我們吧?對了,我叫羅彼達。”那胖子彎起眉毛反問道。
“先學學吧,沒什么壞處,如果發現這里的數學,和老師教的,差距很大,就足以說明,我們適合學這種數學,不是嗎?而且如果是這樣,那老師為什么要為難我們?他們是不是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桌子兩旁的十幾個同學低聲叫好,看來是同意了洛肅的說法。胖子見此狀,立刻啞口無言,默默地一屁股往椅子上坐下去。
“那好,我們言歸正傳。”
說罷,雁澤從地上拿起一根木棒,一端被火燒成了焦炭。他轉身往墻壁上寫幾個大字,墻壁就是桌子朝向的木制墻壁,站臺里最寬的墻壁。
陽光下,只見雁澤細長的個子,穿著灰色便服,用他那夜空中明星似的眼睛看著木墻,像個學者。
“經過我仔細研究,我發現數學分為幾個大板塊,‘代數’,‘幾何’,‘分析’,‘數論’還有‘應用數學’,”雁澤側過身,用木棒指向‘代數’,‘幾何’這幾個詞,有模有樣地說,“但我們都要學習基礎數學,里面分為代數與幾何兩塊。”
中間有個扎雙馬尾的女生,看了看木墻,打岔道:
“你能解釋一下什么是分析嗎?”
“分析啊,分析就是,就是一種極為有用的數學理論,是在,在研究變化上的,的特殊工具。”雁澤吞吞吐吐地說,還一邊翻著《使用指南》,心里默默想到,就算準備了一晚上,也還是不夠熟練。
眾人卻兩眼放光,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些全是學校老師沒說過的。
“我打算,先讓大家研究《數學基礎》一書,然后再細分到每個人頭上。箱子里面的書不僅有數學,還有物理,化學,生物和一門叫哲學的學科,但都需要先讀《數學基礎》這一本。”
羅彼達:“可你只有一本書,我們卻有十幾個人,怎么看?”
“蘭狄家是做印刷的,他已經偷偷準備了十幾份。”
雁澤看著角落的蘭狄,蘭狄趴到桌子下面,扯出一個箱子,里面裝著十幾本《數學基礎》,打印的書,看起來要比雁澤手上的新很多。平時不怎么說話的蘭狄,現在卻派上了關鍵性的用場。
“大家覺得沒問題的話,就簽下字吧。”
雁澤從箱子里掏出一張表格,看得出是他精心準備的。
第一排的一個戴眼鏡,長頭發的男生接過表格,轉轉筆,猶豫一下后,簽了字,又遞到下一個人手中。幾分鐘后,大家都填完了,就連羅彼達也是。而洛肅,蘭狄和泊松,他們分別把書發往每個人的手上。
“欸,那所長是誰啊?”
坐在中間,一個不起眼的男生問道。這下可把大家弄沸騰了,炸開鍋一般,議論紛紛。
“我覺得啊,所長就雁澤來當好了,”景潤起來說:
“畢竟他是組織這個研究所的人,書也是他發現的。”
“那怎么行?一所之長,能者勝任,怎么能說當就當。”那個胖子鼓足勁說道,腮幫子都紅了。
“哎等等,別又爭起來。照我看啊,現在就雁澤對這些書了解,他先當個臨時所長吧,等大家都學完,來個報告,我們再投票,怎么樣?”洛肅再次出面平息紛爭,“而且,我們的目的是在于,搞清楚學校到底在搞什么鬼。雁澤是最先發現這個問題的,他來當,沒意見吧?”
眾人點點頭。
“一定要記住,不能讓紫煙研究所以外的人知道我們在干什么,特別是學校里的老師和同學,”雁澤語重心長地說,“還有,每天放學后,就在這里集合,星期六整個下午開會,做報告。現在是夏天,放學后陽光還能維持一個小時,不至于看不見。”
說完這些,眾人告別于傍晚的紫色天空下,紛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