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位陽剛與柔美結合的政治家

——衛武公

 

《衛風·淇奧》的《毛詩序》說：“美（衛）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聽其規諫，以禮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詩也。”那么，衛武公為什么值得民眾的贊美呢？其中有什么故事呢？

衛武公，名叫姬名，公元前812年─前758年在位，是西周末年衛國一個在位五十五年的明君，《史記·衛康叔世家》說他“即位，修康叔（周武王的弟弟，衛國的開創者）之政，百姓和集”。由于他治理衛國得當，讓百姓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他不但能把衛國治理得很好，得到老百姓的好口碑，而且在挽救西周王朝方面立了大功。公元前771年，犬戎侵入鎬京，殺死周幽王，在這危亡時刻，作為周朝卿士的衛武公，帶兵進京，趕走犬戎，由此得到周平王的嘉獎，被封為侯。

西周初年，周公鑒于酗酒誤國的現實，曾經對著康叔的面，提出戒酒的問題，指出官員們如果盡情飲酒作樂，不把民眾的生活放在心里，必然眾叛親離，走向滅亡（見《尚書·酒誥》）。然而到了周幽王時代，政治荒廢，君臣上下，飲酒無度，造成很壞的影響，衛武公作為西周王朝的卿士，非常痛心，于是寫下了《小雅·賓之初筵》這首著名的詩篇，其中第四章：

客人已經喝醉了，

又是叫來又是鬧。

打翻杯子和碗盤，

跌跌撞撞把舞跳。

說是已經喝醉酒，

失禮動作不知道。

歪戴頭上鹿皮帽，

搖頭晃腦做舞蹈。

……

宴會用酒本好事，

規定禮儀要做到。

在這一章中，寫出官員們喝得爛醉的失態，他們酒后大喊大叫，跳起舞來歪歪扭扭，甚至把宴席上的食器都打翻了，簡直是一幅醉鬼丑態圖。這首詩的最后部分，對酗酒的現象進行規勸，希望用設立酒監這種制度加以節制。

衛武公不光有雄才大略，而且嚴格要求自己。他活到九十多歲，還經常告誡大臣們，要經常提醒他，有什么不對的地方，要向他提出來。他晚年創作的《大雅·抑》中，在對周幽王的敗政進行批判的同時，第三章中，對自己提出了嚴格要求，即要以身為范，他寫道：

皇天不會來保佑，

就像泉水自在流，

你我相連一起休。

起早睡晚勤政事，

里外打掃除污垢，

為民表率要帶頭。

……

在舊時代，有這樣一位善于自律的國君，實在難能可貴。由于衛武公的賢明，受到衛國民眾的愛戴，人們創作了《衛風·淇奧》這首詩加以稱頌：

看那淇河的岸邊，

有青翠綠竹一片。

衛武公神采奕奕，

如切磋過的象牙

如雕琢過的白玉。

風度翩翩心胸寬大啊！

威武英俊容光煥發啊！

衛武公神采奕奕，

讓人不能忘記啊！

……

看那淇河的岸邊，

有青翠綠竹一片。

衛武公神采奕奕，

猶如精純的金錫，

猶如玉圭和白璧。

他胸懷無比寬廣啊！

他登車依憑從容啊！

愛談笑說話風趣啊！

不刻薄亂發脾氣啊！

在這首詩里，盡情抒寫了民眾對衛武公精純而又溫潤的品格的贊美，又有一種幽默風趣的贊頌。如果說他對君臣上下酗酒的批判，表現了一位政治家的陽剛之氣，那么他對人幽默風趣就具有一種陰柔之美，這正是一位政治家成熟的表現。

 

百葉窗

1. 衛武公

衛武公于公元前812─前758年在位，共五十五年，他是衛國早期開明的國君，他繼位以后，實行休養生息的政策，得到老百姓的擁護，在犬戎侵犯鎬京，殺死周幽王，西周危難的時刻，他帶兵保衛周平王，得到周平王的嘉獎，被封為公。他創作了《小雅·賓之初筵》一詩，對周幽王時代官員們飲酒無度及其丑態進行了諷刺和批判。他的自律也做得很好，他活到九十多歲，還經常告誡大臣們，要經常提醒他，有什么不對的地方，要幫他指出來。他創作的《大雅·抑》一詩諷刺了周厲王的虐政，并以此作為自己治國的借鑒，提醒自己要自律，要以身為范。在舊時代，這樣的國君難能可貴。詩中“訏謨定命，遠猶辰告”（建國大計定方針，長遠國策告群臣）是政治經驗的總結，得到后代謝安的贊許。由于衛武公的賢明，受到民眾的愛戴，他們寫了《衛風·淇奧》這首詩加以稱頌。詩中用綠竹形容他的虛心正直；用雕刻玉石，比喻他的學習和修養，還說他身為國君，不刻薄對待別人且平易近人，說話風趣。

 

2. 楚莊王“一鳴驚人，一飛沖天”

公元前614年，楚穆王去世，未滿二十歲的兒子公子侶繼位，他就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楚莊王。他繼位之后的三年里，不光不問政事，還“左抱鄭姬，右摟越女”，日夜花天酒地，飲酒作樂。朝中的大臣們看到楚莊王這種狀況，十分憂慮，擔心這樣下去，楚國豈不完蛋了。

有一個叫士慶的大臣也很擔心，在想怎么解這個死結。他知道楚莊王喜歡猜謎語，就以與楚莊王一起猜謎語為理由，進見了楚莊王，士慶說：“南山有一只很大的鳥，三年里不飛不動也不叫，是什么鳥？”楚莊王回答說：“三年不動是決定志向，三年不飛是長翅膀，三年不鳴是在觀察朝中和全國的情況。這只大鳥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楚莊王說完之后，隨即上朝理政，楚國一下子有了新的氣象。原來他的不問政治，是以沉湎于酒色為掩護，使得各種矛盾徹底暴露，好人壞人能夠浮出水面，一旦著手整頓，就能夠情況明朗，方向正確。

楚莊王在整頓內政之后，征服了庸國，又在與宋國戰爭中，活捉了宋國元帥華元（華元戰前用羊湯犒賞參戰人員，唯獨駕車的人沒能喝到，打仗的時候，駕車人說：“喝湯的時候你做主，現在我做主。”就把車駕駛到楚軍的陣地去了）。公元前597年的楚國和晉國發生了邲（今河南鄭州北）之戰，楚國大敗了強大的晉國。楚莊王在稱霸的道路上，走出了堅定的步伐。

（參見王貴民等《春秋史話》、劉向《新序·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