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陳一波陪同南蘭檢查完B超,再回去見月月時,她已不在醫(yī)院了,陳一波給月月打了電話,只冷冷的收到回答。
“老師,不用了呢,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多陪陪師母吧。”
他隱隱地感覺到月月似乎在躲避著自己。
可是在過了一個月又破天荒地打來了電話。
“老師,陪我去泡溫泉,看梅花吧。”
“這——”
“為難嗎?”她的語氣中帶著憤懣,“實在為難的話就算了。”
陳一波在一番思想斗爭之后,說道:“沒問題。”
“那真是太好了呢。”月月似乎很開心。
這一次陳一波對南蘭說自己奉城的作協(xié)組織活動需要出去三天,隨意的扯謊對他來說已不算什么,所幸的是妻子沒有抱怨,還請了自己的媽媽過來幫襯三天。
迎著冷風(fēng)的呼嘯,一大早陳一波便來接月月。
冬天的早晨刺骨寒冷,他搓著手不住得哆嗦,遠(yuǎn)處已能看到月月的身影。不一會兒功夫,她已小跑著進(jìn)到了車?yán)铩?
她圍了紅色的針織圍巾,俏麗白皙的面容更顯嫩白,栗色的柔發(fā)帶著淡淡的香氣,一進(jìn)門脫下了紅色針織手套,搓著小手道:“可真冷呢。”
“是呢,今年的冬天可比往年更冷呢。”
“老師,喜歡溫泉嗎?”
“當(dāng)然喜歡呢。”
“一想到能泡溫泉就很開心呢。”
“說起來這兒的溫泉都是人造的吧。”
“是呢,總比不過天然的溫泉的感覺。”
“老師,去過天目山溫泉度假區(qū)嗎?”
“只去過一次呢,說起來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呢,小月去過嗎?”
“我是隨爸爸媽媽還有姐姐一塊去的,那時玩得可開心了,算是第一次泡溫泉呢,那熱氣蒸騰的感覺,叫人難忘呢。”
陳一波駕駛著汽車沿著214省道飛馳,眼見已過了奉城,到了北侖的地界了。
“小月的作家邀請函拿到了吧。”
“嗯,拿到了呢,是三月份的作家沙龍吧。”
“在咖啡廳,會去吧。”
“去的呢,可以認(rèn)識很多名人呢。”
理查德克萊曼的《星空》美妙的音樂從車內(nèi)流淌出來,月月聽得如癡如醉,她將身子陷在車椅子里,呆呆得望著窗外飛馳的風(fēng)景,高樓迅速地往后而去,眼前蒼茫的白云下,巨大的芝蘭橋赫然眼前,巨大的鋼纜從眼前掠過,一輛輛飛馳的小車疾馳在馬路上,她只是靜靜地望著。
“高三的話就會更忙了,你還會創(chuàng)作嗎?”陳一波問道。
月月扭過頭說道:“不知道呢,老師最近我是不是變笨了呢。”
“怎么會這么想?”
“我感覺頭很沉呢,感覺寫不出好書了呢。”
“傻丫頭,想太多了吧,你的書市場反應(yīng)不錯呢。”
“可是我總覺得好累。”
“所以就想來泡溫泉了嗎?”
“不是呢,泡溫泉是老師答應(yīng)過我的呢,只是這個原因。”月月撅起了小嘴,似乎是在抗議。
陳一波淡然道:“是這樣啊。”
頃刻之間,天童寺已在眼前,陳一波問道:“快到了呢,已經(jīng)到天童寺了,小月要去拜一下嗎?”
“算了,懶得下車呢,就這樣直接去九峰山吧。”
“這樣啊。”
于是陳一波一腳油門,直接前往九峰山了。
一到九峰山的山麓下,陳一波跳下了車,伸了個懶腰,說道:“看起來前幾天這兒剛下過雪呢。”
“是呢,滿山都白雪皚皚的樣子。”
“這樣的日子泡溫泉著實不錯呢。”
“是呢,快去酒店吧。”
“好嘞。”
陳一波提著行李,牽著月月的手,往溫泉酒店方向走去。
在酒店下榻之后,兩人住在了403號房間,陳一波回憶起在國清寺的幽會,咀嚼著曾經(jīng)的美好記憶是件快活的事,當(dāng)時是在5月,那時緊張與興奮的感覺就好似今天一樣,瞞著南蘭做出這樣的事,而且是幾次三番的,與那次的心無旁騖不同,這次陳一波的心境完全不同了,他已沒有當(dāng)初的那種奮不顧身的感覺,也許是南蘭懷孕的關(guān)系,總之這一次他有種尾大不掉的感覺。
兩人前往九峰山賞梅,此時的九峰山大片的櫻花樹虬枝裸露,一片蕭索,遠(yuǎn)處的竹林被雪覆蓋。
“真是冷呢。”
“園區(qū)里沒幾個人呢。”
“賞梅最好還是在2月的時候,現(xiàn)在還有些早呢。”
“是呢,臘梅已經(jīng)開了吧。”
“是呢,不過還得過去一點,在梅園。”
“嗯。”
兩人前往梅園,經(jīng)過一片枯萎的桃樹,沿著清澈的山澗,一陣淡淡的幽香飄了出來,只是這白雪皚皚下淡淡的透明的黃色,需要一雙慧眼才能識別的出來。
“老師,是臘梅呢。”
“是呢。”
小月已把圓潤的鼻子湊了過去,一翕一翕將幽香送入了鼻孔,她綻開了笑臉,原本被寒風(fēng)吹紅的臉蛋,此刻更添美麗。
她的眼睛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接著小跑著過去了,在她撣落覆在梅花枝頭的雪片后,一朵盛放的紅梅如同璀璨的紅寶石放出剎那的璀璨。
“是一朵紅梅呢,真漂亮。”
“真是呢,少見呢,一般要到2月底才開花呢。”
“許是這里的溫度的關(guān)系。”
“是呢,跟國清寺的油菜花一樣呢,這里的海拔更高,溫度更低呢。”
“是呢,小月最喜歡紅梅了呢。”
“為什么?”
“唔——在最寒冷的冬季,依然要綻放出最美麗的一抹紅,小月就喜歡這一點。”
“傻丫頭。”陳一波摸了摸小月的腦袋,說道,“天色不早了,去泡個溫泉吧,好吧。”
“嗯,好。”她乖順地說道,臉上歡愉的笑著。
兩人回到房間,收拾了衣物,前往泡溫泉的地方。
這一次好在兩人有鑒于自己的年齡差沒有選擇男女混浴,陳一波算是長舒了一口氣,一泡入溫泉,他整個人都放松了,溫暖如玉的感覺向著身子滲透進(jìn)去,微微冒出的煙氣繚繞在自己身邊,他將毛巾疊得方方的,放在了額頭,閉上了眼睛。
南蘭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呢,說起來她媽媽已經(jīng)來了吧。
他這樣的思索著,腦中浮現(xiàn)出B超圖片中孩子的模糊的輪廓,還有那張得大大的嘴巴,那五指分明的手指頭。
“希望”這個詞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腦海中,嘴角不自覺浮現(xiàn)出一絲笑容,那是由心里發(fā)出的最最自然的淺笑,是對于將要迎接新生命而感受到的由衷的開心。
“老師。”
月月清脆的叫聲,喚醒了陳一波腦中的思緒。
“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想確認(rèn)老師在隔壁呢。”
“我一直都在的喲。”
“那樣我就安心了。”
陳一波心中忽然升騰起一絲愧疚,對于這段戀情的開始,也許一開始就錯了,而這一切都是從自己開始的。
兩人泡完澡后,月月直呼道:“真是舒服呢。”
“是呢,感覺渾身的毛孔都打開了。”
“去喝一杯嗎?”
“小月也要喝嗎?”
“嗯,要喝呢。”
兩人前往一樓的酒吧,陳一波要了清酒,他開懷地笑道:“大冬天喝溫溫的清酒,最讓人感到舒服呢,小月也來喝一下。”
這是月月第一次喝溫過的清酒。
“有一股暖流呢。”
“是吧。”
“要說清酒,其實紹興的青梅子酒也很好喝。”陳一波說道。
“家里的楊梅酒,拐棗酒,也很好喝呢。”
“小月都喝了這么多種的酒了啊。”
“嗯,是呢,都是爸爸要喝的呢,我就沾了一點。”
“說起拐棗酒,我老丈人在秋天的時候收集了不少呢,是不錯的酒呢,香味獨特,回味甘甜。”
“是呢,可是比不過泡完溫泉后的這一杯呢。”
“來,碰下杯。”
幾杯酒下肚,兩人的臉都已經(jīng)紅彤彤了。
這一夜兩人在互相開懷的暢飲后,爛醉如泥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空凋的暖風(fēng)吹拂下,陳一波感到燥熱難耐,他能隱約感到月月柔軟的身體。
酒后兩人都迷亂了,醉醺醺的感覺更添一絲難以抑制。不過不知怎么回事,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這令小月暴躁如雷,踹了他一腳。
“怎么了,你這是。”
“對不起呢。”
月月已睡到了另一邊,兩人相對無言,這對陳一波來說是很尷尬的,因為正當(dāng)兩人無法把持的那一刻,自己卻不行了。
不!不是不行了,而是想到了南蘭,想到了懷孕的南蘭了啊,與自己初次跟月月私會不同,這次的罪過令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要一想到妻子還懷著孕,他怎么都無法舉起。
心中喚著不行!不行!最后真的就不行了。
“也許會被小月看不起吧。”他這樣想著。
那一晚注定是難眠的一夜,望著小月冰冷的睡過去的背影,他心想:“不該答應(yīng)來的吧,也許自己只是為了履行自己對小月的承諾吧,并非出于愛啊。”
心頭的陰霾久久無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