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送來筆記本過來后的第四天，那時陳一波已經忘了月月送來小說的大綱的這件事，其實在第二天沒等到月月到來，他便覺得月月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便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后。
當時陳一波正伏在案頭，全身貫注地思考著接下來小說的劇情，他的小說已經開了個頭。
“黑夜中，一個高大的身影佇立在海邊，海風正吹拂著他散開的罩衫，不住地發出獵獵的聲音。他手里閃爍著冷冷的光芒，俯下身拾起腳邊的啤酒，仰頭猛灌了一口，接著似乎感到一陣心疼，他另一只手捂住了臉，悲痛地喃喃道：‘原諒我吧，老天。’
他顫抖著手將手中的紙條擰成圓柱形，塞進了閃著冷光的玻璃瓶里，塞上瓶蓋，用力拋向翻滾的海浪之中，接著他似乎像是用盡力氣似的，坐在了軟綿的沙地上，黑夜中亮起一個紅點，他深深地吸了口煙，望向海邊盡頭處的冷月，看著海浪的聲響此起彼伏，在心里說道：‘就這樣結束吧，也不壞吧，’說完后黑夜中的紅點消失了，他掐滅了煙，站起身子，漸漸朝著海岸邊走去……”
他沉浸在小說的情節之中，忽然一個嬌俏的聲音使他惶然。
“老師！”
他的視線循著聲音的來源而去，視線相碰的剎那間，他詫異了，仿佛啞巴了一般，對于突然出現的這個出乎意料的事情完全沒有準備。
“老師？”月月見陳一波沒反應過來，又叫道。
“啊，”陳一波反應了過來，仿佛從夢中回到了現實，恍然道：“是你啊。”
因為月月是突然出現在自己的書房的，所以陳一波吃了一驚。他的書房面朝清水河，遠遠望去可以一覽清水河的全貌，他最喜愛坐在書房，思索小說的劇情，累了就望一下清水河粼粼的波光。
“進來嗎？”見月月站在窗邊，陳一波邀請道。他的書房沒有裝防盜窗，這樣就可以一覽窗外的風景，感受清水河四季的景色。
月月輕輕一躍，已進入了陳一波的書房，這得益于他窗戶的高度很低。這種偷偷摸摸的放進女生的行為，令陳一波大為愕然。
“你真大膽。”
“嘻嘻，老師不喜歡嗎？”
一聽月月的言語中有調侃的味道，陳一波不悅道，“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覺得有些莽撞了呢。”
月月吐了吐舌頭道：“老師，覺得我的小說框架怎么樣？”
“嗯，很不錯，說實在的我本人很喜歡。”
“那你愿意教我寫小說嗎？”
陳一波看著眼前眼睛閃著奪目光芒的月月問道：“高中的老師教的不好嗎？”
此時月月已坐在了書房間的綠色歐式沙發上，手指在沙發上畫著圈，嘟嘴道：“康老師的風格我不喜歡，過于沉悶和循規蹈矩了。”
“語文老師姓康啊。”
“嗯。”
“康老師聽到這句話可是會難過的。”
“反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倔強道。陳一波見月月這樣態度，便轉而問道：“我的風格你喜歡？”
“當然，老師寫小說大膽新穎，很有突破性。”
“謝謝夸獎。”陳一波心情很好。
“晚飯吃了嗎？”陳一波問道，此刻已是晚上5點左右了，春日的夜風帶著一絲絲清水河的甜味。
“沒呢。”
“那一塊吃晚餐嗎？”
“和你老婆一塊嗎？”
“不方便嗎？”
月月猶豫了，轉過身說道：“算了。”這時屋外的南蘭叫道：“一波，吃飯了。”
月月一聽南蘭的喊叫，語氣似乎更加焦急了，再次問道：“老師愿意教我嗎？”
“可以，只是得你父母的同意。”
“無聊，我都快成年了，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她倔強道，說著已攀爬上窗戶，又朝著陳一波吐了吐舌頭道：“下次可得答應我，走了。”
說著一躍跳出了窗戶，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陳一波略感掃興，心想：“我真是的，在害怕什么呢，不過是個小女孩罷了。”
那晚他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月月猶如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已泛起陳一波內心的波瀾。
見陳一波還沒睡，南蘭翻過身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胸口，溫柔道：“怎么了？還睡不著。”
“嗯，還在想劇情。”他撒謊了，不過黑暗的環境很好掩飾了他臉上的表情。
南蘭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凌晨1點05分了，說道：“別想了，可以睡了呢。”
“嗯，你先睡吧。”陳一波一手抓住南蘭的柔軟的手，低頭親吻了一下妻子的額頭，南蘭將頭埋進了他的胸口，陳一波能明顯感受到妻子溫暖的體溫和心跳。
只是一想起月月，他原本平靜的內心卻躁動不已，是歡喜還是興奮呢，也許兩者都有吧。
他心里想著下一次月月來的話，一定要答應她吧，畢竟再三拒絕也有些殘忍呢。
他如此想著，內心期盼著與月月的下次見面，怕一旦再次拒絕后便見不到月月了。
他竭力克制著這樣一個念頭——自己是想她，想得到她這樣的想法，內心辯解說自己如果再次拒絕她的要求就太殘忍，而且她只是因為想寫小說而已。
月月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是4月底的一天，這一次月月堂而皇之從正門進來的，陳一波快樂地迎接了她，南蘭去看醫生去了。
與之前2次見面時穿著校服的模樣相比，這一次她身穿著藍色的連衣裙，裙邊有著蕾絲，小小的蝴蝶翩翩起舞地印在連衣裙上，栗色的頭發上系著碎花絲帶，嬌小的臉白皙明亮，晶瑩的眼眸熠熠生輝，圓潤的紅唇誘人，讓人忍不住想吻上去。
美麗的少女曲線此刻呈現在陳一波面前，漂亮欣長的脖頸使她看起來溫婉柔美，一雙如玉般溫潤的大白腿充滿著誘惑力，小白鞋的清新，使月月看起來清純可愛，只有那雙白嫩的玉指上涂上的紅色與她的年齡不太相稱，卻恰到好處地使她看起來有了一絲成熟女人的韻味。
“就你一個人嗎？”月月一進門便問道。
陳一波夾著煙說道：“南蘭去看病去了，一個人。”他將月月領到客廳，坐了下來，說道，“你說的事，我想了幾天，決定收你做學生。”
月月開心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收我的呢。”
見月月這股開心勁，陳一波也似乎感同身受道，“去走走嗎？”
“外面嗎？”
“嗯，周邊風景很不錯呢。”
“好呢。”月月高興極了。
湛藍的天空下，清水河閃著魚鱗般的金光，春風柔柔地吹在兩人的臉上，月月沿著堤岸，走在綠化帶上，陳一波緊隨其后，兩人的背影就像父女一般。
月月歡快地轉著圈，藍色的裙子翩然，嘴里哼著歌。
“誰教你涂手指甲的呢。”
“我姐姐呢。”
“你這個年紀涂指甲真少見呢。”
“老師你真是老古董呢。”
陳一波嗔怪道：“怎么能這么說呢。”
月月卻不在意，說道：“現在女生可是很開放的呢。”這時兩人已到了沿河公園的石板路上。
此時已到了櫻花敗謝的日子，落在白色石板路上的粉色櫻花凌亂不堪。
“要是能早點，就能欣賞到櫻花了呢。”
“櫻花喜歡嗎？”
陳一波這么一問，月月看著滿地的櫻花猶豫道：“喜歡呢，只是一想到櫻花就有種悲哀的感覺。”
“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櫻花雖美，不覺得開的太短暫了嗎？”
“也是呢，花期太短了。”
“老師，喜歡櫻花嗎？”
陳一波望著頭上一棵顯露出敗落之像的櫻花樹，說道：“喜歡呢，盛開的時候很美不是嘛。”他拿出煙，點燃了一根，說道：“不介意吧。”
“男人為什么都喜歡抽煙呢？學校里很多男生都偷著學抽煙呢。”月月一本正經地問道。陳一波望向遠處的清水河大橋，說道：“起初是因為興趣吧，總以為跟大人一樣抽煙了，就像個大人了，后來是因為習慣和孤獨吧。”
“一模一樣呢。”
“……”
“我也想成為一個真正女人呢，跟媽媽一樣的女人。”
“可是當你真正成為大人的時候，又會覺得以前的日子多么美好，是不是很矛盾呢。”
“老師，我還是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
“這樣啊。”
陳一波只覺得月月正經歷青春期有這樣的想法也正常，他深深吸了口煙，玩耍似地吐出一連串煙圈。
“我們班里也有人會。”
“是嗎？”
月月點點頭，說道：“嗯，男生都喜歡玩這些小花樣。”
“只是覺得無聊罷了。”
“老師覺得無聊為什么還要玩這個。”
“習慣了嘛。”
兩人坐在了公園的石凳子上，月月擺著美腿，那飽滿圓潤的曲線令陳一波吞了幾口口水，極具誘惑力。
“老師，您家庭美滿，事業成功，夜晚的時候會感到孤獨嗎？”
“有時也會的。”
“只是有時嗎？”
陳一波盯著月月低下的圓圓的腦袋，雙手放在藍色的裙子上，淡淡的體香隨著春風蕩漾著。
“小月，你孤獨嗎？”
“嗯，孤獨呢，特別是晚上呢。”月月放在藍色裙子上的手因說出這句話而緊緊握住了。
為了讓月月放松，陳一波說道：“看到那顆樹了嗎？”
循著陳一波的所指的方向，月月望向對岸那顆巨大的金桂樹。
“每到10月份，那顆金桂樹可會綴滿金色的桂花，特別好看。”
“嗯，是的呢，去年開的很好，也很香。”
“聽說過曼陀羅花如果花開特別漂亮的話，需要用人的肉體來澆灌嗎？”
月月搖搖頭表示沒聽說過，陳一波說道：“聽說那棵金桂樹下面以前就用來埋尸體的呢，所以長得這么旺盛，金桂花開的特別的滿，特別香。”
“真恐怖。”
這時他見月月已經在聽他講話了，說道：“桂花的種類很多的，只是我們很少知道其他的種類。”
“其他種類的桂花用人來澆灌，花也會開的特別嗎？”
陳一波見月月一本正經的提問，嗤笑道：“畢竟含有豐富的氮肥呢。”月月也跟著噗嗤一笑道：“是呢，人體可是不得了的氮肥呢。”
月月一笑，陳一波仿佛看見金色的桂花綴滿枝頭，感到美不勝收，竟不自覺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拘謹的放在藍色裙子上的小手。
頓時他感覺心中升騰起一種罪惡感，僅僅是由于他碰觸到了妙齡少女那柔滑的手嗎？也許是對南蘭的背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