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歷史上,有一位人杰,姓張名良,字子房。他是韓國人,爺爺和父親都做過該國的丞相。他還在少年時,秦國就攻占了韓國。面對秦國的殘暴統治,張良發誓要報仇。現在的家里,只剩下張良一個主人,還有許多奴仆,還有許多財產。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奴仆被解散了,財產被分散了。張良希望用那些送給別人的財產,找到自己的同志,去刺殺秦王嬴政。秦國那么重重的兇,誰敢把命輕輕地送?好久好久,別說一個同志,連半個同事都沒有找到。
干干的錢財白白花了,濕濕的汗水卻沒有白白流去,有心人還是找到了真心人。
張良四處奔波,來到了淮陽。淮陽濕潤,有淮河這條大河。張良流的汗水,也快匯成了一條小溪。在這里,他聽說了大力士倉海君的大名聲。不顧疲勞,張良又去拜訪倉海君。倉海君不僅是一位大力士,還是一位大俠士。他聽了張良的來意,看了張良的心意,爽快地同意,要成全美意。既然一致,他們又準備了一致的計劃,開始一致的行動。
這時的秦國,已經變作了秦朝,秦國王嬴政也成為了秦始皇。當他第二次東游來到博浪沙的時候,早已埋伏在這兒的張良和倉海君,實施了襲擊。倉海君扔去一個六七十公斤的大鐵錘,撲向秦始皇。結果沒有砸中,只差幾公分,讓秦始皇的大腦袋依舊像個大西瓜一樣完好無損地頂在脖子上。行動一完,張良他們也就跑了,跑得無影無蹤,沒有被對方捉住。
那一錘子,雖然沒有打中秦始皇的腦子,但是擊中了他的膽子,嚇壞了這位天子,幾乎快沒了眼珠子中的人影子。它那巨大的聲響,震得流水都在咆哮,都在吶喊,為之叫好,為之喝彩。
草無剛不起,木無剛不立,人無剛不直。氣正壯山河,骨硬雄天地,剛好。只有對丑惡進行堅決反抗,才能為美好盡情頌揚。沒有刺殺秦始皇的張良,哪有輔佐漢高祖的張子房?不過,有了血性這個根,要好好珍惜,美美培育,把豐富的知識學問當作流水來澆灌,使它長出茁壯的苗,挺起堅實的干,開來眾多的花,結上碩大的果。大忍才能有大智,成大事,后來的張良就是這樣的。然而讓張良改變的,用流泉將他潤化的,則是一位老人,一位無名無姓的老人。
暗殺秦始皇沒有成功,張良一個人逃到了下邳,今天JS省睢寧縣的古邳鎮。這兒東瀕東海,南臨南國。現在正是春天,景致不錯。安身的張良,心卻不安。沒有實現自己的目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為了排遣心中的憂愁,張良經常來到遠處的一座橋上,看那美麗的景色。
和風輕拂,綠葉曼舞;金陽笑臉,紅花香面;溪流歡跳,魚蝦嬉鬧;碧空萬里,飛鳥一翅......面對無比美好的大自然,張良多么希望像它們一樣,自由自在地歌唱,自由自在地開放,自由自在地飛翔。橋下的流水,一直跑向前方,自己雖然踩在橋上,路又在何方呢?張良感到很迷茫,不禁長嘆起來。
有一位老人,附近有一位老人,在觀察,在暗中觀察。他對于張良的經歷,已經摸得一清二楚。他喜歡她,喜歡這棵好苗,要好好栽培,決定指點迷津,讓他走出困境,達到勝境。老人要先煉煉張良的忍力,對此他很有信心。
一天,張良又來到橋上。當他又沉浸在對未來的思考中時,突然,那位老人站在了他的身邊。老人看看流水,又看看張良,一臉陽光,輕輕笑了。流水很能忍,無論九曲十八彎,總是前進不休。流水貌柔實剛,堅韌堅強,這是它難得的特性。假如它不這樣,別說向前,還沒出山就會被堵死......
猛然,張良一抬頭,看到了那名須眉皆白的老人。他十分詫異,這里十分安靜,從來就極少遇到別人。張良滿臉烏云,愁悶更多。一個老年人怎會來這里?他來干什么?是來打攪......
張良正在納悶,更出奇的事又發生了。老人的一只鞋子,不知怎么的,忽然掉了下去,落在了沙地上。老人看了那只鞋子,又看著張良,對他說道:“小子,快點下去,把老人家的鞋子撿上來。”
這使喚人比使喚物還要隨便,自己這個好小子還不如那只爛鞋子呢。秦天子咱都不怕,你一個老頭子算啥?張良血氣方剛,年輕氣盛,豈容他人侮辱?他立刻發起怒來,但是沒有發出聲,只是臉色特別難看,烏云都快變作了黑炭。他恨不得一甩手、一調頭就走。
老人瞧著年輕人憤怒的表情,目光一動也不動,臉色溫和又慈祥,還是充滿陽光,在期待著什么。這時,好像流水也停了,聽不到一點聲音,它也在期望什么。
張良偷偷看了老人一眼,一下覺得他好可憐,都這么大年紀了,還被小生置之不理,自己于心何忍?他慢慢移動雙腿,悄悄走下橋去,要為老人拾鞋。
面對這及其無理的要求,張良的血又涌了上來,氣又沖了出來。自己的父母都沒有讓咱穿過鞋,你是哪門子的老祖宗?張良恨不得將這只臭鞋扔進水里,沖得無影無蹤,或者丟在地上,轉身就跑。
當他正在猶豫的時候,老人驀地咳嗽起來。那橋下的流水,也激起了波浪,在回旋,在叫喊。張良聽到那急促的聲音,心一下子又軟了。不知不覺,張良的腿彎了,蹲了下去。有模有樣,無形無象,張良動起手來,給老人家穿好了鞋。
張良站了起來,望著老人。他滿以為老人會對他講些感激或者夸獎的話,卻落了空。老人一嘴沒張,半字不說,帶著微笑,徑直起身走了。水也向前徑直流去,和老人是同一方向。
這一切太突然,這一切太蹊蹺,那老人不一般,那老人不簡單,他......張良傻傻地站了一會兒,悄悄地跟了上去。他要弄個明白,搞個清楚,對方到底是何方神圣,究竟有什么來頭,自己很想見識見識,領教領教。
老人一直朝前走去,沒有轉身,沒有回頭。對于張良的跟隨,他卻一清二楚,這在預料之中。老人一邊走,還一邊停,嚇得張良躲躲藏藏,慌慌張張,以為對方要朝后面看。不過,老人始終沒有轉身回頭,他在同這個小伙子開玩笑。
好幾次過后,張良覺得是老人累了,他習以為常,也不再躲藏,而且跟得更近了。這時,老人又停了下來。張良在后面不遠處站著,等著。忽然,老人轉過了身。他看見張良,面帶微笑,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張良很尷尬,好似不小心被女生看見了光身子一般,躲也不是,藏也沒法。他正在發呆發木的時候,老人朝他招了招手。張良順著老人的指揮,來到了他的面前。
“你這個小伙子值得培養啊!五天后的清晨,我們在這兒相會。”老人開了口,發了話。
張良趕忙跪下,趕忙答應。他已經對老人有了好感,現在再聽他這么一講,敬仰之情油然而生。他盼望從老人那兒得到指導,得到教導。
老人說完就離開了,張良也不好多問什么,只好戀戀不舍地回去。他們都在期望那天的到來,連流水也在期盼呢。
忍辱才能負重,吃苦方可成功,它們相輔相成,老人深深懂得這個道理。流水不怕五曲六折、七高八低,終究奮勇向前,它既要忍受侮辱,又要吃上苦頭,才成了大江大河。通過拾鞋穿鞋的舉動,張良的忍力還可以,那吃苦呢?老人對張良還要煉煉,他同樣對此充滿希望。
流水比人還要著急,五天很快過去了。剛到黎明,張良匆匆起床。他草草洗了一帕臉,急忙趕往約定的地點。人在奔跑,水在奔流,好像在比賽,誰更快,誰第一。
當張良快到目的地的時候,看見老人正在那兒等著。他的心幾乎要蹦了出來,自己渴望的事馬上就要出現。他加快速度,發起最后的沖刺,眨眼到了老人的面前。
看著一臉興奮的張良,老人卻沒了以往的笑容,他很嚴肅,大聲責備:“小子與老人約會,應該先到,你怎么現在才來?回去吧,再過五天,再來相見。”
老人丟下“命令”,直接走了。張良好后悔,后悔自己為什么不早點來,為什么會遲到。無奈之下,也只能失意地回去。他們默默地離開,流水也在悄悄地離去。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乎!”時間如流水,第六天又很快到了。張良一聽到雞叫,立刻爬了起來,一點都不敢貪睡。他連臉都沒有來得及洗,慌忙沖了出去。張良跑著千步萬步,卻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提前趕到那里,肯定能提前趕到那里。
孰不知,沒料到,當張良狂奔到那兒時,老人又先到了。人家很悠閑,正在欣賞流水的樂聲,還一邊打著節拍,嘴里哼著什么。
看著滿頭——不,是滿身大汗的張良,老人一點都不心疼。他的臉色不細潤,聲音也很干燥:“小子,叫你早點來,怎么又遲到?回去,五天后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