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是空說：“周校尉啊！我不能倚老賣老，其實也是六十年沒有經受戰陣，只有上次倉促間遇上土匪，被動打了一個無備之戰。至今，心尤羞愧。”

周校尉驚訝地大聲說：“啊！程先生，你說六十年前就打過仗？！你今才幾歲？”

程是空哈哈大笑地說：“今，我已虛度百年也！已九十八歲了?！?

周校尉半信半疑：“程先生，您說笑吧！依我看，你最多五十歲。怎說九十八歲呢？”

程是空說：“實不敢相瞞，我九十八歲了。我十六歲投軍，經受幾十戰，三十八歲那年離開軍隊。

當時，從黃河北退到黃河南岸，懷城一戰，兵敗如山倒，大軍南撤，而我的軍營全部戰死，我受重傷被救，幸虧活下來。之后，我就離開軍營回家鄉了?！?

周校尉說：“原來如此！難怪您老，對用兵打仗這么熟悉?！?

他想問程是空在軍隊當什么官，但又想這樣問過于唐突，也就轉個話題，說：“這次周某與你同來剿匪，實是有幸！望老先生臨陣指教?！?

程是空說：“哪里，哪里！周校尉年富有為，行事小心，又精通作戰方略。這是全體官兵之福！”

周校尉憂心忡忡地說：“夜已深，程先生請入寢。我再到外面看看。”

十二月十一日上午，早飯后，辰時，剿匪官兵出發。山路崎嶇，路面只能兩人并行，坡雖不徒，但總是爬嶺，人人氣喘噓噓，滿頭大汗。

行軍約燃半柱香的時間，隊伍進入龍尾嶺。周校尉命令：“加速前進，通過此地！”

話音剛結束，猛聽的一聲炮響，兩邊山上亂箭齊發，炮聲陣陣。剿匪隊伍，潰不成軍，一片痛苦聲。

周校尉下令穩住隊伍，可是，在這種情況下，誰也聽不到命令，各顧性命要緊。

約一刻鐘后，土匪停止射箭和擲炮，剿匪官兵還不知敵人在哪里。程是空叫僧兵上山尋敵，土匪已無影無蹤。

周校尉命令隊伍撤退回鳯嶺村，經整頓軍馬，十人已有四人受傷，疼痛哀叫聲遍地。周校尉一邊派出警戒，一邊升帳議事。

周校尉對各位隊長說：“你們安排好傷者，鼓勵軍士，我繼續派出偵探入山，務必找出進山的有利方法?！?

又問程是空說：“程先生，是此，下一步該怎行軍、進兵?！?

程是空說：“據此情況看，敵人已占盡先機。料想軍情已被敵人偵查去了。再進兵，恐是勞而無功，不如撤回佛嶺鎮休整，來年再進兵?！睅孜魂犻L也都同意退兵。

周校尉也就只好說：“這樣吧，我們這里休養兩天；你選佛嶺本地人五人，我選三位官軍會繪圖的，組成一支偵查分隊。

叫一個有膽略的帶隊，化妝成山里人，到山上繼續偵查地形地貌。待過了年再進兵，如何？”

程是空說：“甚是。但今晚還的加強警戒，防止土匪偷營。”

周校尉說：“甚合我意！”

下午無事，晚飯平安。

卻說，二王穿山豹、三王通天猴，伏擊偷襲成功，回山寨報功，大王高興地迎接，慶功宴上，彈冠相慶，互相奉承。

大王伏地虎把酒說：“來！為兄弟們初戰得勝干杯！”

二王穿山豹說：“為大哥指揮有方干杯！”

三王通天猴說：“為大哥洪福干杯！”十位頭領也都來敬酒，各稱贊大王指揮有方。

酒中，弓箭手們個個稱贊二王如何指揮得當，一馬當先，箭無虛發；擲炮的兩個頭領稱贊三王如何布陣，炮炮命中目標。

飛龍隊頭領飛天鼠，地位僅次于三王通天猴，他直屬大王伏地虎管轄，只接受大王調遣，主要責任是保護山寨安全和接受特殊任務。

這次沒有參加伏擊官軍，被冷落在一邊，越想越惱越羞。他想，這得勝還不是占了地利之便，又沒有真正對陣廝殺，有什么值得稱贊的。

到大家敬了幾回酒后，他過來向大王伏地虎敬酒，說：“大王洪福齊天，敬大王了！”伏地虎高興地與他同飲一杯。

飛天鼠再斟一杯酒說：“大王，我再敬一杯。這杯敬大王給我下令，命我今晚帶弟兄們到鳯嶺打擊敵人！”

大王伏地虎說：“別急！給你立功的機會還多著呢！”

飛天鼠說：“不！大王，我料年關將至，官兵受挫后，必不敢再進山，這幾天一定在鳯嶺村療傷，說不定今日就退回去。我想乘勝進擊，晚上突襲鳯嶺村，一定馬到成功！”

二王穿山豹、三王通天猴聽后都不歡喜，互相使眼色。

三王通天猴，走近來把酒說：“飛天鼠兄弟，立功心切，意氣可嘉可獎！來干一杯！”

二王穿山豹也走近來說：“我也敬飛天鼠兄弟一杯！只是夜間作戰，你飛天看的見嗎？”

不說可好，飛天鼠一聽這話，認為二王瞧不起自己，就說：“穿山豹在山上當然是威風！祝你立功！”兩人哈哈幾聲干笑。

二王穿山豹的話更激起飛天鼠要夜襲鳯嶺官軍的決心。

他再斟一杯酒，對大王伏地虎說：“大王，眾將立功才是大功。請大王下命令，讓我帶隊夜戰鳯嶺！”

這時飛龍隊的匪徒們也過來幫腔，齊聲說：“請大王下令！”

大王伏地虎看看二王、三王，他想，這次去龍尾嶺伏擊，飛豹隊、義豹隊選了弓箭隊已參加，飛鷹隊、義鷹隊的擲炮能手也都參加。

沒有參加的飛龍隊、伏龍隊、飛虎隊、伏虎隊、錦獅隊、飛獅隊，總人數一百五十多人。

既然老二、老三沒有反對，就讓飛天鼠去發揮，顯示一下也好，頭領們人人都有功勞，勢力平衡對我的控制實是大有益處。

他再看看、飛龍、伏龍、飛虎、伏虎、錦獅、飛獅隊的頭領，意思是問“你們怎樣？要不要去打打？”

這六隊的頭領被大王這么一看，已知意思，互相望望，都說：“大王，如果飛天鼠要下山，我們愿意同去！”

伏地虎說：“好！既然你們都愿意早日立功，就聽從飛天鼠的號令，晚飯后出發，十里之地半個時辰就到達。

你們到達后，就在龍尾嶺歇息，子時出擊。官軍再知兵能戰，也想不到我們會來一個回馬槍！明天中午給你們慶功！”他又對飛天鼠和這四個隊頭領，交代如此，如此。

忙碌了整個下午，官軍傷者漸漸安靜下來。酉時，周校尉對各個崗哨巡查。亥時末，忙了一天的他真的太疲倦了，和衣而睡。

子時約過一刻，兵營四處火起，嚷聲震天。周校尉意識到：壞了，土匪偷營了！猛翻身披掛上馬，土匪已經破營而入，正在對官軍亂砍亂殺，哀嚎一片。

他喊：“堅守營地！堅守陣營！”他左沖右突，鼓勵官軍穩住陣營。

突然，一支箭飛來，射中馬肚，馬撲倒在地，他人也摔下來。

這時，一個土匪頭領，招呼十多個匪徒沖過來，說：“弟兄們，快殺！這是將官！”

十多個匪徒迅速把他包圍起來，無頭無腦地亂刺亂砍。他長槍飛舞，兩個匪徒倒地，眾匪徒退開，包圍圈擴大。

飛天鼠上前說：“將官何人？還不投降！”

周校尉喊：“周某！專勾你魂！”話音未停，一槍迅速刺出，飛天鼠以刀用力招架，四五個匪徒也用刀招架，盡管如此，飛天鼠還是被槍的余勢刺中左肩。

他“啊”的一聲，不退反進，匪徒們也跟他前進，包圍圈縮小，周校尉被困在核心。

使用長槍的七八個匪徒，沒命地往周校尉身上招呼。他左格右防，前刺后打，就是出不了包圍圈。

本來就危急，偏偏第一隊的土匪又有七八個圍上來。飛天鼠見狀，高興極了，忍著痛喊：“沖上去，一起沖！殺殺！”

萬分緊急，程是空棍風到處，匪徒連連嚎叫。周校尉的右邊倒下七八個匪徒，沒有壓力，他展開“梅花槍法”，往左邊打去，匪徒連連后退。

這時，阿傻也帶著七八個佛嶺村的民兵趕到，加入戰斗。

一聲呼哨，飛天鼠自己鼠躥而去，匪徒們也跟著逃跑離去。阿傻帶民兵們追去，程是空喊：“阿傻！別追，別追！”

周校尉問程是空：“你那邊戰況如何？”

程是空說：“土匪并沒有真正進擊。我叫民兵們和僧人們守住軍營，不要隨便出擊，隨后就過來尋你?！?

周校尉感激地說：“幸虧老先生趕到，否則，我沒有死也半條命！”

這時，一個官軍兵卒跑來喊：“報告大人！土匪已退?！敝苄Ｎ竞埃骸袄^續警戒！”接著又有一個兵卒報告土匪已走。

周校尉領著程是空和阿傻幾個檢查各個營帳。

檢查后說：“看來，這次土匪的偷營是采取四面佯攻造聲勢，而主力則直接沖擊我中營。”

程是空應：“是這樣無疑！幸虧土匪人數不多，否則……”

忙了一夜，天亮，檢點清楚，官軍兵卒死了十三人，受重傷二十四人，輕傷五十一人。全軍垂頭喪氣。幸好民兵和僧人沒有人受傷。事已至此，勞而無功。十二月十二日下午，剿匪軍民退回佛嶺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