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南一北兩個方向,劉瑾真沒想到這些婦道人家還會有這種頭腦,當下更為氣憤。
“分開追,不能留下活口?!眲㈣а狼旋X道。
他的為官一途能走到今天的位子,是因為他做事完全信奉一條,那就是斬草除根,不給自己留下禍患。
恐懼感讓柳夫人母女緊張到了極點,也來不及看腳下的路,使得她們每走幾步路就會跌倒,但是立馬又爬起來繼續向前跑,腳上的傷都顧不得查看。
身后的官兵越來越近,沈氏母女卻急剎住了腳步,因為前面已經沒路了,再往前就是萬丈懸崖。
腳下松軟的沙土被踩的塌陷,沙石緩緩滾落懸崖,深不見底。
也就在這個時候,身后的官兵追了上來,以一個半包圍的形狀將她們圍了起來。
看著這對手無寸鐵的母女,這些官兵顯得格外賣力,一個個露出如狼一般猙獰的面孔向她們靠攏。
“娘。”
畢竟只是五歲的孩童,看著這些壞人向自己靠近,星月怯怯地看著自己的娘親。
沈氏徹底絕望了,這或許就是天意,與其死在這些人畜的手里,倒不如喂了山間的野獸。
“孩子,別怕,我們這就去找你爹團聚……”
說完,沈氏拉著星月的手,縱身跳下了懸崖。
一片烏云在空中慢慢飄過,遮住了皓月的光輝,頓時,整個大地變得陰暗起來,給人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人在黑暗中呆久了,點點微光都會讓人覺得格外明亮。
夏夫人帶著宇天雖然跑得不慢,但是身后的劉瑾窮追不舍,一刻也未曾停下。
漆黑的山林被火光照亮,林間籠罩上一抹濃濃地殺意。
這片山林似乎是太大了,大到她們母子跑了很久都沒有跑出去。
萬氏膽顫心驚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就被腳下的一根樹枝絆倒在地。
劉瑾等人迅速將她們母子二人圍了起來,斷了他們的去路。
劉瑾奪過身旁一名官兵手里的刀,提著刀向這對母子走來。
萬氏緊緊把宇天摟在懷里,看著他手里明晃晃的大刀,瞳孔微微有些顫抖。倒不是她怕死,只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也會這樣丟了性命。
“跑啊,繼續跑啊,你們不是很能跑嗎?!眲㈣謿庹f道,顯然為了追她們自己也累的不輕。
“你們要殺就殺我,我孩子還小,求你們放了他?!比f氏跪倒在劉瑾身前,一邊磕頭一邊道。
“娘,不要求這些壞人,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庇钐鞊踉诹巳f氏身前,犀利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劉瑾,這眼神像極了他父親。
劉瑾不禁打了個寒顫,但細想他還只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孩童,既然那些武將從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這次就讓她們母子嘗嘗代價。
劉瑾兇狠地看著眼前的孩童,大刀高高舉過頭頂,一刀揮下。
鮮血噴濺。
“呃!”
一聲悶哼,萬氏口溢鮮血,當場殞命。
骨肉情深,萬氏在危難時刻用自己的身軀擋在了孩子面前。
“娘~”
宇天廝聲呼喊,拼命地搖晃著已無生命跡象的萬氏,希望能將她喚醒。
鮮血噴濺在劉瑾臉上,嗜血的微笑顯得異常猙獰,時間急迫,他朝著眾人一揮手,官兵紛紛提起大刀向宇天靠近。
突然,狂風大作,地上的沙塵和落葉被席地卷起,彌漫的霧氣擋住了人們的視線,眾人紛紛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阿彌陀佛”
等到煙塵散去,眾人再度睜開眼,只見眼前的孩童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十五年后。
樹木叢生,林間小路。
一名少年手中拿著一把柴刀,背著一捆剛從山上打回的干柴向茅草屋走去。
只見這少年眉清目秀,身材修長勻稱,一雙明眸顯得特別精神,雖是一身素布長衫,但依舊遮不住英俊的相貌。
“爹,娘,我回來了。”少年放下手中的柴刀,向屋內喊了一聲。
“快進來。”
屋內一老婦聞聲走了出來,笑容滿面地朝少年勾勾手示意他過來。
看到娘笑的那么開心,少年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前腳一踏進屋,就被老婦拽到一旁,急急忙忙幫他翻了翻衣領,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才將其轉過身,呈現在大家面前。
少年這才發現屋里多了兩個陌生人。
一位是年過花甲的老婦,五十出頭,身穿藍袍紅袖卦,從少年一進屋眼珠子就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著少年,然后微微點了點頭。
其身旁還端坐著一位女子,由于體形過于肥胖,從外表也看不出來有多少年齡。
她身著粉色琉紗裙,時不時抬起頭看著少年,但又很快害羞地低下了頭。
少年還是很有禮貌的朝她們點了點頭。
“娘,到底什么事呀?”少年疑惑地看向老婦。
“傻小子,這是隔壁村的王婆,今天給你說媒來了?!崩蠇D指了指對面的王婆,高興的合不攏嘴。
王婆微笑著點點頭,然后側過身輕聲向旁邊端著的女子詢問道:“可否滿意?”
“滿意,滿意?!迸舆B忙點頭,由于說話的聲音較大,屋內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看著身邊的女子這么沉不住氣,王婆也是尷尬一笑:“既然雙方都還滿意,那這聘禮.....”
還沒等王婆的話說完,少年就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眼中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爹,娘,恕孩兒不孝,孩兒一直忘不了親生父母的大仇,忘不了自己叫夏宇天,你們的養育之恩,待我報了父母之仇定當回來孝敬二老?!?
話畢,宇天沖出了門外,拿上早已準備好的包袱,向下山的路跑去。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這一刻遲早會來,老婦又何嘗不是,本以為他娶妻生子后便會安心的留下來忘掉過去,這一刻還是來了。
門口,兩位老人看著少年離去的身影,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