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梯處不時傳來上樓的聲音。店里的之前那名伙計敲敲門，里面相擁的兩人急忙分開，坐于桌前，慕容赫說了句，“請進。”

年輕女子面帶微笑，不卑不亢地走到慕容赫面前。

“魚游香餌不知險。”

“通天曉地難做人。”

“在下是本家掌柜，姓張，名書涵，書香門第的書，涵養的涵。您二位稱呼我為掌柜的即可。請問兩位貴客有什么需要我們解決的？”張書涵頷首低垂著眼瞼，俊美的面孔宛如新月般皎潔，凈白的皮膚如明玉卻仿佛能擠出水來。說完，站立在一旁如同老僧入定，靜靜地等待著慕容赫和沐雪離的回答。

如此年輕的女子有些這等心性，看來我直接開門見山說就行了。“我是慕容赫，這位是沐雪離。”慕容赫正大光明地告訴對方自己是誰，毫不在意對方從容的面容中展露出的一絲驚訝。可是在看到沐雪離的那一刻完全讓慕容赫目瞪口呆的。

“啊呀，原來這位就是沐姐姐啊！小女子傾慕已久的神差終于見到真人了。你們可不知道，我對女中豪杰尤為欽佩與羨慕，自從那最后一戰后，您回到沐府后再也沒有消息后，我千方百計才得知您還活著是多么開心，我還以為你。”張舒涵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們都清楚自己接下來要說的不是好話。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張舒涵收起花癡臉，變回之前沉著冷靜的樣子，手臂挽著沐雪離的胳膊沒有放松一分。“既然是你們二位。關于你們二位的事情恐怕會有些麻煩。不！是特別麻煩！”張舒涵思考下，旋即有否定地搖了搖頭。

“我還沒說我的請求是什么。”

“你的請求是什么，請你等下子，讓我想想。關于你們的事情。在江湖上都是非常麻煩的。要是一個解決不好，恐怕我都會見不到第二天的陽光。”

可是看毫不在意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她說的那么嚴重。

“我可不是跟你們二位開玩笑，這是真的。我之前有一個認識的人就是想要搜索你們的消息，從那天開始，我到現在都沒有再見過他。我想他已經不知道待在哪片無名的墳墓里了。”

窗戶外的吆喝聲依然不停的叫喊著。張舒涵松開沐雪離把窗戶關上，轉過身，微笑著看著他們兩位。

“那我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只需要你告訴我，逃離這里，找尋一處安逸的避難世外桃源。”

“只是找一處地方的話，這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我不能保證沒有人會發現你們。”

“那就多謝了。”

“向西南走有一處平原，騎馬五日，過了平原，兩座山形成一道關卡。你們到了那里后，繞過那兩座山，在那里生活對于你們二位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畢竟鬼使大人很會打獵，不是嗎？”張舒涵若有所指的說著，依然是毫不在意的表情里只滿心花癡般地盯著神差沐雪離。

“那就多謝了。”

“這些錢，你們先拿著，雖然不多。”張舒涵從袖子里拿出來些碎銀說。

“謝謝。”慕容赫收起桌子上的錢，起身出門，沐雪離把自己的手臂從張舒涵的懷里抽出來，對著張舒涵嘴角微微揚起，淺淺地笑了笑。“我們有緣再見。你的幫助，我們記在心里了。”

張舒涵送他們至包廂門口就不再邁一步出去。避人耳目的最好辦法就是這樣做，既然自己能在這里開一家酒館收集情報，那么別人家也能夠在這里建立一個收集情報的據點。也許是布莊，也許是客棧。這江湖真是比自己還復雜。張舒涵站在窗戶邊看著離開的二人有些落寞的身影。這個江湖對于他們來說既然選擇了離開，他們就難以再回到過去的風光無限的時候。哪怕這是曾經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使神差。

慕容赫和沐雪離跟隨著賣馬人來到馬棚。

“二位，這是我最好的兩匹馬。我看您們二位也不是富裕之人，我就給你便宜點好了。”

慕容赫點點頭，把賣馬人要的的銀子遞過去。

賣馬人把慕容赫買的兩匹棗紅色的馬牽出來。他把韁繩遞到慕容赫的手里。慕容赫回頭看了一眼躲閃在人群里，此時他正在假裝買東西的秦紫寇。

慕容赫牽住著馬，他讓沐雪離騎了上去。“我們朝西邊清水灣鎮去吧。那里人也不多，而且有一位我的好友，我們可以在他那里住一段時間。”說著，慕容赫把自己的刀拔了出來，拿出洗的漿白的布巾擦著自己泛著寒光的刀。一把尋常普通的長刀，這是他從鐵匠鋪里花五十枚銅錢買來的。慕容赫撫摸著刀柄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

“師兄～”輕柔的聲音在慕容赫耳邊響起，“你是在想你的那把刀嗎？”

慕容赫搖了搖頭，用回憶般的聲音輕飄飄地說道，仿佛在說一些很遙遠的事情：“我第一次握著刀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刀，你還記得嗎？”

沐雪離望著慕容赫，回憶起以前在通靈塔學武的時候，“我記得那時候你被罰去砍樹，砍斷了一百柄刀。”

“是的。一百柄刀，我砍了兩年后，師父才教我刀法。”

“師兄當時為什么會被罰去砍樹的？”

“還不是偷看你們練武。你和大師兄練劍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哦？為什么？”

“那兩年，我都以你們練劍的招式去砍樹，你說我不想記得清楚也難。”

“嗯嗯，當時師父還帶我們兩個人去看你砍樹，看了好多次。一開始的時候你用刀砍樹就像玩雜耍一樣。可是，隨著時間不斷流逝，師父再帶我們一起去看你砍樹的時候，我們發現你揮刀猶如揮劍一樣。并且你當時神態自若，信心滿滿，那個樣子就好像將軍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樣子。我和大師兄都看呆了。”

“有嗎？可我沒有發現你們來過一次啊！”

“是師父讓我們不要告訴你。雖然我和大師兄都求過師父讓他教你武功，可是師父說你和我們不一樣，所以我們一直等到你兩年后才在一起練功。”說到這里，沐雪離的臉突然紅。她沒有告訴慕容赫，那些年來，一有時間偷偷去看慕容赫的事情。在外人面前她是沐家圣女，在他面前，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女人，他的小師妹。最真實的自己，流露出來的真摯感情只有在慕容赫面前才能夠短暫的展現出來。她終究只想做個小女子。現在的日子對沐雪離來說就是她想要的。

“不一樣？”

“是的，”沐雪離停頓了下來自己的話音，過了好久，她發現慕容赫疑問地盯著自己，垂下頭，無可奈何地接著繼續說，“那個時候是你父親死的時候。師父怕你知道消息，沖動，想不開，所以找了個你的小錯誤才罰你去砍樹的。”

“是我誤會師父了。”

慕容赫拍了拍沐雪離的肩膀，搖了搖頭，苦澀的笑容讓沐雪離心里一陣疼痛。

“如今我都已經放下了，這世間的權勢名利，都不過是時間的一粟。珍惜著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沐雪離聽到這話心里的痛苦緩解了一些，沐雪離握住慕容赫的手，有些冰涼。

“我們去買些衣服吧，你看你的手都這么涼，要是凍著了可就不好了。到時候還要我給你煮藥熬水喝。我可不干！”沐雪離轉移話題，說道最后有些嗔怒的模樣讓旁邊的路人紛紛側目，他們聽到沐雪離的聲音，看向沐雪離用面紗遮掩住的面容，想來這樣的女子也一定是傾國傾城的容顏。

“那我們就去布莊看看，順道再給你添置兩件御寒的衣物。”慕容赫一掃之前悲愁的容顏，露出欣慰開心的樣子，也許還有悲苦，他愿埋藏在心底，不想再讓沐雪離為自己擔心。他一手牽著沐雪離的手，一手牽著馬匹，身上的行李幾件已經放在馬背的馬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