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人世滄桑

返回的速度要比來時快得多。大概花了一天左右的行程，在明月高懸的夜晚兩人便回到了洛克鎮。

洛克鎮的建設已經初見成效，護城湖泊外的筑墻在夜色中已經顯現崢嶸。這種魔幻世界的防御工事，遠比現實歷史中的城池更加高大。畢竟，在魔幻生物遍地的諸神大陸，普通的城墻根本無法抵御怪物的突襲。那么，城墻要多大？要多高？三階巨獸就有數十米的龐大身軀，六階的怪物更是可能高達數百米。那么對于這些怪物的抵御，幾十米，幾百米的城墻根本算不上高聳。據說，神明建造的城池比連綿的群山還有雄偉，這對掀翻過神國的凌天來講，并不是傳說，而是事實。

初步建立的外圍城墻高達五十米，寬闊也足有十米。但是這些還不夠，使用土系魔法聚集的城墻只是土堆而已。就算有巖石魔法的加固，對于三階巨獸來說，也不過就是幾下的功夫。要想建造真正能夠抵御巨獸的城池，必須使用魔法的力量，必須經過魔法陣的加持。而這些，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晶石。

很幸運，洛克鎮要比計劃中更早地擁有晶石。這也就意味著，洛克鎮能夠在考驗來臨之前，將防御修建得更加牢固！這是一場艱苦的奮戰，如果沒有玩家的參與，洛克鎮在考驗中一定是十死無生。但是，即便有了玩家的參與，凌天也無法估測，未來的考驗是否真的能夠安全通過。

趁著夜色進城，凌天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也許，玩家們這個時候安安靜靜地給NPC賣命，不是因為屈服，而是暫時的忍耐。畢竟，一個多月的時間，也不過是正常完成見習訓練的時間，固然洛克鎮擁有不少的高級玩家，但是確實沒有人能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將等級提升到三階頂峰。哪怕洛克鎮的任務為玩家帶來了巨大的收益，這種改變也不會提前很多。

至少三個月！三個月后，三個月后才會是玩家焦躁暴動的初始。

和安分道揚鑣之后，凌天再一次回到了魔法師協會。這一次，他需要了解究竟什么是“自由進階”。

盡管已經很晚，協會的大廳依舊是燈火通明。使用魔晶催動的永明燈，散發出的光芒與太陽相比，毫不遜色。奧古法師也仍然如同從不休息一般，在書房里徹夜苦讀。

在柔和的光明中，凌天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打量了這位充滿神秘色彩的老人。沒錯，一個老人，身形已經傴僂，毛發已經全白，皮膚上滿是褶皺，唯有明亮的目光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我需要您的建議。”凌天打斷了老人的閱讀，“我想真正了解什么是‘自由進階’。”

“對于冒險者來說，我不太建議你做這個選擇。”奧古法師合上書本，嚴肅地凝視著凌天，“事實上，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更希望你不要做出這個選擇。”

“神器獻祭得來的自由，難道不好么？”

“巨大的代價換來的不一定是歡愉。”奧古法師嚴肅道，“很有可能是痛苦的眼淚。”

“我想了解它。”

“等你下定決心的時候，我才會為你解答。”奧古法師攤開了書本，不再理會凌天，“你還在猶豫。”

凌天仔細想了想，正如老人所說，他還在猶豫。他沒有下定決心，是不是真的要這么做。

矗立良久的凌天最終還是離開了老人的書房，來到了燈火通明的鎮長府邸。和很多其他人一樣，安還沒有睡，還沒有休息，她幾乎是回到家的那一刻便將鎮里需要請來的魔法師都請到了府邸。她手里有了大量的晶石，這些晶石也將源源不斷地產生，她需要在第一時間將這批晶石用于鞏固洛克鎮的防御。

沒有打攪安的商討，凌天又出了鎮長府邸，獨自一人在街上游蕩。

這時候凌天才發現，洛克鎮確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最起碼，露宿街頭的人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這是以往不曾見到的景象。

沒有閑逛多久，　雷澤公會的西南坤王便找到了凌天。他是洛克鎮為數不多的可以稱得上神級的玩家之一，他的名字整個秦那斯區的玩家幾乎沒有幾個人不知道，但是面對強大無比的凌天，他對凌天卻一無所知。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關于凌天，他僅僅了解了一些信息。凌天一定是神級玩家，而且已經經過了兩個紀元。在以往的紀元中，他肯定有著令人驚嘆的戰績，但是卻沒有任何勢力。他不屬于任何勢力，也幾乎不參與任何勢力，因此任何勢力對他都所知甚少。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從他的事跡中可以判斷，他是一個武道強者。不光是游戲里，同樣是現實中。現實中的武道強者屈指可數，如此年輕，知道很多神秘界的信息，這樣的人按理說應該不難找。但是，雷澤的會長大哉乾元動用了許多勢力，還是沒有查出這個神秘玩家的身份。

雖然他的態度足夠友好，但是人面對未知，本能地都想知道更多。

對于西南坤王，凌天是了解的。雖然不像暮色圣光那樣擁有千百萬的腦殘粉，但是西南坤王作為雷澤八悍將還是有些聲望的。當西南坤王表現出要和自己聊聊的意思后，凌天并沒有拒絕。

兩個人在酒館點了一桶酒，凌天坐著看西南坤王一碗一碗地喝，直到他撐得打嗝。

“有些話說出來難免得罪，所以只好喝些酒壯壯膽子。”西南坤王仗著酒勁，開口問道：“我們老大對你很感興趣，想知道你究竟想在洛克鎮干什么？”

“這個問題并不得罪人，而且，也不是你們真正想問的。”凌天慢悠悠地說，“你們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我要做的事就是把這件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

“你既然知道不可能，為什么還要做？”

“事在人為。不去拼一拼怎么知道到底行不行。”

“你要拼可以自己去拼，何必連累十萬玩家。”

“我一個人做不了。連累你們，也是我拼的內容之一。”凌天繼續道，“更何況，這件事成功后，你們獲得的收益絕對豐厚。即便失敗，也不過是落后別人三個游戲月而已。很容易就補上來的。”

西南坤王沉默了一會，忽然問：“成功率有多大？”

“人越多，時間越晚，成功率就越大。”凌天悠然道，“我預計就算考驗再變態，難度也超不過6級。我擁有對抗六階強者的本錢，所以，成功的可能在我看來，是百分之一百。”

“那如果換作是我們老大呢？”

“如果他不介意死上幾次，成功率應該在五成以上吧。他能動用的資源比我多，就算是實力不如我，成功率也比我高得多。”

西南坤王想了想，道：“我會把你的話轉達給老大的。”

“我對你們也有疑惑。”

“請問？”

“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你們’是什么意思？”

“你們十大聯盟，根據我對你們的了解，洛克鎮最大的好處就是洛克鎮或者說洛克城本身。不把城主的位置拿到手，你們怎么能算是拿到了最大的好處。別急著否認。”凌天繼續道，“我也是玩家。我理解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不要做這種打算，洛克鎮的水很深很深，深到足以淹沒你們前期試圖架空城主的所有努力。在沒有掌握絕對的實力之前，妄圖最高權力，是件很愚蠢的事情。我不是嚇唬你，只是不想到時候料理完亡靈惡魔再把屠刀架在你們的脖子上。終究也算是戰友一場，我也不想這么無情，你說是不？”

西南坤王尷尬的笑了笑，沒有應答。

凌天盯著西南坤王，慢慢道：“說起來，我和你們會長大哉乾元還是親戚。我想，這也是你們感興趣的，真正想知道的。畢竟，人對未知的事物本能地會拒絕，而對于已知，則常常會生出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錯覺，從而從容面對。”

西南坤王聞言愣住了，一言不發，靜靜地聽著凌天講述。

“我和他算什么親戚呢？嗯，表親吧，姑表親戚。我們以前見過面，只見過一次，那時候我還是個孤兒。在秦那斯最豪華的學院里，我和你們會長大哉乾元、軒轅不滅、武一拳還有曙光女神打過一次。我一個人挑他們一群，把他們打得嗷嗷叫。你別看武一拳現在很厲害，號稱不管是誰都能一拳撂倒，當初那個拳術真是爛得可以。曙光雖然是個女孩，下手最狠，難怪現在能一個人挑大梁。至于你們會長，武功最差，心機最深，臉皮最厚，說好了不用異能的，結果被老子打得沒脾氣了，就用異能廢了我兩條胳膊。可是那又怎么樣，終歸還是我贏了。當然，這件事很丟人，我估計他們幾個沒人愿意提這件事。唉，造化弄人啊。換作現在再打一場，他們每個人都能揍我一摞吧……”

凌天說著，似乎有些懷念。西南坤王聽著，驚詫莫名。他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凌天編的，如果是真的，他這一次為什么要說得這么清楚呢？甚至，有些交代后事的味道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