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南柯帝族附屬的五大部落,酆將、曇游、齊桓、晟都四大部落曾都是南柯帝鬼封御前隨之出生入死的下屬。
唯有北夷,他們是帝后所在的氏族,是以北夷雖稱為部落,但與其他部落繁雜的氏族不同,部落中都是北夷氏族的族人。
作為帝后的氏族,北夷部落的小主北夷·千月姬,出生之日起便被少帝欽封公主,喚帝姬姐姐。
帝族有司命、少乘、將者、夫神等等,他們凌駕于眾神之上,受命于少帝。
司命掌生死,通曉古今,于微妙處看大荒紛爭禍亂,這九天十地,玄奇微境,無不在她眼中,她若想管,大荒只怕井井有條,難起波瀾。
而夫神,擁有世間極速,魂體是世間最快的那一類,朝夕之間,能過千里。
帝族少乘作為帝族嫡系守衛(wèi)之神,則修一身保命的本事,洞察秋毫,護主一生周全。
從猴子口中落出數(shù)人來自晟都部落,片刻后,其余部落到齊。
陸續(xù)又有神威凜凜將士來,架著一個又一個小鬼。
妖大概數(shù)了一下,算上他剛好九個。
好奇心過,妖想那白衣女子說的幫忙,遲遲不見其人,心中念想慢慢的上了火,一遍又一遍的烤著他的心,甚是難捱。
“死猴子,滾一邊去!”之前從光球中跳出謾罵那只猴子的那人,轉(zhuǎn)身踢了一腳那龐大身軀的猴子,又開始謾罵起來。
妖見他生得俊俏,面容白皙,長發(fā)髻起,有兩束故意散落般掛在眼角,風(fēng)度翩翩,配上那雙琥珀琉璃眼看起來更添三分邪氣,妖也覺得是一幅好面相,只是打罵的樣子又丑惡得緊,不由搖了搖頭。
見此一鬧,心中牽掛淡了些。
猴子被那男子踢了一腳后,齜牙咧嘴的做了個鬼臉便跳到后邊去了。
此處上不及天,下不摸地,憑虛而立,像是臨了起的戰(zhàn)臺,那座椅上一直空空如也,妖料定會來個厲害角色。
妖看著想著,不知身邊這些可怕又兇惡的人身份,也不知來此為何,找不見白衣女子,心中空落落,似丟了魂。
又過半響,周圍一靜,驚醒了妖。
妖抬頭看去,只見那高座上不知何時現(xiàn)出一個披著星光長紗的婦人來,微微佝僂的身軀即便坐著也能明顯感受到她的蒼老。
妖看見了她星光長紗下的大紅藍煙紋長袍,也看見她枯黑,似火燒過的雙手,以及那雙渾濁不堪的雙眸。
妖害怕的轉(zhuǎn)開了目光,但無論看哪里,那大紅藍煙長袍都在,無處可躲。
妖側(cè)身看別人,看那猴子,看身旁的小鬼,終于是看不見了。
身旁面無表情的八個小鬼低著頭,跟死了一般,若不是都好好站著,妖差點去探鼻息。
“百年如朝夕,爾等眾神凋零,都化作了那畜生的口中食,前前后后去了百余,如今,幸得南柯垂憐,聚齊上古封印所需,歸大荒已然在望!”
妖聽不明白,也認真聽,想聽出些蛛絲馬跡,但終不得果。
五大部落諸神垂淚,似是說中悲傷,難卻滋味。
那高座上的婦人又講:“帝神逝去多年,又逢此萬年禍亂,這天地也難掌了,經(jīng)此一戰(zhàn),只怕你們剩下的便更少,但若禍亂不除,它一日長一分,一年就長三百余分,如今百年,放任不管,不說大荒,連我們也難以幸免!”
妖聽到關(guān)鍵,心頭一震,暗道:“萬年才出的禍亂?萬年何其之久,這禍亂只怕已經(jīng)比眾神厲害了,難怪他們死了百余,原來是個可怕的東西!”
想罷,想起白衣女子說的幫忙,又暗道:“不會是要我?guī)兔Τ诉@禍害吧?我一無本事,二無用處,如何能除?”
思不得果,又聽大紅藍煙袍主人講:“此次封印孤注一擲,你五部各遣一上神隨我,其余定上方大陣,應(yīng)對危難!”
她話音剛落,天穹悠然亮起一道炫目的白色光華,一輪彎月翩然落下,剎時,云開霧散,光華自卷,彎月上的妙人兒如瑩瑩水滴落靜湖,波光瀲滟。
妖心砰砰亂跳,方才聽的想的全都忘在了腦后,又慌又喜的看著白衣女子,才別幾時,妖竟然覺得已經(jīng)過了十年百年,恨不得再到她跟前,看一眼說一句,或者聽她說,聽她講,怎樣都好。
大紅藍煙紋長袍的主人眉頭微微一皺,白衣女子歉意一笑,輕聲道:“見過司命婆婆!”
大紅藍煙紋長袍的主人目光越過諸神,落在了妖身上,又收回,擺手道:“叫我外祖母!”
妖恍若未覺,依舊看著白衣女子。
諸神見禮,喚了聲:“帝姬!”
妖聽在耳中,頓時心顫,沒來由的目光一縮,暗驚道:“帝姬?豈不是帝族公主?”
妖不知怎么會知道這些,腦袋脹痛,心里不是滋味,才知自己喜的戀的竟然是帝族公主,喃喃自語道:“難怪!難怪!”
白衣女子垂眼看妖,緩步而來。
諸神覺察,紛紛看向妖,不知這祭品怎么會引得注意。
妖失魂落魄,只覺自己渺小,但又不知如何渺小,心里想的只是自己配不上他,之前壓下的感覺又紛紛涌上心頭,這回又添了黯然失色,哪里還敢去看去想,只得退在那七八小鬼身后,低頭不語。
白衣女子到了近前,問:“怎地?不敢見我?”
妖低聲回:“見過公主!”
白衣女子不接,妖又回:“不知公主身份,說了胡話!”
白衣女子聲音平淡而冰冷,聽不出感情,眾神看不出端倪,只以為之前見過。
突然,一人驚呼:“我道怎么運氣這般好了,原來他就是我部落丟了那個!”
眾神爭問,得知緣由,未解開心中疑惑,卻不敢多問。
白衣女子又問妖:“如果幫我你死了,你還會答應(yīng)嗎?”
妖這才將方才大紅藍煙袍主人說的話想起,原來真的是要自己幫忙除害,而且還會丟了性命。
妖知道危險,但心中縈繞著曾有人告訴他的言出必踐,又匆匆瞥了一眼那天地都為之失色的面容,喜歡蓋過了畏懼,更是拒絕不了,輕聲應(yīng)道:“會!”
這一聲,干凈清脆,眾神雖然不屑這連真境都不是的小鬼,但終歸是高看了幾分。
白衣女子嘴角微揚,妖看見了一道劃破昏沉與壓抑的明亮的白。此刻,云開霧散,陽光明媚,再沒有這般開心的事了,妖忍不住的想。
“我叫晴音,從此刻起,你便是我的少乘!”白衣女子輕聲開口。
這一聲,驚得眾神嘩然。
大紅藍煙袍的主人渾濁的眼珠中,劃過了一絲不可思議。
她目光越過一切,看在妖身上,似乎要將妖看得透徹,要將帝姬這樣做的緣由看個真切,只是,妖身一片灰暗無光,端端續(xù)續(xù)的記憶沒有半點關(guān)于晴音,只有那幾句荒唐的話,聽起來像是無恥的褻瀆。
她想,是否千雀林和大雪回廊里藏著自己覺察不到的蠱惑神心的孤獨,又或是這小鬼身上深藏了連自己都不可觸碰的秘密。
封印在即,她沒有時間多想,壓抑著心中所有的疑問,做為帝族司命都解不開的疑問,她繼續(xù)安排著一切。
妖看著晴音消失,念著她的名字,也笑,突兀的落在那八個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小鬼身后。
做為帝族公主,生活在千雀林和冰雪回廊環(huán)繞的夜天七宿里,能活動的地方很少,雖然從小會被安排去禹池中接觸那些備選少乘,但是她向來對此事無感,清心寡欲,無悲無喜,沒有任何人能輕易被她瞧進眼中。
她冰藍的瞳孔里有著終年不散的冰山,單單是眼神就能讓那些欲奉獻畢生所學(xué)甚至包括生命的主動接近者望而卻步,眾神亦如是。
諸神不會在意能隨便變幻的相貌,但帝姬卻讓他們對美有了純粹的認知和最極致的想象。
大紅藍煙袍的主人曾言,若這世間情欲能主眾神,只怕她一人便可禍亂大荒。
但是大紅藍煙紋長袍的主人怎么也沒想到,帝姬會將目光賞賜到一個即將成為封印祭品性命不保的小鬼身上,她在百年前因那可怕東西現(xiàn)世而震顫的心再一次出現(xiàn)了波瀾。
站在石臺上的眾神此刻都是同樣的心情,他們知道這帝族少乘雖然與侍衛(wèi)無異,但是單單是能隨時跟在帝族嫡系身后這一好處就讓他們趨之若鶩。
因為成為少乘,便是帝族子弟,就能學(xué)習(xí)到帝族所掌握的那些可怕的術(shù)。
大氏族和部落的子弟,會有專門負責(zé)教學(xué)的御師,言傳身教一些基礎(chǔ)的術(shù)。
但這些相較與帝族而言,都是逐末之流,難入法眼。
幾大部落至今為止唯有一人成為了帝族的少乘,那便是酆將第一人,酆將·鐮羽,帝族都贊譽有加的千年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