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被葉大力拖拽著,根本毫無反抗之力。陳風心中不禁納悶,這廝身材如此魁梧,而且氣力也不小,并不是什么空架子,怎的膽子如此之小,連一個潑皮無賴都能將其給嚇跑?
陳風再次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很快,二人來到一家酒樓,酒樓共有三層,客來客往,生意好不興隆。正是葉大力先前所說的那座福宴酒樓。
葉大力帶著陳風徑直來到了三樓。
“大力,周兄,你們二人怎的來的如此慢?害我苦等了如此之久。”
一陣抱怨之聲從三樓靠窗戶的酒桌旁傳來,陳風看到一位精瘦無比的年輕人站起身來,沖著他與葉大力打招呼。
“趙兄,不好意思,實在對不住。周兄前幾日受到驚嚇,我這一路上光顧著給他開導了,沒注意時間,這才來的晚了。兄弟我先自罰三杯。”
說完不等趙康說話,端起酒桌上的酒杯,一口氣自斟自飲三杯。
“大力果然豪爽!周兄,你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啊?”
說完周康看著陳風,顯然是等著陳風有樣學樣,也要連喝三杯。
“我頭暈,喝不得!”
陳風直接開口拒絕。
以前的陳風酒量極差,也就逢年過節與大哥小酌幾口,嘗嘗鮮而已。
最近一次喝酒還是大哥去世后的那段時間,自己想要借酒澆愁,結果只喝了一小碗,就醉的不省人事了。聽黃氏后來說,自己還有醉后撒潑亂發酒瘋的毛病。
重生之后,他不知道周安的酒量,另外他也不知道這具身體對酒精是否會產生什么不太友好的反應。
綜合考慮之下,陳風還是決定不喝。
趙康也沒想到眼前的周二公子會說出這么一番話出來,微微有些錯愕,轉頭看向葉大力。
葉大力兩手一攤,又用手指了指陳風的腦袋。
“腦袋被打傷了?”
“外表倒是看不出傷痕,但是受刺激了是肯定的。”
“你怎么知道?”
“他那天的事情,很多都不記得了。這似乎是選擇性遺忘的癥狀,我聽大夫說過。”
“被揍我倒是能理解,怎么還受刺激了?”
“周兄風度翩翩,柔媚可人,不僅能讓女人動心,恐怕有些男人……,畫面太污,不可描述。”
“唔……”
這二人當著陳風的面,一陣擠眉弄眼,弄得陳風一頭霧水。
他們三人臭味相投,整日在一起廝混,若是以前周安見到這一幕估計倒是能猜出幾分意思來,但陳風卻完全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
不過這二人眉來眼去之后,看向陳風的眼神就變得充滿同情了。
尤其是葉大力,更是一雙賊眼時不時地朝陳風臀部位置瞟去。
陳風心有所感,也扭頭向身后看去,但并未發現什么異常。
不過老是被他們二人盯著,陳風感到十分別扭,走路的姿勢頓時顯得不自然起來。
“果然!”
二人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周兄,兄弟我對不住你!”
葉大力擠出幾滴眼淚,對著陳風一飲而盡。
“周兄,你放心,無論別人怎么看你,我和大力永遠都不會對你另眼相看的,你要堅強些。”
趙康一陣嘆息,這句話說得更是情真意切,悲悲戚戚,好不感傷。
陳風不明所以,只得以茶代酒,跟著對飲。
一通牛飲之后,葉大力和趙康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大力,我特么就喜歡你,做人實誠,沒那多彎彎繞繞的花腸子,有一說一,來哥哥敬你一杯。”
趙康猛地一拍桌子,對著葉大力豎起了大拇指。
“趙哥,快別夸我了,直腸子有什么好的,容易得罪人。”
葉大力有些不好意思。
“得罪人怕什么,你爹是當朝御史,犯言直諫正是你家的優良家風,你爹連皇上都敢得罪,其他人算個屁啊。”
“唉,趙哥,你是不知道,我爹說了,他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當上御史。他的那些同僚,動不動就要學那些古代先賢,以死進諫,好留下千古的美名。弄得我爹也不得不隨波逐流,跟著一起直諫。”
“名留千古,不是人生一大美事嗎?”
陳風在一旁詫異道。
“他們自己倒是美了,可他的妻子兒女呢?有沒有想過死后,他的家人會遭受什么樣的磨難?一個弄不好就會發配充軍,變為奴籍。為父真的累了!”
葉大力模仿自己老爹的口吻,說出這番話來。
陳風聽得一怔,他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大力,你性格與爹一樣,太過于直率了,所以啊,今后為父是不希望你再踏上仕途,咱們青寧老家尚有幾畝薄田,你今后就回老家種田去吧,平安度日才是人生最大的美事!”
葉大力說完之后,滿臉都是愁苦之色,道:
“周兄、趙兄,這就是我爹的想法。”
“想不到葉御史已經提前為你想好的出路。”
趙康在一旁稱贊道。
“滾開,我最喜歡熱鬧,最開心的是與兄弟們喝酒吃肉,叫我去鄉旮旯里種田度日,那還不如殺了我呢。
趙兄,你就不要笑話我了,說來我倒是十分羨慕你,父親手握重兵,在烈陽擔任禁軍統領這一要職,簡直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啊。”
葉大力吐完苦水,將話題又扯到了趙康的身上。
“我是庶出!”
趙康淡淡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這句話已經說明了一切,葉大力立刻閉上了嘴巴。
酒桌上難得寂靜下來,三人各自沉默不言,只顧低頭喝茶飲酒,紛紛想著自己的心事。
陳風算是徹底明白了,為何這三人會聚到一起,真應了那句話,同是天涯淪落人。
三人在外人看來,身份高貴顯赫,但其實各有各的苦楚,這也是三人為何總是喜歡在一起喝酒度日的緣故。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來,大力,周兄,我們喝!”
周康是個不喜歡安靜的人,看見場面有些冷場,便又開始勸起酒來。
陳風以前沒什么朋友,看見這二人一邊喝的昏天黑地,一邊又是又哭又笑,從中倒是體會到了幾分溫馨的感覺。難得出來散散心,他倒是不急著回去。
不知不覺到了下午,葉大力提議到他們盤下的那個商鋪去看看,這是他們三人友誼的升華結晶,擁有非凡的意義。趙康閑來無事,也來了興致,出聲附和。陳風執拗不過,只得陪他們一同前往。
鋪面因為打算用來開設賭坊,所以位置不需要什么繁華地段,反倒是越偏僻越好,這樣就不會引人注意。
地方是葉大力找的。他帶著陳風、趙康二人離開大街,轉入一條小路,一直走到小巷的盡頭才停了下來。
葉大力指著跟前的一間鋪子,道:
“就……是…這…家!”
葉大力喝了不少,說話的時候舌頭都捋不直了。真難得他還能認得路,將陳風二人帶到了地方。
“這…家啊…,我咋…這么眼熟呢?好像…哥們來過……啊!”
趙康醉眼朦朧,盯著眼前這間鋪子看了又看。
“沒…錯,趙哥……咱哥倆…還一起來的呢,就上個月,來…這看熱鬧…來著。”
葉大力左搖右擺,好不容易來到趙康身邊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大聲說道。
聽葉大力這么一說,趙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畏畏縮縮地往里面瞅了一眼,道:
“大力,你咋把這家鋪子給租下來了,你明知道這間鋪子死過人。”
趙康的酒似乎是被嚇醒了,說話變得順暢起來。
“正因為…死過人,租金才…便宜嘛。整個烈陽城…都找不到比這還…便宜的鋪面了。”
葉大力雖然還是有點口齒不清,但比剛才要好多了。
“那女子是不是上吊死的?”
陳風不動聲色,對趙康開口問道。
“不錯,是上吊死的,模樣可嚇人了。”
趙康說完,一陣冷風吹來,他不禁打了個哆嗦,現在離太陽落山還有幾個時辰,雖然陽光依舊照在身上,但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是夠嚇人的。”
陳風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可不是嘛,陳風看到鋪子正中央,一個身穿紅色長裙的女鬼,正被一根長繩懸空吊在大廳的橫梁上,披發散肩,舌頭伸的老長,一雙血紅的雙眼突出了眼眶之外,正直勾勾地瞪著三人。
“我們還是走吧,我總感覺這里有些陰氣森森的。”
趙康建議道。
“怕啥,莫非大白天還能鬧鬼不成。”
此時葉大力酒勁已經徹底醒了,他口中雖然滿不在乎的語氣,但是雙腳已經開始往回走了,將自己心中的想法顯露無疑。
陳風跟在二人身后,走出老遠才向身后看了看。
“還好,沒跟過來。”
陳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雖然遇到同類不打聲招呼就走顯得不太禮貌,但陳風感覺對方似乎也不太友好,還是沒必要去套什么近乎了。
“趙兄,你可知那女人是自殺還是他殺?”
陳風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弄清楚一些那紅衣女子的底細。
陳風聽錢官說過,只有心中有很深的執念,才會形成冥魂。而更進一步,有的冥魂心中不單單是執念,還有極重的怨氣,這種情況下,才會化成厲鬼。
之前那個女子顯然已經達到厲鬼級別,陳風有預感,二者之間肯定還會再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