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鸮又問那個北澤遙怎么辦,是不是讓北極熊給倭奴國送回去,萬戶說將她帶回來。銀鸮不敢多問,便掛了電話,讓所有人收拾行裝,準備回撤。
在核魚上,大家半喜半憂,喜的是星辰三號已經找到,天鷂也已經醒了過來,憂的是海東青依然下落不明。銀鸮忙著一邊照顧天鷂,一邊在陪天鷂說話。天鷂聽說天鷹的師叔還有天鷲會過來接手,也沒說什么,只問銀鸮那個倭奴的女孩子怎么樣了。銀鸮當時就神經大發:“我說你個臭鷂子,這才剛剛醒來,就想著拈花惹草,你也太過分了吧?”
“你想哪里去了,星辰三號墜落時她在現場,她肯定知道海東青的下落,你不要胡鬧了,把她叫過來。”銀鸮只得悻悻地把北澤遙叫過來,翼手龍正圍在北澤遙屁股后面獻殷勤呢,也跟了進來。天鷂卻讓大家都出去,要和北澤遙單獨談。翼手龍倒沒什么,銀鸮卻不干了:“我不出去,我也想知道海東青的下落。”
“銀鸮,服從命令!”天鷂想著北澤遙可能看到了古鳥,按照天軍的保密規定,這是不能讓銀鸮知道的,銀鸮還沒到這個級別。銀鸮見天鷂的話說得有些重,便也只好退了出去,心中卻忿恨不已。
王偉國剛好走了過來,有個問題他一直沒機會問銀鸮,這時便問道:“首長,有個問題我一直沒弄明白,當時在濃霧中,你怎么知道要向右走才能走出來呢?”一邊的翼手龍也說:“是啊,首長,我也沒整明白呢。”
銀鸮心里一股無名怒火正在燃燒,聽二人這樣問,便對翼手龍道:“那里的磁場有問題,讓你的腦子不好使了,方向感錯了,知道不?”說完便走。翼手龍和王偉國面面相覷,王偉國道:“對哦,我怎么沒想到。呃,你說銀鸮這突然怎么了?好象變了一個人一樣。”
翼手龍望著遠去的銀鸮,本就尖細的聲音壓低后變成了一個女人:“你沒見過女人吃醋的樣子啊。”王偉國恍然大悟。
北澤遙走到天鷂的床邊站定,就在那里怔怔地看著天鷂。北澤遙皮膚雪白,加之受了傷還沒完全恢復,臉上蒼白,更顯得晶瑩剔透。她的鼻子修長,在鼻尖部微微向上翹起,上唇薄而細長,下唇厚而豐滿,朱唇未啟,卻笑意盈然。她的雙眸宛如夜空中的淡淡星光,剛好迎上天鷂的目光,四目相對,都沒有說話,時間仿佛就在那一刻停滯了。北澤遙就象山野里的一株駿河蘭,嬌艷而光潔,迎著微風落落大方地舒展著,腥紅的花蕊中熱情似火,正等待著心中的那個人來采摘。天遙就象攀上峰頂迎風而恍的詩者,目光堅毅而溫柔,正在那里吟唱:“秋蘭兮青青,綠葉兮紫莖。滿堂兮美人,忽獨與余兮目成。”
極地夜空的那一抺紅光如同只在夜間開放的曇花,芳華剎那,卻轉眼即逝。北極光似乎在專門填補北極天地之間的無盡苦寒和寂廖,恣意地在夜空中不斷變幻和流淌,漫天星斗淡淡的光芒間或閃爍其中,北極光更添神秘和妖嬈。
隨著TG468艦的離去,北極熊和鷹醬也沒有了圍觀的興致,紛紛撤離了楚科奇海。于是偌大的海域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和安祥。
蒼茫的冰和海之間,一個高大而偉岸的身影沐著極光踏破黑暗而來。星光微微地射在他的臉上,只見他非常的年輕,長發披肩,只用一根細繩繞住,繩子在前額環住一塊橢圓的玉佩;雙眉濃密黑中雜白,雙眼細長飄逸,雙耳肥大豐滿,鼻高而寬,口大而闊,頜厚而方。一襲黑布道衣罩不住全身虬結交錯的肌肉,卻罩住了極地的寂苦和風寒。年輕的男子象是從宇宙洪荒中穿行而來,也不見他怎么邁步,冰和海就不斷地在他身后飛逝。片刻之間,年輕男子就已經越過了楚科奇半島和鬼島之間的遼闊海域,在銀鸮他們先前的營地處站定。
這里并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年輕男子有著不同于常人的感知系統,不用眼睛看他可以感知到在他身前也就是葫蘆底方向五十米的山石后有一女兩男埋伏,正是去而復返的鬼殺兩兄弟和他們的大姐,他們接受的的任務不是得到星辰三號,而是星辰三號帶回來的東西。
“錚”,古箏的聲音高亢而激昂,猝然擊破了極夜的寧靜,一道能量波夾在聲波中向他襲來,直攻他的心臟。
“雕蟲小技!”年輕男子也不出手,任那股能量波襲來,就如同在給他的心臟撓癢。接著古箏“叮叮當當”的演奏起來,一首古曲高山流水連綿回旋,在這冰海鬼島之中倒也讓人心醉。只可惜這高雅優美的曲子不是讓人欣賞的,而是用來殺人的,用焚琴煮鶴、大煞風景來形容,倒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那兄弟二人應該是出門沒看黃歷,先是偷襲天鷂不成,反受輕傷;雖然最終傷了天鷂,卻被陳國棟的097狂轟濫炸;逃到海里被凍得半死不說,還被水鬼追殺;好不容易等到了老大卷土重來,想要進入木羅迷靈陣卻不得要領。正在猶豫彷徨之中,卻見這個男子飛速而來,便埋伏在谷口,想找這個男子泄泄火氣。不料這個年輕的男子功力高深莫測,老大的琴聲居然對他沒有殺傷力,這在他們坎坷但卻輝煌的職業生涯中還是頭一遭。
二人把心一橫,一左一右同時躍出,運起朱砂掌全力擊出。那年輕男子也不躲避,運勁成拳,分擊二人。朱砂掌本是以剛猛掌力傷敵,而后再以內力逼出掌中砂毒,砂毒入體,不死也要重傷失去戰斗力。就如同毒蛇捕食,先以尖牙在獵物身上開洞,再從管牙中注入毒液殺死獵物。本是有先有后,但敵我對攻,戰機稍縱即逝,故而只要掌力接敵,便當運勁催毒,以砂毒傷敵。但那年輕男子拳勁一吐,強橫內力便將二人的掌力連同砂毒一并反擊回去,只聽“咔嚓”之聲不絕,二人先胳膊脫臼,然后砂毒入體,身體就象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向后便倒。二人頓覺大事不妙,連忙躍到一邊,先護住心脈,再吞了一顆藥丸,而后盤坐調息逼毒。
那女子見雙方只拆了一招,兩個弟弟便同時重傷無力再戰,當下驚駭不已,將古箏丟在一邊,一面拔出手槍對準年輕男子連續射擊,一面拔腿向后便跑,竟是連兩個弟弟都不管了。不想那年輕男子速度快得不可想象,避彈、上前、奪槍、出槍,然后女子就不敢動彈了。那女子用肉眼根本就看不清,只能看到他一邁步便到了自己身邊,接著就是感覺手中的槍一空,然后就看到年輕男子用自己的槍頂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你根本就不是人,你到底是何方鬼神?”女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她不敢相信以他姐弟三人的實力,在地球上怎么可能有人讓他們三人一招之內就一敗涂地?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年輕男子,肯定這個男子非鬼即妖了。但她好象從來都不曾相信過這世上會有什么鬼神。
“哼,看在你們是華夏一脈,今天饒過你們,你們走吧,下次不要讓我見到你們。”年輕男子居然放他們走。看來今天的事一件一樁都全部出乎了他們三人的意料,三人面面相覷,半晌,女子說:“西北羅家羅學盈、羅學長、羅學遠感謝英雄不殺之恩,請問英雄大名?”
“我叫墨可壬,你們走吧。”墨可壬不動聲色,將手中的槍丟給了羅學盈。羅學盈接過了槍,想想再舉槍也是枉然,便對墨可壬拱了一下手,兩手扶起羅學長和羅學遠,悻悻而去。
墨可壬沒有動,因為在他感知的極限處,也就是一公里外的冰峰上,一個婀娜的身影迎風而立:只見她衣袂飄飄,其冷如冰,其傲如霜,仿佛她已將全身與冰峰融為一體,一雙冰冷的眼睛正盯著他。她好像是存在的,也好像是虛無的,因為以墨可壬目前的感知能力,既看她不透,也把握不著,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存在于這個世界。但是墨可壬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也許就是在自己的夢境中,就是這座山,就是在這冰天雪地。現在她離自己是如此之近,她在端祥著他,她在呼喚著他。
沒有遲疑,墨可壬一躍而起,冰峰很高,但他如履平地,倏忽之間,墨可壬已經立在女子的身邊。女子很年輕,卻象是早已穿越了歲月的蒼海桑田,一張冰雕玉琢的臉美得讓天地都為之屏息,讓時間都為之凝固。極夜的漫天星斗揮灑下一片淡淡的溫柔,給她全身披上了一襲輕盈的銀紗,極光的姹紫嫣紅變幻出一絲淺淺的嫵媚,讓她那顆長久冰冷的心再次擁有了期許。漫天星光紛若群蝶,在他們身邊起舞翩翩,若即若遠。北極光又象是百鳥朝凰,群簇群擁,不離不棄。
“呃,我叫墨可壬,請問姑娘芳名?”墨可壬看得呆了,半響才來了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