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天這么閑？又出什么案子了？”一個身穿酒保服的光頭男人站在吧臺后擦著手里的杯子。

他不太喜歡何安，每次他來到自己的酒吧里除了喝悶酒就是問情報，本來自己的情報都是明標價碼的好貨，到了他這里就變成了買一送一的批發物品。

何安沒說話，掏出一把錢數也沒數就丟在了吧臺上，“老規矩，我問，你答，順便拿一杯果酒，不要酒精度數太高的。”

男人拿起了錢粗略數了數，結果卻只有一百多一點，這點錢別說是情報了，就是中等的果酒也只能買三杯。

男人嘆了口氣，從吧臺下面拿出了一瓶橙汁，打開倒在調酒杯里，象征性的加了一些不是那么好的底酒。

何安并不在意男人給他用多差的東西，他每個月的工資只有五千多一點，能用來買情報的錢本就不多，能有得喝已經很不錯了。

“問你兩個人，一個叫張旺，中京本地人，翻火巷子12號的居民，還有一個叫方連九，方氏當鋪的老板，中京本地人。”何安說完以后便把兩個人的生前證件照放在了桌子上。

男人慢慢搖晃調酒杯，“第一個不認識，也從來沒有關于他的情報，第二個……有些印象，道上人稱老九，貪連九，為人很貪，為了錢財能把命都賣了，上次坑了一個挖人安息處的小頭頭，把東西騙了，然后把人家陪葬的東西謊稱古董賣給了嘉順商城的老板。”

“那個古董是什么？書嗎？”何安緩緩問道。

男人嘆了口氣，“這是第二個問題，要加錢的。”何安斜了男人一眼，“酒不喝了，情報告訴我。”

一杯調好的果酒放在了何安面前，男人又在酒杯中放了兩顆冰塊。

“那古董不是什么書，是金杯和一些首飾。”男人又拿起了杯子開始擦拭。

何安有些迷茫的看著酒杯，愣了一會兒又輕笑了一聲，便拿起酒杯喝酒，“謝謝。”他放下酒杯，輕聲說了一句。

“你是好人，更是個好警察，你全家都是好警察，死了以后能上天堂的那種，你要是死了，六月的中京會下鵝毛大雪的。我是個微不足道的情報販子，為了錢我害了不少人，至少幫你我會心安一些，或許多幫幾次我也能上天堂。”

男人知道何安的家庭背景，父母為了抓罪犯雙雙殉職，那時候何安才初中剛畢業，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屁小子，因為這件事，便一心要當一個像父母一樣的好警察，到現在二十七八的年紀，已經是刑偵隊的隊長了，而在他手下伏法的犯罪份子，恐怕已經三十多個了。

“我還不夠格，遠遠不夠。”何安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呢？最近這個老九還有沒有干過什么得罪人的事情，或者其他的大事。”

男人冷哼一聲，道：“他得罪過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到處都是想讓他傾家蕩產的人，不過要他性命倒也不至于，都是因為錢。”

何安搖搖頭，“因為錢，這個動機不充分嗎？”

男人慫了慫肩膀，“他們這群人充其量就是我坑你幾千，你坑我幾千，你覺得有人會因為幾千塊錢就要人性命的嗎？這又不是什么都市小說！動輒就是以億為金錢單位。”

“那最近這個老九有做過什么大事嗎？跟書有關的。”何安又縮小了一次范圍。

“書？讓我想想……最近確實有一件跟書有關的大事，不過我不確定是不是跟老九有關。”男人低頭做沉思狀，何安也不急，酒還沒喝完呢，如果問的太快了一會兒就沒的聊了。

“最近中京黑市有人放出消息要拍賣‘天書’，一百三十萬的底價，本來應該是昨天拍賣，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賣書的人沒來，拍賣會也就涼了。”

“天書？那是什么？”何安問道。

“天書啊，我曾經聽別人說過，沒人知道天書有什么用，也沒人知道天書為什么在上層社會之間那么流行，基本上你現在所熟知的大商巨賈的手里都會有一本天書，當然沒準是他們胡吹亂吹的，但是這次的拍賣會上敢開出這么高的價格，我想就算吹牛也相差不遠，這東西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作用。”男人無所謂的介紹起來。

“我們以世俗的眼光來看，對這些名人來說什么東西比較重要？一為命，二為財，三為權勢，四為后代，那個什么天書想必是跟這四項有什么關系。”何安摸著下巴沉思著。

“哈哈，一本書而已，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作用，只是都市傳說而已，說不定那個什么天書只是上面記載著很重要的東西，所以價值比較高而已。”男人打了個哈哈，他才不信那什么天書有什么大作用。

“對了，那天書長什么樣子？”何安一口喝干了酒杯中的果酒，眼睛直視男人，男人想了想，才答話。

“我聽說……長的很破舊，每本天書長的都很破舊，根本無法摧毀，書的表皮上沒有任何字，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打不開，至少在我聽說的情報里，沒有人能打開天書。”

何安忽然想起了什么，在他畢業剛當上警察的時候，他的爺爺交給了他一本很破舊的書，讓他隨身攜帶，而且書根本打不開。

在一次追捕小偷的過程中，這本書擋住了小偷捅過來的匕首，在此之后他一直旁敲側擊想追問出這本書的來歷，可他爺爺說什么也不肯告訴他，甚至讓他不要聲張關于這本書的事情，不然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看來就是它了……”

“什么？”

“沒什么，多謝款待，下次再見。”

何安握緊了藏在襯衣下面的“天書”，他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么做了，一本不知來歷的書和一個隨時可能制造命案的殺手，這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

他選擇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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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竹公園，命案發生后第四天，午后。

一個身穿唐裝的中年人緊盯著面前的棋盤，手里握著一枚車，他在思考怎么才能盡可能的取得最大的優勢。

而在他對面坐著的則是一個長相極其丑陋的木訥青年，這青年體格魁梧，碩大的身形和渺小的棋盤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對比。

在兩人的旁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黑衣壯漢，看樣子應該是昏過去了。

“幫我賣出去，我六你四，之后我不會再來煩你。”木訥青年悶聲悶氣的說著。

“你知道什么叫反噬嗎？我們雖然希望老九死，但是絕對不會希望他被自己手下的人殺死，你上了道上的黑名單了，你是他外甥，骨肉之親，你該死。”中年人將車重重的放在棋盤上，將紅色方的象吃掉了。

“將軍。”車和帥之間再也沒有阻擋。

青年把士落了下來，“骨肉之親我同意，但是老九一直把我當工具，每次幫他做完事只給我兩百，我也是見過花花世界的人，他不該這樣，既然他利用我，他就要做好死的準備。”

“你是通緝犯，他花了大力氣保住你。”車一頭拱掉了士，中年人的脖頸上已是青筋凸起，“你這個喂不飽的白眼畜生！”

青年瞇瞇著眼睛，“隨你怎么說，你只能幫我。”他左手把馬落了下來，吃掉了車，右手里的槍依舊指著中年人。

中年人最后只能無力的嘆口氣，“今天中午黑市里有了消息，拍賣會繼續，天書照常出售，警察他們已經知道天書的事情了，這本天書可是一個巨大的人情，在黑市里，只要打通了關系而且還有錢的話，就能買到任何情報，你做過的一切事情都會暴露在陽光之下，然不凡，你必死無疑。”

然不凡沒做出什么驚訝的表情，老九對他的保護做得很好，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店里還有一個人，但凡事總有蛛絲馬跡可以追索，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那我就去和他們分個生死，既然他們不想讓我跑，那他們也別想活命，但是之后你記得幫我收尸。”

“放心吧，我會幫你收尸的，我會把你的尸體用壓路機碾成碎末，然后喂狗，你這雜種。”中年人用冷淡的表情說著令人心寒的話語。

“呵，隨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