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云海和夏嵐失魂落魄的抱著昏迷的劉盈盈回了府,按照封魔師所說的,劉盈盈會在幾天之內(nèi)醒過來,而一天…兩天…三天…劉盈盈的氣色紅潤,就如同正常的睡眠一樣,但是劉云海夫婦的心,卻宛如逐漸沉入了地獄一般。
“黃四老爺來訪!”衙役的一聲通稟打破了這個家中的死寂。
“黃老板,不知這次登門造訪所為何事?”而劉云海這一次也冷冷的改了稱呼。
“哎呀哎呀劉大人,我真的是感到十分抱歉啊!”而黃老四這樣非常為難,非常抱歉的說道:“我真的是好心辦壞事,本以為可以讓令愛踏入修行行列,卻沒想到惹出這樣的事情來…”
一股怒火騰的就沖上了劉云海的頭頂,而劉云海的眉目都變得有些猙獰,過了一會兒功夫,費了好大勁兒,劉云海才把這股怒火壓下去,而很是頹喪的說道:“不,這怪不得你,只能怪我家盈盈命不好,事已至此,再說什么也無法挽回了。”
“不不不,我是誠摯的想要表達歉意的,事情因我而起,我會對這件事情負責到底。”黃老四此時表達的非常真摯。
“如何?”而劉云海已經(jīng)非常不耐煩,事已至此,還有什么能夠挽回的呢?
“來啊,把靈寶拿上來!”黃老四拍拍手,早有仆人左右送上來一件東西,黃老四很抱歉的繼續(xù)說:“我問了封魔師大人,只要定期給令愛提供靈物吸食,可以保證令愛和之前沒有任何區(qū)別,令愛之前是個普通人,之后也可以做個普通人,這樣一來,我也算彌補我的罪孽了!”
“這…”劉云海感覺額角青筋突突的跳了兩下:“這靈寶要多久用一次?這樣的花銷…”
“哎,事情因我而起,這點小錢算什么!”黃老四大手一揮。
“這恐怕不妥吧….”劉云海冥冥之中感覺到這其中有很多不對的地方暗藏在里面。
“啊啊啊!爹爹,娘,我好疼啊!”而就在這個時候,劉盈盈的慘叫聲從臥房傳來。
劉云海慌忙的起身沖進臥房,夏嵐也是幾乎同時沖進來,而黃老四也跟在后面,劉云海眼見著劉盈盈的背后開始冒出淡白色的氣息,不消說,這是盈盈本身的生命元氣。
黃老四這一會兒猛勁兒的給仆人打手勢,仆人連忙低眉順眼的把靈寶呈上去,劉盈盈宛如某種餓獸一樣一下子把靈寶抓進手里,淡藍色的靈氣瘋狂的被劉盈盈吸入,而劉盈盈整個人立刻穩(wěn)定下來,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哎!哎!”劉云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時間悲喜交集,而張了嘴也說不出話來。
“劉大人,我會定期派人供給各種靈物,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黃老四趁機擺出非常抱歉的表情說道。
而劉云海揮揮袖,不置可否的默認了下來。
三個月后。
“稟大人,黃家的錢莊利息從千分之三上調(diào)到了百分之五,已經(jīng)觸犯了帝國律法,要不要查?”
“先放一放,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稟大人,靈寶送到了!”
一年后。
“稟大人,黃家錢莊的利息上調(diào)到百分之百了,要不要查?”
“黃家是戮街強老三的拜把子兄弟,咱們小小府衙查不得啊!”
兩年后。
“黃家打死了欠債人,把受害者掛在門樓暴尸,實在是太過分了!”
“省省吧,咱家大人被黃老四捏得死死的,不會管的!”
“哎,現(xiàn)在官商勾結,咱們老百姓什么時候是個頭兒啊?”
“呦,劉大人,最近也是官風威嚴,兩袖清風啊!”黃老四帶著靈寶,神色相當倨傲的進了門。
“四哥,我有些事情必須得說了!”劉云海非常為難的說道:“你們錢莊前幾天死了人,如今溪城沸沸揚揚的,震動很大啊!”
“幾個賤民,死了就死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黃老四把靈寶甩在桌子上,非常不在意的說道:“他們欠下我上千兩的債務拒不歸還,殺他們不應該嗎?”
“可是你的利也太高了!”劉云海憋了好久,才艱難的說道:“四哥,這么搞下去會出大事的!”
“呦,劉大人這個話,是要依法查辦我嘍?”黃老四咄咄逼人。
…劉云海瞥見在門外習武練劍,淺笑翩然的劉盈盈,生生的把那些復雜的情緒壓下去,而后說:“我只是跟四哥說個心里話而已。”
“呵呵呵,劉大人是懂得輕重緩急的!”黃老四起身,非常得意的說道:“我的錢莊也開了第四家了,這都是托了劉大人這兩年的照顧,有錢大家一起賺嘛,我的生意蒸蒸日上,自然不會少了你一分一毫!”
四年后/桑林闖公堂幾天前。
“相公,那個黃老四越來越猖狂了。”夏嵐憂心忡忡的說道:“平民區(qū)這幾個月不斷傳出有人被逼死,被打死的事情,難道我們真的不管嗎?”
“怎么管啊?”劉云海此時仿佛比四年前老了十歲:“盈盈的命捏在他的手心里,少了他給予的靈寶,我們的女兒早就…”
“相公,那些靈寶值幾個錢,沒了這個蛀蟲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啊!”夏嵐有些怒火涌上來。
“兩年前我就托人打聽了。”劉云海顯得有些頹喪:“一枚靈寶就要千兩白銀,盈盈最初一個月要吸一枚,最近已經(jīng)上升到一周一枚,我們已經(jīng)欠下黃老四七八十萬兩白銀啊,這些錢,恐怕一輩子都…”
“這么多…”而夏嵐的眼圈一瞬間紅了:“相公,這都是溪城百姓的民脂民膏啊,是百姓的骨血性命,你是說,我們的女兒在對我們的百姓敲骨吸髓,我們在親手葬送我們一城的子民嗎?”
“這….”劉云海猛的語塞,而后滿臉的悲戚,半晌之后一邊搖晃著身體一邊大大的低嘆:“我已經(jīng)是籠中的困獸了…我真的…我真的…我最近一直在想,為何我那年要中舉,如果我不中舉,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
………
“報,平民區(qū)又死人了!”
“相公?”
“哎….”
“好,你不去我去!”夏嵐感覺到悲戚和憤怒混雜在一起,簡單換了戎裝,提了劍帶著衙役奔向了平民區(qū)。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夏嵐一進入平民區(qū),就看見某一家的門上居然寫著這樣的一副對聯(lián),而夏嵐感到字字如刀,直刺心扉。
如今整個平民區(qū)里透著一股寒噤,夏嵐來到了出事的人家,看到了那個男主人還靜靜的在房梁上吊著,儼然已經(jīng)沒有了生氣,而掛在脖子上的草繩破敗不堪,似乎也已經(jīng)用了很久,而這根草繩履行了它最后的作用:帶走了男主人的生命。
“作孽啊,天理何在啊!”而女主人拽著夏嵐的衣擺哭得淚崩涕流:“你告訴我,公理何在?正義何在啊?我借了十兩銀子,如今生生的翻成了四百兩啊,四百兩啊,逼死了我的丈夫,逼死了隔壁的張嬸,留下兩個沒有娘的孩子啊!”
夏嵐扭頭去看,看見兩個小娃子蹭了一身土,在嚼破爛的草根,費力的咽不下去,鼻涕拖了老長一臉的呆滯。
“夫人,去年就已經(jīng)這個情況了,今年更嚴重了,你看…”衙役們很為難的這樣說。
“我去找黃老四對峙,我丈夫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來做!”夏嵐看到了那兩個孩子,就宛如看見了自己女兒,如果自己女兒在年幼的時候遭遇到了這種境況,夏嵐根本不敢往下想。
“黃老四,你作惡的日子到頭了!”夏嵐登上錢莊,也不管這許多,張嘴就開始呵斥。
“呦,弟妹啊,干嘛這么生氣,來來來喝茶!”而黃老四很是悠哉,身后的老七正在盤點裝得滿滿的錢箱。
“少跟我來這套,我要去望京告發(fā)你!”夏嵐怒氣沖沖的說道:“我這次來就是讓你知道,你作威作福的日子結束了!”
“呦,還告發(fā)我,你個婦道人家不會有人理睬這個且先不說。”黃老四輕蔑的笑道:“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女兒吃了六十八萬兩的靈寶,要下地獄一起下嘛!”
“我不管這么許多!”夏嵐陰冷的丟下這句話后轉(zhuǎn)身:“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我相公的懦弱我來擔,你的惡,我來收!”
“呦,老七,她不會是認真的吧?”黃老四看著怒發(fā)沖冠下樓的夏嵐,扭頭去問老七。
“嗯,她絕對是認真的。”老七抬起一只眼睛,十分中肯的點點頭。
“那還想什么?趕緊收了她啊!”黃老四跳腳起來:“望京查下來,三哥也兜不住,咱們?nèi)盟腊。 ?
“好的!”老七此時彎著腰,如同詭異的大蝦米一樣在角落里摸出了一盞漆黑的魂燈,老七把璀璨的魂棺塞進魂燈里用左手提好,而右手對著夏嵐的后背大喊一聲:“拘魂!”
“啊?這是什么??”夏嵐大叫一聲,感覺天旋地轉(zhuǎn)。
而一個半透明的魂魄生生被從夏嵐的身體里拽出去,夏嵐的軀殼毫無聲息的往樓梯下面跌倒,左右衙役一臉驚恐的趕緊扶住。
“回去告訴你家劉大人,有信心處理好了妻兒關系再來找我談!”黃老四咧嘴一笑,不咸不淡的說道。
“大人,不好啦,夫人的魂魄被黃老四拘走了!”衙役們一個個也嚇得不輕,扛著夏嵐的軀殼,一回府就大呼小叫。
“什么?”劉云海踉踉蹌蹌的沖出來、
“娘,你怎么了?”劉盈盈也沖上來,被眼前的情況結結實實的鎮(zhèn)住了。
衙役們七嘴八舌的把整個事情說了一遍,劉云海直接跌坐在地上,一個屁都憋不出來,而劉盈盈的臉色越來越差,聽到最后整個人都被一種陰郁所籠罩。
“爹,你說我吸的靈寶都很便宜,都是你的官餉買的,這些都是假的嘍?”劉盈盈此時低低的質(zhì)問到。
…劉云海輕微的點點頭。
“那這幾年里平民區(qū)一直有人被逼死,黃家的高利貸放到了百分之五百,都是因為你的默許和縱容嗎?”劉盈盈又質(zhì)問。
“我這是為了你啊。”劉云海顫抖的開了口:“我被捏住了脖子,只能如此啊…”
“為了我的茍活,溪城死了三十戶百姓了。”劉盈盈這樣繼續(xù)低低的說:“那么,這四年來你給我的那些靈修法則、武功秘籍,也全都是黃老四提供的嘍?”
…劉云海捂著臉點點頭。
“天啊,我成了一道詛咒,以帝國官員子女的名義,剝奪了帝國子民的生命。”而劉盈盈這樣望著天苦笑著喃喃自語。
“盈盈,事有輕重緩急,這是我的決定,怨不得你啊!”劉云海此時掙扎著站起來。
“你看看,你都以我的名義做了什么???這樣的生存,我寧愿不要!你這樣懦弱卑劣的行徑,你不配做我爹啊!!!”劉盈盈眉梢上揚,滿眼淚光如此這樣的喊。
劉云海還沒站穩(wěn),又被這一句直接沖的跌坐下去,劉云海那一瞬間就仿佛是看見了夏嵐在二十年前面對西山劫匪、在十三年前面對妖獸暴亂的時候的那種風姿和身影、決斷和果敢一般。
“然后呢?”桑林此時蹲坐在椅子上,充滿鄙夷的看著劉云海:“你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啊!”
“是的,我是懦夫,我是垃圾!”劉云海此時渾身顫抖的說道:“然后盈盈半夜跑出去點了黃老四的一個錢莊,燒倒了整座樓,波及了十戶民宅,然后黃老四興師問罪,我拖了好些天,今日終于挨不過,才有了你闖公堂時候看見的那一幕。”
“那盈盈明天公堂就準備自爆拼命了,你準備怎么做?”桑林用很平靜的語氣這樣問。
“我和那個畜生拼了!”劉云海此時仿佛放下一切決絕的這樣說道:“我會在公堂埋伏刀斧手,直接干掉黃老四的!我拼了一切尊嚴和道德良心都要保住女兒,我絕不會讓盈盈出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