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家，將祖孫倆安頓在客廳看電視。

準備好晚飯，便招呼他們移駕餐廳。動畫片被突然打斷，來到餐桌邊的笛笛一臉不高興。

加上摩天輪之事，他的心里百般別扭。一屁股坐下，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晃動。“寶寶，吃飯有規(guī)定，可不能亂動的。”我假裝嚴肅地說話。

早在去年，我就跟他灌輸過：孩子在兩張桌上不能隨便，一張是餐桌，另一張是書桌。當時的我很得意，以為做到了提前預防。現在看來，只是美好憧憬。

奶奶也隨聲附和，說好好吃吧。

他望望天、看看地，以表示對任何話語的充耳不聞。等我們都不言語，他便用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頭，要和我們聊聊別的。見我們只對吃飯感興趣，他又開始晃動。

我們的飯已經吃了一半，他還是最初那口，且沒有咽下。

“笛笛，你是沒見過媽媽認真的樣子！”我拿眼睛直盯著他，露出一臉的嚴肅。

他一時愣住，見我有所緩和，便又開始扭動。“你可以問問姐姐，媽媽較真起來是什么樣子，她這么大了還顧忌呢。”我正色地補上一句。

他訕訕地軟了下來，神色間忽然有一絲惶恐。接下來的飯，他自己吃了幾口，奶奶吃好喂他，他就順從地一口接一口往下咽。

看著他的樣子，我忽然也害怕起來。想當年，我對女兒就是這一副“后媽”似的嘴臉，她在威逼利誘之下叛逆地長大，天性中多少寶貴的東西消失了也未可知。

我不禁問自己，對笛笛也要扮演高高在上的神嗎？

從他對奶奶的巴結、對爸爸的顧忌可以想見，我們這些“神”在他的世界是怎樣翻云覆雨地主宰一切的。未來的他會不會既抑郁又軟弱？

我這個母親，該改頭換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