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回童年的生活境況可謂優渥非常,背景強大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父親是丞相兼任太子的老師太傅,曾是宋帝開國時的軍師,地位崇高。她的母親是宋帝的姐姐,姑姑是皇后,姑奶奶是太后。
那時大公主遺落民間,宮中無公主,她就成了俞家和皇家的掌上明珠,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第二年俞歸出生,天降吉兆,百鳥朝鳳。
一個是長女,一個有神兆,總之她倆的地位不相上下,皆頗得寵愛,出入有丫鬟攙扶,還有宮中侍衛時刻保護。就連她們的丫鬟都高人一等,吃穿用度精致地如同一般的官宦小姐。
俞歸生性聰慧,長得格外好看,乖巧愛學。相比之下,長一歲的俞回倒是一直表現的很符合她的年齡,甚至比同齡人還要好吃懶做無知一些,許是她一向不愛用腦子的緣故。
久而久之,兩人之間的差距顯現出來。俞歸恩寵日盛,俞回開始受到冷落。總之俞歸的地位一下子在她之上,雖落差大的心理一時難以調整,但沒人圍前圍后她倒樂得自在。而且她依舊可以吃好穿好,暢游皇宮內外,和皇子們一起讀書學習,什么損失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么,宋帝的子嗣很少。要說在登基之前,他只娶了兩位,又忙于軍政,少也就算了。登基之后,選秀充宮沒有千人也有百人,卻依舊沒甚子嗣就很奇怪了。
俞回覺得可能是皇帝不行,可他還是有一位公主,六個皇子雖然一個早夭。不禁想到了后宮陰謀論。
幾位皇子中,除六皇子三歲就跟著大公主一起去過苦行僧的日子,她幾乎沒有見過,就跟同年的五皇子玩的最好。二人經常結伴游玩。
七歲時。她的一個堂姐愛上了金雀樓的一個戲子,為了能與其幽會,向家里托辭陪她去看戲,她便成了擋箭牌。
那戲子登臺時,堂姐會在下面茶座陪她一起看;戲子不登臺了,堂姐去后面與之私會,便只有她一人坐著。她并不是很喜歡看戲,每次便拿話本子看,嗑著瓜子喝著茶,聽著臺上鑼鼓镲響。
她喝茶不多,嗑瓜子挺快,看著空盤子有些悵然,保護她的侍衛都被打發守在金雀樓門口,戲樓安排的人也讓她遣走了,左右看了看,一麻衣的小哥哥從外經過,隱約看模樣是跑堂的。
“小哥,可否幫個忙?添個瓜子?!?
小哥停下,有些驚慌地瞧了她一眼。他知道這里坐的是誰,是比公主還要嬌貴幾分的俞相長女,背景不小,老板還特意吩咐過,他們這些低等雜役是不能靠近伺候的。
他面子上卻是無甚表情,遙遙的站在房間圓形隔斷外的走廊上,隔著珠縵躬著身子不卑不亢道:“小人這就去傳達。”
俞回扒著軟塌的檀木雕花鏤空靠背,小腦袋枕在上面,笑瞇瞇地看著外面的人,她被他清朗的聲音所吸引了,被珠縵擋著讓她看不清本人樣貌多少有些不滿:“不用傳達,就請你幫忙拿一下吧,我在這兒等你。對了,不能是別人送來?!?
人影愣了會兒才回:“喏?!?
俞回坐回去,四處觀察著,每天這戲樓里來的人還是挺多的,斜對面是別的達官貴胄,每次見著她和她堂姐在都會來搭訕一番,其實目的都是為了討好俞回變相追求她堂姐,煩不勝煩。
雖然她地位高,但也正因如此一般人都不敢靠近她。她堂姐生的水靈,此時正豆蔻,背景也正,難免受人愛慕追求。
今日堂姐又溜了,他們也就未來了。
無聊間,身后傳來珠縵的聲響,俞回扭頭看去,只見一少年走了進來。看身形正是剛剛的那個,但從他的側臉可以看出在堵著氣,衣式似乎比剛剛的要精細些,穿的是布衣。
少年將玉盤輕輕放下,瞥了眼桌子上放的話本子,道:“俞公子,請慢用?!?
聲音平淡少了些許清朗,俞回見他要走,忙出聲:“你叫甚名字?”
“回公子,于清。”
“哦,謝謝!”俞回微微一笑。
少年怔愣抬頭,見她笑如暖陽,心下陣暖。
俞回嗑了幾粒瓜子,見他還沒走,有些疑惑:“有事么?”
“沒事?!鄙倌昝摽诙?,意識到自己的冒犯,深深地低下頭,“小人冒犯了,請公子恕罪。”
俞回見他如此有意思,不禁想調戲一番,最終還是忍住了,擺了擺手:“無甚罪過?!?
接下來的時間又是在嗑瓜子和看話本子中度過,偶爾看看戲。反正她有的是閑時間,這樣懶懶地過著正是合適。
瓜子沒了,便從樓上往下看,哪個跑堂的視線和她對上了,她就微揚盤子示意,來回添了幾次。她忽然發現于清是在樓下打雜的,一直跑來跑去。因此她又多了項活動,就是看于清干活兒。
一跑堂的正在給她換瓜子時,她看到樓下的客人正在為難于清,領班的過去將他罵了一頓打了幾下。她惱極,她親眼看見是那個不長眼的客人自己往正在收拾的于清身上撞,臟污惹了一身便責怪起來,而于清被撞倒在地讓摔碎的被子劃傷了手腕。他堅挺挺地立著一句話都不說。
“茶涼了,現在讓于清換壺來,再帶些紗布瘡藥。”俞回對換盤的跑堂吩咐道。
跑堂立馬跑了下去,與領班附耳傳達。領班往她這里望了一眼,卻沒讓于清立馬離開的意思,反而和那不講理的客人說了幾句,那客人也朝她這兒看了一眼。俞回懶懶地收回視線放在戲臺子上,不予理會。
不會兒,于清走了進來,這次什么都沒說,放了就要離開。
“誒,我還有事兒沒說?!庇峄仄鹕頂r在他身前。
于清低著頭:“請公子吩咐?!?
俞回熱臉貼了冷屁股,不由苦臉,盯著他還在滲血的手腕道:“紗布和金瘡藥是給你用的,自己弄。”
“多謝公子,小人無富承恩,若無其他事小人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