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酒娘子便要被數刀穿身,她迅速回神站直,雙手攏氣,空氣中的水汽迅速凝結,在她的兩手之間形成一小團水球,快速流動。兀地轉身,發力將水球往前一推。水球立刻化作萬千水石重重地打在那些侍衛身上,將他們打飛在地,毫不猶豫地飛身逃離。
王欽眼疾手快運力朝桌面虛空一打,一只箸子受力從箸筩里直直飛起打橫,他抬手用掌力將它打了出去。登時箸如羽箭,直沖酒娘子。突然一道銀光沖向那根箸子,于此同時另一道銀光攔住了那道銀光,相撞消失,木箸無受阻攔地狠狠刺進她的肩背,半根箸子都沒了進去。
王欽瞥了眼蘇南王,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心底暗暗冷笑。經歷此事,王欽哪里還有心情繼續玩樂,一揮袖,大步流星離開酒樓,氣惱回宮。
酒娘子一路逃到城外林中的簡陋木屋,始到木籬門口就覺安心不少。
受傷還運功逃跑,以致血液過快運動,傷口情況更加惡化。她體力不支地扶著短籬樁,大口喘著粗氣,汗滴如注,手臂的每個動作都扯著肩背上的傷口。一路疼得她只能咬牙堅持,汗水早已浸透了里面的薄衣。
箸子還插在背上,她慢慢地將手繞過脖子伸到肩后,奈何就差那么一點,便收回手從另一側繞到背部往上伸,這下箸子是碰到了,卻沒辦法拔下它。反復試了多次都未果,反而弄得傷口處傳來陣陣撕痛,臉色愈加蒼白。
“啊!”
突然背后穴道被人一點,箸子被拔走,猝不及防的酒娘子疼得一聲叫出來。穴道立馬又被解開。她身子一軟趴在木籬上,緩了緩氣息,目光冷淡地落在地面:“你追上來的倒挺快。”
站在她后面的人一聲不吭地看著她。
她沉了沉,伸手捂著肩膀推開小門,慢慢地往里面走,徑直進了屋,轉身關門。剛關一半,跟上來的那人伸手抓住門邊,將門一抵,既不馬上推開也讓她關上不得,平靜地對上她隱藏著怒火的眼睛。
她瞪眼:“你這是干什么?要殺就趕緊殺,不殺就滾開!”
想到剛剛他阻攔別人救她就怒火沖天,她萬萬沒想到,這個一路保護她的男子竟然是清越王的人。
“你不該動清越王。”
他沉沉說完,伸手再次點了她的穴道。酒娘子當即動彈不得,連話也說不出口。他推開門將她扛起,面無表情地走到床邊,將她放下調整成坐姿,自己坐在她的背后。掃了眼她的傷口,毫不猶豫地扯開周圍的衣物。聽見聲音,她登時瞪大雙眼,欲怒起取他首級卻醒悟自己根本就動不了,只能任他處置。
本就是寒冬臘月,門窗亦未關,寒流在屋中來回流轉。皮膚剛暴露在空氣里就感受到陣陣寒意,每一個毛孔瞬間緊縮,寒意如電迅速傳遍全身。酒娘子冷地直打顫,感覺背部一半都露在外面,不由地更加憤恨,暗暗發誓定要將他碎尸萬段。
男子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瓷瓶,拇指利索彈開瓶塞,將藥粉灑在她的傷口上,又喂了顆藥丸。見她沉睡過去,這才給她收拾了一下,將自己的外衣覆在她身上,欲帶她離開。
外面寒風朔朔,他靈敏的耳朵微動,身子跟著閃往旁邊,下一刻,墻壁上釘了枚匕首,看樣子是無毒的。他警惕地盯著窗外,雙手往窄袖中一探,握住兩枚峨眉刺。須臾間,點點寒光從窗外射進來,男子側身躲過,雙手交叉將峨眉刺擋在身前,匕首紛紛落下。最后一枚匕首沖過來的瞬間,門被人踹開,男子見來人黑衣蒙面,一失神,匕首刺進他的胸口上方,他瞟了眼床上的人,破窗而出,逃之夭夭。
“哦,這樣啊。”
說話人將繃帶系好抬頭,慵懶的鳳眼悠悠地掃了眼此時赤裸著上半身的男子。起身走回臥榻,拿起剛剛放在桌邊的話本子,翻了翻又放下,見他穿好衣服才道:“也不知你是失了神還是失了心,該不會還失了身吧?”
“此次是東禾之誤,東禾愿以死謝罪。”說罷,男子立刻跪在地上。
王欽皺眉,不耐煩道:“下次再死罷。你可知宋彧和那個酒娘子是什么關系?”
“之前蘇南王身陷蠻谷毒瘴時,被一會法術的女子所救,應該就是江白。”
“江白?她就是那個我讓你保護的人?”王欽奇道。
“正是。”
“難怪了……付意那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救命之恩不思圖報也就罷了,反而借孤的名義殺人燒島劫貨,現在可好,人家把仇怨連帶地往孤身上算一筆!特么的,當時要不是王兄勸著,我早就把他給弄死了!誒,你派個人,去南郡把他給解決了,這種惡人留著也是浪費空氣浪費資源!”
“大王,他剛一到南郡就得瘟疫死了,最后火化,骨灰還沒來得及收就被風吹雨打的找不到了。”
王欽默默地罵了一句活該,緩了緩情緒,又道:“那今日在酒樓你不該攔著宋彧救人。原來那個酒娘子就是我讓你保護的合武的徒弟江白,今日一見,我倒是覺得分外眼熟,你又說她覺得你長得很像她認識的一個人……特么的,勞資不會真的傷錯人了吧?本來把她弄來就什么都知道了,誰讓你自作主張讓金風救走她的。唉,勞資服了你了,勞資是那種睚眥必報,動不動就要殺人的人么?”
東禾低著頭不說話。的確不怎么愛殺人,但絕對是睚眥必報。
“對了,她怎么樣了?”
“我用藥將她暈了,沒有解藥醒不過來。”
“你去想辦法把人從宋彧那里搶回來。搶不回來就暗中守著,出了問題唯你是問!”王欽擺擺手,又不滿嘟囔,“把自己的媳婦兒送給別人,這么缺心眼兒的哪像那個人,難怪我使喚起來沒心理壓力了。”
“喏。”東禾點頭應下,起身隱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