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出去后,何君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
歡子突然很驚慌地叫我“喬一!喬一!你快過來!”
“怎么了?”我問。
“你看那天井里是不是有挺多圓圓的黑影?”
我看了看,好像是有很多,于是我點點頭。
歡子說:“你看那黑影怎么好像還在動呢?”
“嗯,好像是在動,要不你去看看?”
“你去!”
“咱們一起去?”
“好!”說著,我和歡子就慢慢的挪向那些黑影。我想要不是當時天黑的話,這一幕不知道有多好笑。
我們到了那些黑影面前“喬一,你覺得這像什么?”
“我......呃,這像烏龜。”
“嗯,我也覺得。”
“丫的,這就是烏龜好吧!你搞得我緊張兮兮的!”
“你還說,我剛剛不是沒看清嘛?老太太養只狐貍當女兒就算了,養這么多烏龜干嘛?拿來當龜兒子?喬一,快叫小叔。”歡子擠兌我道。
“你才管烏龜叫小叔呢!說你沒文化你還不認,老宅子在天井里養烏龜就是利用烏龜爬來爬去可以疏通天井。”
“就你有文化,在井底爬不上去的時候你怎么就沒這么多話了?”
“我......不跟你說了。”
“誰樂意跟你說似的。”
之后我們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二狗不知道鉆到哪個角落里去了,我也懶得管它。洗了個熱水澡后,愜意的躺在床上。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覺得簡直顛覆我以往二十多年對世界的認知。越想越想不通,算了管它什么酆都不酆都的,該樂呵的時候我就得樂呵!
躺床上看了會兒手機,大門處傳來動靜。應該是奶奶回來了,我下床一看,奶奶拿著花花綠綠的演出服就進來了。
我推開房門,問她:“奶奶,您這是干嘛的?”
“這幾天廣場舞演出啊,拿衣服去了。趕明兒帶你去看看,見見世面。”
“哎,行,您早點休息。”我應著。
奶奶回房間后,我重新躺在床上。想著應該跟我爸說說,雖然我爸管不了我奶奶,但好歹讓他知道我奶奶現在都開始開跑車了。
剛想把手機打開,就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我往窗戶外面看了看,居然是何君。他把門關上,往堂內走去,不知道他要干嘛?難不成真的是去看看我奶奶有沒有被鬼上身?
我也悄悄從床上下來,跟著何君后面。我想著要不要把歡子叫上,但路過他房間的時候,聽到他的呼嚕聲,想想還是不要打擾他。何君穿過一條長廊后就轉彎了,消失在我的視線范圍內。我怕跟丟了就趕忙加快速度,剛等我拐彎的時候,就有人從后面捂住了我的嘴。
我心想不是吧,在我們家的地界兒都敢來綁架我?就準備與身后人搏斗一番,然后趁機呼救。
沒曾想那人說話了“你跟來干什么?”,然后他把手松開,我轉頭一看是何君。
我說“你什么時候發現我的?”
“從你出門開始。”
那我剛剛躲躲藏藏學著詹姆士邦德的模樣,不是全被他看在眼里?想想都太羞恥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故作淡定“那你這么晚不睡覺,跑這來干嘛?”
“尋求一個真相。”說著,他往前走去。我在后面跟著他,他似乎并沒有反對。
最后到了我奶奶的房間,我小聲的說“我奶奶知道什么真相?”
“她已經睡下了。”
我正納悶呢,何君就站在門外閉上了眼睛“你要是想知道就抓著我。”
我當然想知道了!但是抓哪好呢?衣服?萬一沒作用怎么辦?手?我的天,萬一我奶奶突然醒來了,看到我和一個男的手牽手站在她門口,她會以為我要出柜吧?
思來想去我心一橫,蹲下抓住了何君的腳腕。那一瞬間,我明顯感到他怔了一下,大概他也沒想到,我會這么不按道路出牌吧。
神奇的是,抓住何君的腳腕后,開始有一些情景在我眼前浮現。一些很熟悉卻又不知道在哪見過的臉,忽然我意識到,這不是年輕時的長輩們嗎?可我看了半天,也沒看見我奶奶。只有畫面在不停地在我腦海中閃現,等等,這...我明白了,我在奶奶的記憶里,是以奶奶的視角來展開的。
終于,畫面停下來了,應該是何君找到了他想找的內容。
我爺爺在和奶奶在講話:“喬一高燒不退,這可怎么好啊?”
我奶奶一臉愁容,抱著的應該是我“唉,他當醫生的父母都沒辦法,咱們能有什么辦法?”房間里陷入了沉默,只留下兩個老人的嘆息。
畫面一轉,爺爺站在門口,跟奶奶說“我要出去一趟。”
“這個時候你去哪啊?喬一還病著呢。”爺爺轉過身來,看了奶奶一眼,眼神里夾雜了太多情感。
再后來就是爺爺在他鄉心臟病突發救治不及時的噩耗傳來,奶奶跌坐在房里,屋子中回響著壓抑的哽咽。
聽著奶奶的哭聲,我也不自覺濕了眼眶。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和人說?
眼前的畫面消失了,我抬頭看了一眼何君,發現他正看著蹲在地上的我。
我這才意識到我居然還抓著何君的腳脖子,立即松開了手。
他就準備轉身回去,我覺得奇怪啊,他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來看我奶奶的回憶,是生活太無聊了需要點苦情戲?
等著他來告訴我這可能性不大,這種事必須要掌握主動性!
于是我追上他,問:“你找到你要找的真相了嗎?”
“有些線索。”
“那是什么?”
“護心鱗會寄存在你體內的原因。”
有的時候我真是厭惡極了和何君講話,跟擠牙膏似的。一般這樣的人,我都會認為他磨磨唧唧,可顯然何君并不是這么一個磨磨唧唧的人。他這么做只會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覺得沒必要跟我講。雖然我承認我的確是廢材了一些,但好歹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啊!
雖然我已經失去了和何君對話的耐心,但畢竟跟我自己有關,我還是耐著性子問他:“那,是什么原因呢?”
“應該和你小時候生的那場病有關系,大概,和你爺爺也有關系。”
“好吧,可是這和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有什么關系呢?”我繼續耐著性子問他。
“只有知道為什么護心鱗會選擇你,才可能在對你不造成影響的情況下,把它取出來。”他頓了頓,“畢竟這些事,對你們來說太危險,你們也沒有義務去承擔。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我一個人去。”
說完,他就離開了。仔細想想,這個何君好像也不是那么冷血,大概只是不大會表達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