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林以徐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卻沒有找到人,他內(nèi)心焦灼的無以復(fù)加,只能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默念,顏木桐,你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此時天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星星,林以徐拖著疼痛的腳拿起電話,“顏叔叔,木桐回家了嗎?”
聽到失望的消息,他放下電話,垂著頭,突然他抬起頭,之前他慌了神,居然忘了最重要的地方。
當(dāng)他來到海邊,還好,附近公路上的一排排路燈足夠的亮,能清晰的看到遠(yuǎn)處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一起,他放下電話后,背著包,向那個小小的身影慢慢走去。
林以徐來到她身邊坐下,放下書包,見顏木桐雙臂抱著腿,下巴放在膝上,蜷縮在那里,一動不動。
林以徐聽著海水的拍打聲,聲音輕柔,“能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顏木桐沉默,也不動。
靜默了片刻,林以徐轉(zhuǎn)過身,強行把她拉起來,借著燈光,看見了顏木桐滿是淚痕的臉,他心里頓時揪著疼,一把把她摟進懷里,在耳邊輕聲安慰,“不要哭了,有我在。”
林以徐T恤的胸口處被浸的濕了,他忙輕聲撫慰,“別哭了,我在這里……”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等她的情緒慢慢穩(wěn)定下來,抬起她的頭,“怎么了?”
顏木桐抽泣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說,“我今天聽到爸爸和顧月茹談話,原來媽媽還在的時候爸爸就和顧月茹在一起了,媽媽發(fā)現(xiàn)后傷心過度才會出車禍……”
林以徐神色一痛,更緊的摟住她,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不要哭了,你媽媽在天堂看到你這么傷心也會難過的。”
在大海的潮起潮落中,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偎依著,過了很久,顏木桐終于平靜下來,聲音嗡嗡的,“你帶紙巾了嗎?”
“沒有,”
“那我流了那么多鼻涕怎么辦?很難看。”
林以徐被逗得一樂,竟不覺脫口而出,“再難看我也喜歡,”
顏木桐沉默,林以徐小心翼翼的靜靜地等待著。
突然她低低的開口,“真的嗎?”
林以徐重重的點頭,又怕她看不見,“真的。”
顏木桐好像終于心情好起來一點,“那你可不要反悔,如果你討厭我了,我也不喜歡你了。”
林以徐的心一顫,聲音里帶著莫名的期盼和一絲緊張,“阿桐也喜歡我嗎?是哪種喜歡?”
顏木桐磨磨蹭蹭,最后終于開口,“……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林以徐臉上的笑容擴大,俯身吻在她的額頭上,聲音低的只有兩個人能聽到,“我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答應(yīng)我,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我,不要再讓我擔(dān)心了。”
顏木桐地臉紅的像火燒,顧左右而言他,“你真的沒有帶紙巾嗎?”
林以徐好笑的拿起身后的包,“你看看這里有沒有吧!”
她打開書包翻找了一陣,最后終于找到一包紙巾,突然她停下來,拿出一包紗包和藥水瓶之類的東西。“這是什么?你受傷了嗎?”
林以徐一愣,隨即不以為然道,“沒事,腳扭到了,一點小傷。”
顏木桐卻不依不饒,非要看看,不得已,林以徐伸出腳,顏木桐摸在他的腳踝處,輕聲問,“是這里嗎?”
林以徐卻心猿意馬,根本沒有聽清她說了什么,只有腳踝處的溫柔觸感,讓他一陣心悸。
顏木桐摸到腳踝處高高凸起的一片,好像是腫起來了,她輕輕的按著,傳來對方絲絲的抽氣聲。
隨即她擰開藥水,沾著棉簽,一點一點的在他腳部腫起的地方擦拭,林以徐看著她專注的神情,只覺得此刻歲月靜好,心里都是滿滿的滿足。
晚上顧佑兮來到聚會的餐廳,那個白天和她說話的男生看到她,立即站起身笑著讓座,顧佑兮掃了一眼在座的人,“林以徐沒有來嗎?”
那男生解釋道,“以徐打球的時候受傷了,所以回家休息,不能來了。”
顧佑兮坐在位子上,微微的笑掩飾著心底淡淡的失落。
半夜,顏木桐回到家,顏逸云才悄悄松口氣,她跟著顏逸云走進書房,關(guān)上門。
顏逸云看著她腫的像核桃的眼,嘆惜道,“木桐,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
屋子里一陣靜默,見顏木桐不做聲,低著頭,顏逸云也不知該說什么,最后無奈道,“回去好好休息吧,不要多想。”
此后,顏木桐在那個家里更像個影子一樣,只有和林以徐在一起的時光才是快樂的。
一天放學(xué)后,林以徐有事不能去顏木桐的學(xué)校等她,在電話里,他的聲音干凈溫暖,“你來我的學(xué)校找我吧!晚上我?guī)闳ノ鞒浅詵|西,好不好?”
顏木桐答應(yīng)下來,來到他的學(xué)校里,這里是鄴大的附中,初中部和高中部合在一起,她當(dāng)初如果也報了這個學(xué)校該多好,這樣她就能看到他在學(xué)校里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了。
她一直往里走,根據(jù)林以徐電話里描述的位置,問了幾個過路的人,來到一個很大的階梯教室里,里面很多人在忙碌著整理東西,門口有人走出去,看了眼顏木桐,“小妹妹,你在這兒干嘛的?”
“我找林以徐。”
那人回過頭,輕喊一聲,“林以徐,有漂亮的小妹妹找你!”
里面的人聞言都抬起頭向這邊看,還有人吹著口哨,顏木桐大囧,她看向林以徐,當(dāng)然也看到了他旁邊的顧佑兮。
林以徐正在整理報告,看到顏木桐站在門口,對搗亂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快步走過去,拉著她坐在自己旁邊的凳子上,輕聲輕語,“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
顧佑兮看著林以徐好像變了一個人的樣子,心里五味雜陳,他們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
當(dāng)顏木桐站在教室外面,等著林以徐去送報告回來,顧佑兮走到她身后,“你們怎么會認(rèn)識?”
顏木桐回過身,“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顧佑兮心里一堵,“你不要總是搞得一付好像全家人都欠你的樣子!”
顏木桐不理她,見林以徐正遠(yuǎn)遠(yuǎn)的走過來,她跑上前,拉著他往校門外走遠(yuǎn)。
兩人在西城看江景,吃著東西,好不自在,林以徐喝著手里的咖啡,突然轉(zhuǎn)過頭看著她。
顏木桐感覺到他的注視,回過頭來。
林以徐突然開口,“阿桐,你……有想過出國念書嗎?”
顏木桐一愣,這個她倒從沒有想過。“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把她拉進自己懷里,“我爸爸在美國,明年他想要我去那邊念書,”然后聲音有些低,“但我不想和你分開,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去了。”
顏木桐剛剛適應(yīng)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心思卻在飛轉(zhuǎn),正好她也不想再待在那個家里了,這何嘗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她忽然抬起頭,“我回去問問我爸爸。”
林以徐聞言欣喜的看著她,喃喃道,“到了那邊,有我照顧你。”然后垂眼看著她微微嘟起的粉唇,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顏木桐考慮了幾天,最后決定和顏逸云提,顧月茹出了門,只有顏逸云在書房里,她敲敲門,走進去。
顏逸云看到她,感到有些意外,這還是第一次顏木桐來找他,“桐桐,”
顏木桐站在桌子前,想了一會兒,低聲開口,“我想去美國念書。”
顏逸云揚眉,“在這兒念書不好嗎?怎么突然說要去美國?”
“……我覺得離開這里會過得更好一點。”
顏逸云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桐桐,你還在怪爸爸,爸爸也沒想到會是那樣的結(jié)局……”
“您考慮考慮吧,我想如果我繼續(xù)留在這里,誰都不會過得開心。”
過了幾日,顏逸云把顏木桐叫到書房,“想去美國就去吧,爸爸幫你辦。”隨后又問,“想什么時候走?”
“明年。”
顏逸云點點頭,“……只是爸爸會想你。”
顏木桐心底有些動容,卻終究什么都沒說。
林以徐知道顏木桐的爸爸同意后,每天積極的幫她參考學(xué)校,輔導(dǎo)她的英語,暑期放假的時候,兩個人坐在公園的草地上,學(xué)習(xí)著功課,林以徐給她帶來一堆的資料和書籍,餓的時候就給她買果汁和吃的,有時,兩個人躺在草坪上,林以徐和她說著曾經(jīng)去過的美國的樣子,暢想著他們的未來,午后的太陽穿過樹葉層層的縫隙灑著一束束金燦燦的光,顏木桐恍惚的想,這大概就是生活的顏色。
隨著各種輔導(dǎo)班以及各種報名的考試SLEP,SSAT,TOEFL的告一段落,之前林以徐嚴(yán)格的監(jiān)督她,確保都能通過,之后也不敢一刻的放松,到了第二年的春天,終于拿到了幾份錄取通知書,此時她的壓力頓時減輕了許多,這大半年來卻好像脫了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