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顏木桐穿著淺藍色的棉質長裙,頭上戴著黃色的草編寬沿帽,黑色的長發(fā)隨風擺動,坐在巨大的巖石上望著一望無際的海水出神,林以徐在她身邊坐下,聲音輕柔,“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顏木桐回過神,問他,“你聽過海的女兒的故事嗎?”
林以徐想了想,“安徒生童話?沒看過,但這故事是安徒生童話的代表作之一,應該所有人都聽過。”
顏木桐靜默片刻,突然說道,“小時候的事我都記不得了,只模糊的記得一件事,一天晚上我醒來,半夜媽媽走進我房里,見我醒著,問我怎么了。”
顏木桐看著遠方起伏的潮浪,目光變得幽遠,“我做了噩夢,睡不著,然后母親坐下來,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海的女兒一次偶然救了王子,便對王子一見鐘情,為了王子冒著生命的危險變成人,只有王子娶她才不會變成泡沫消失,王子也愛她,卻不知道她就是救了她的人,最后沒有娶她而娶了鄰國的公主,殺了王子可以讓她重獲生命,可她最終卻選擇犧牲自己,媽媽講完后我很替那個小人魚傷心,她真的那么愛王子嗎?甚至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就這樣帶著困惑不知不覺的竟睡著了。”
林以徐一直默默的聽顏木桐講完,才低聲開口,“有時候也許愛真的會讓人奮不顧身吧……”
“后來,我央求著媽媽多給我講故事,媽媽笑著答應,可沒過多久,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那個故事是我記得的媽媽給我講的唯一一個故事,顧月茹住進來后,我總是能聽到她給顧佑兮講故事,可卻再沒有人給我講。”
林以徐心疼的看著她,輕聲安慰,“以后我每天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顏木桐轉過頭,“真的嗎?”
林以徐微笑,堅定的點點頭。
第二天,他們約定在世紀廣場的藍灣湖邊見面,林以徐讓顏木桐坐在秋千上,他從身后拿出一本厚厚的書,只見上面寫著安徒生童話,然后揚了揚手里的手機,“以后每天晚上,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顏木桐終于開始覺得生活也是充滿著快樂的,是那個帥氣溫暖的男孩子給了她陽光,照亮了她心里塵封的角落。
直到有一天,顏木桐午睡過后,想起和林以徐約好下午去他們學校的籃球場看他打球,剛要下樓,路過書房時,看到房門虛掩著,聽到里面有激烈的爭吵聲,她不由得停下腳步,站在門口,里面的顏逸云嘆了口氣,“我經常不在家,你平時也關照一下木桐,她一個孩子,那么小就沒了母親。”
顧月茹冷哼道,“你無非是覺得愧對陶婉,她那天發(fā)現你和我在一起,然后就出了車禍,想必心灰意冷,精神恍惚才會出事。”
顏木桐臉色瞬間慘白,卻只聽顏逸云怒聲打斷道,“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顧月茹臉色一冷,坐在沙發(fā)上,“我和佑兮他爸爸分開后,和你好了那么多年,你卻遲遲不離婚,以為我不知道你猶豫不決嗎?那天我是故意讓她發(fā)現的,好讓你們盡快離婚,可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那么脆弱……”
顏逸云驚訝的怒聲道,“你!”
顧月茹反怒道,“我什么?她會出事是你的責任,如果不是你遲遲不離婚,何至于到今天這樣,怕是你連提都沒提過!別忘了,你當年投資失敗,資金出現困難,是我顧家出面為你做擔保,你才有今天!”
顏木桐木木的站在門口,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顏逸云不想再和她談下去,轉身要走,卻意外的看到站在門后的孩子,他驚愕的叫著她,“木桐?”
顧月茹聽到聲音,也騰地一下站起身。
顏木桐回過神來,見兩個大人都看著她,她沖下樓,滿眼淚水奪眶而出,只留下身后不斷喊著她的聲音……
此時,鄴大附中的球場上,人聲鼎沸,熱鬧異常,鄴大附中和隔壁的高仁中學舉行聯誼賽,說是聯誼,但誰贏了就能揚眉吐氣,不光是學業(yè),兩個學校更希望能在體育上做的更強。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每個球員都在做熱身準備,林以徐卻望著場外的人群,目光搜尋著,身邊的伙伴看到,拍了拍他的肩膀,“嗨,看什么呢?”
林以徐回過頭笑笑,“沒什么。”
天氣有些陰,好像快要下雨,比賽到了第三節(jié),球場上呈現焦灼狀態(tài),雙方都死守緊盯著,林以徐是重點防守對象,這時他突然運球虛晃對手,緊接著轉身把球傳給了身后的隊友,對方注意力被轉移,不再全都死守著他,他快速跑到籃筐下的位置,隨即隊友見對方馬上要發(fā)起進攻一個起跳,又精準的把球長傳給了他,身邊的人來不及去阻攔,林以徐找準扣籃點,猛的把球灌進了球籃里,場邊頓時爆發(fā)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到了休息時間,林以徐一來到場邊,有很多女生爭著搶著遞過來水,他有些尷尬,仍不忘尋找著他想要見到的身影,卻一無所獲。
這時,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走上來和他搭話,“你打的很好啊!”
林以徐低下頭看著和她說話的女生,淡紫色的連衣裙,精致漂亮的臉,烏黑的頭發(fā)綁在腦后,青春飛揚。
見林以徐詢問的表情,她揚了揚手里的卡,笑道,“我是計算積分的,我叫顧佑兮。”
林以徐聽到這個名字一愣,他記得顏木桐異父異母的妹妹就叫顧佑兮,“顏木桐是你姐姐嗎?”
顧佑兮顯然一愣,“你怎么知道?”
林以徐沒有回答她卻問,“顏木桐有來嗎?”
她搖搖頭,“我沒有看到她,而且她不是我們學校和高仁的。”
林以徐點點頭,“我知道,謝謝。”
這時,休息時間到了,開始最后一場,林以徐轉身走進球場。
隨著場上比分的拉大,高仁隊防守的越來越嚴,甚至屢有犯規(guī)嫌疑,此時,林以徐控球,但卻根本沒有出路,他和身邊的隊友互相配合利用短距離傳球,不斷前進,最后站在三分線外,林以徐忽然起跳。
對方知道他要投三分球,林以徐投三分球的精準程度在附近幾個學校都是出了名的,對面的人情急之下也跳起來阻攔他,因為兩人距離太近,對方起落時卻意外的將正要起跳的林以徐撞倒。
最終裁判判罰三分球,看著對方隊員一個個垂頭喪氣的臉,本來比分差距已經拉開,又到了終場,勝負已經沒有懸念,隨著一個起落,籃球在空中以一個拋物線的姿勢穩(wěn)穩(wěn)的落入了籃筐,哨聲伴隨著一陣熱烈的喝彩聲響起,全場結束。
比賽結束后,有一些學校的小站記者想要采訪此次比賽異常優(yōu)秀的林以徐,都被他一一拒絕,他腳步有些不穩(wěn),顧佑兮看見,走上來,“你的腳怎么了?要不要去醫(yī)務室看看?”
還沒等他說話,身后的隊友興高采烈的走上來搭著他的肩,“以徐,打的漂亮!晚上慶功宴,不準遲到。”隨后看了眼校花,“佑兮也一定要來哦!”
顧佑兮笑了笑,“你們聊,我先走了。”
那男生見校花對他明艷的笑,心里撲通撲通的跳,對方已走遠,他還在身后揮舞著手臂,“晚上不見不散!”
林以徐搖搖頭,“我恐怕去不了了,有點事。”
對方不滿道,“什么事?慶功宴上沒有你怎么行?這次我們可是狠狠的挫了高仁的銳氣!”隨后好像注意到他一瘸一拐的腳,“你受傷了嗎?”
“好像是被撞倒的時候扭到了腳。”
隨后,林以徐被隊友勸到了醫(yī)務室,大夫仔細看了看,“是扭到了,腳踝處有些微腫,我開一些跌打損傷的藥水,之后不要再過量運動了。”
隊友在旁邊笑道,“這回你確實是去不了慶功宴了!”
走出學校的林以徐站在校門口,心里卻有些失落,顏木桐答應他會來的,除非她有什么事來不了,他打她的電話,卻顯示關機,這很不正常。
他心里越發(fā)焦急,不知不覺來到了顏木桐住的別墅區(qū),以前放學后林以徐都會送顏木桐回家,雖然她從不用他送到門口,但有時他會默默的跟著她,站在遠處斑駁的樹影下看著她走進門,所以輕車熟路的就來到了別墅區(qū)的大門外,這里不能隨便進出,他無計可施,只能坐在外面的臺階上,期盼著她什么時候會出現。
林以徐不知道他在這里坐了多久了,期間半個人的影子都不見,他剛要起身離開,一輛銀色的奧迪從馬路邊駛過來,開過小路,最后在大門外停了下來,一位中年男人穿著西裝從后座走下來,他站在門邊,眉頭緊鎖,對從前面走下來的司機說道,“桐桐到底會去哪兒?手機關機,平日我對她關心不夠,也不知道她有些什么朋友。”隨即嘆了口氣,“再派人接著找!”
林以徐聽到他們的談話,震驚的站起身,“顏木桐不見了嗎?”
顏逸云意外的看著站在門口的男孩子,他似乎和桐桐認識,“我是顏木桐的爸爸,你是她的同學嗎?中午的時候我說了些重話,桐桐跑了出去,就不見了,到現在手機都打不通,我很擔心她,你是來找她的嗎?她有沒有什么可能去的地方?”
林以徐心里慌起來,剛要轉身離開,聞言一頓,回過頭來,“可以留個電話嗎?如果找到她,我會送她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