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消失的孩子
“什么事情?”
聽到劉開生這么說,杜楓似乎在迷霧中抓到了一絲光亮,劉開生要說的這件事情很可能就是撕開這個案子的一個缺口。
劉開生遲疑了一會開口道:“細細想來,似乎跟阿文的死亡并沒有多大的關系。”
“您說說看。”杜楓示意于曉記下劉開生所說的話。
“那還是三年前,阿文剛來到孤兒院的時候……”劉開生似乎陷入了深深地回憶當中。
“當年孤兒院正是缺老師的時候,很多有著教師職稱的人并不愿意來我們這樣工資少,工作累的孤兒院執教。當時除了我跟我的老伴之外,只有幾個跟我們一樣的退休“老骨頭”在這里任教。當阿文拿著蓋有教育局紅章的申請書來到孤兒院的時候,確實把我們給嚇了一跳。這是孤兒院創辦這么多年以來,第一個主動愿意來執教的年輕老師。”
“阿文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無論是知識的范圍還是教學的能力都是一流的,去一個好點的學校任教根本不是問題。我也曾問過阿文為什么要來這里任教,阿文的回答我至今都難忘記。”
“說什么?”
于曉有點迫不及待,畢竟這個問題跟案子有著很大的聯系。
“阿文說:“我自己就是在孤兒院里長大的,我能明白這里的孩子是多么渴望有老師能來傳授他們知識。是這個社會養大了我,教育了我,現在到了我回報社會的時候了。”阿文的一番話讓我當時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我也就把他當成了我自己的兒子,我甚至一直考慮我年紀大了要把孤兒院交給阿文,誰知道他竟然……”
劉開生似乎有些跑題,杜楓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劉院長您節哀順變,您還是跟我們說說關于陳單文的那件事情吧。”
“年紀大了,就愛絮叨了。”劉開生抹了抹眼淚接著說道,“是關于幾個孩子的事情。”
“孩子?”
劉開生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阿文來了孤兒院之后,每年都六月份跟十一月份他都會介紹一對夫婦來領養孩子。。”
“領養孩子對孤兒院來說應該不奇怪。”于曉抓到了劉開生話里的重點,“但是每年的六月份來領養,這個可就有點奇怪了。”
“領養孩子難道不應該經過很多部門的層層審批么?”杜楓雖然對這事情不是很了解,但多少也聽說過,“既然是經過層層審查批準領養孩子的父母,難道還有什么問題么?”
“這個……”
劉開生的臉上很難堪,有汗珠滾動跟淚珠混合一起:“這些夫婦都是阿文介紹來的外地親戚,而且她們都是領養孩子去外地,我們就……”
“你們就沒有上報有關部門,對領養的夫婦進行審核,而是直接讓那些領養孩子的夫婦把孩子帶走了?”
于曉聽著劉開生說的話,一時氣憤不已,氣的站了起來。
“于曉。”杜楓拽著于曉的衣服,讓她冷靜點。
劉開生抱著頭狠狠地捶了自己兩下:“這件事一直都讓我很不安,可我沒有辦法啊,沒有辦法啊……”
劉嘉琪連忙制止了劉開生,開口道:“孤兒院的經濟一向都不太好,很少有來領養孩子的夫婦。這些夫婦又是阿文介紹來的,阿文一直很疼愛這些孩子,我們自然對他深信不疑。這件事也不能怪父親,父親也是為那些孩子能接受好的教育著想。”
雖然劉開生這樣的做法并不對,甚至是違法的。但是這確實是當代社會的漏洞,對福利機構的不完善不重視,讓很多民營的福利機構很難生存,更難讓孩子得到很好的教育。
“目前為止已經領養過多少孩子了?”
“五個,三個女孩兩個男孩,如果阿文不死的話就是十一月份又會被領走一個。”
“會是男孩對么?”
劉嘉琪有些驚愕:“你怎么知道?”
杜楓臉上陰晴不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領養一個女孩一個男孩這樣的順序,難道這么多年劉院長你就沒有感覺到不對勁么?”
劉開生經歷了阿文死亡的悲傷,又爆出了一直壓在心底的秘密似乎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死氣沉沉:“我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可是有什么辦法?孤兒院的經費日益緊張,多次找政府撥款都無濟于事。阿文他又自作主張,甚至多次在我想阻止他的時候一次次的搬出孤兒院的經濟情況來反駁我,更是保證這些孩子一定能接受良好的教育,我……”
“那你們后來還有沒有跟這些孩子聯系過?”
“當然有。”劉嘉琪說道,“這些孩子每個月都會給我們寫信分享他們的新生活呢,從來沒有少過。”
劉嘉琪拿出了一個紙盒子,里邊的署名有五個孩子的,最少的一個才三個月,最多的已經有兩年之多了。
“威海韓穎,成都郭浩,HLD周琴,日照靳孟偉,重慶王雅欣。”杜楓把這五個名字抄到了一張紙上遞給了于曉,“馬上發布協查令,讓這五個地區的兄弟幫我們查一下這五個孩子的情況。”
“警官,這五個孩子一直都在給我們寫信,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信是可以模仿的,她們的年齡都是多少?”杜楓撿起了于曉的筆記本接著寫到。
“靳孟偉是十六歲,周琴是十五歲,剩下的三個孩子是十四歲。”劉嘉琪想了想說道,“不過信應該不是偽造的,他們的功課一直是我在傳授,我對他們的筆跡還是有信心確定的。”
“還是查一下的好,你們也放心不是么?”
窗外的天有些陰暗,杜楓向樓下的一瞥剛好看到了那個叫子汶的男孩拿著鬼臉站在天井的正中央,瞪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院長辦公室所在的玻璃。
杜楓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著急的開口問道:“郭單文有沒有提起過十一月份要來領養的夫婦要領養的孩子是哪個?”
“胡子汶。”
“剛剛那個帶著鬼臉跟我們開玩笑的男孩?”
劉嘉琪點了點頭:“胡子汶今年也已經十六歲了,馬上到了上高中的年紀,我們也是希望他能夠接受更好的教育。”
“果然是他。”杜楓剛剛心里一閃的就是這個男孩,不知道怎么回事杜楓總感覺這個男孩眼睛里有些奇怪的東西,不像是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
“這個胡子汶是因為什么原因來的孤兒院呢?”
“他的母親早些年出車禍去世了,他的父親煤氣中毒死了,幸運的是他一個命大的活了下來,沒人管的孩子就到我們孤兒院來了。”
“阿文還是跟這個胡子汶同一年來的孤兒院呢。”劉開生似乎情緒好了一些,接過了劉嘉琪的話,“而且阿文總說跟這個孩子投緣,一直很耐心的教導他。我記得這個孩子發過高燒,是阿文一直在他身邊照顧他呢。”
杜楓點了點頭,似乎是自己多想了。
“陳單文平時在孤兒院里跟誰的關系比較好呢?”
“這個……”劉嘉琪有些猶豫。
“阿文平時跟阿超的關系比較好,阿超一直挺崇拜阿文,還一直說將來要做阿文那樣的人。”
劉開生閉上了眼睛,看起來很勞累,這個已經古稀的老人確實已經不適合接受這樣的打擊了。
“劉院長口中的阿超,似乎跟您有些關系吧。”
“他叫陳超,是我的兒子,今年剛滿十八歲,偶爾會在孤兒院幫忙。”劉嘉琪說道,“不過警官你明察,我兒子跟阿文的死一點關系沒有啊。他一直對阿文很尊重,關系好得很,不可能跟阿文的死有關系的。”
“您別激動,我就是隨口一問。您的兒子一直都很崇拜陳單文,陳單文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呢?”
“阿文他很正義,很有愛心,但是同時他很偏激。”
“偏激?”
“其實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們。”劉嘉琪為難的看了躺在椅子上依舊閉著眼睛的劉開生,思考了一會開口道,“阿文他喜歡上了一個女人,但是那個女人并不是正當的女人。我們都警告過阿文那個女人并不適合他,但是阿文不聽,依舊對那個女人死心塌地。他為那個女人花了不少錢,欠了不少錢,還去賣血……”
“你說什么?陳單文賣過血?”
杜楓想起了陳單文所感染的“蟻病”,或許會跟這個有關系。
“在我們孤兒院的工資本來就少,阿文為了那個女人只好去賣血。”
“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文說的呀。”劉嘉琪忍不住掉了眼淚,“要不是我們看到了單文胳膊上的針眼,還不知道他賣血的事情呢。阿文是真的傻,還瞞著我們?”
“針眼?陳單文說他胳膊上的小孔是針眼?”
劉嘉琪點點頭:“難道不是么?”
“是。”杜楓還暫時不想讓劉嘉琪知道過多的事情。“那你們知不知道那個女人叫什么,在哪里工作呢?”
“這個不知道,我們只是……”
“組長,那五個孩子的狀況有消息了。”于曉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把劉嘉琪的聲音壓了下去。
“怎么樣?”
于曉的臉色有些難看:“孩子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