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松修士站在階下,朝著階上眾人拜了一拜。
“不知道奚夜師弟犯了何錯,竟要判處逐出師門這么嚴重刑法。還望師叔念在奚夜師弟初來乍到的份上,從輕發落。”
鴻哲真人冷哼了一聲,“嚴松,你說的輕巧,既然你是大師兄,那我就問問你,在祁楚山,私自闖進藏經閣,偷學前輩留下的典籍,該如何判處?”
“這……”嚴松無言以對,藏經閣乃是祁楚山重地,就連五位真人前去都要得到掌門的許可。私闖藏經閣本就是大罪,再加上偷學禁書,判處逐出師門并不為過。
嚴松撲通跪在地上,“求師叔念在奚夜師弟年少無知,饒過她這一次。”
“嚴松,奚夜給了你什么好處?你處處維護他。”
“奚夜跟弟子并無任何關系,只是我聽聞奚夜身世可憐,更是玄羽上仙親自送來的,我們若是把奚夜逐出師門,與玄羽上仙那不好交代啊。”
鴻哲倒是把玄羽這茬給忘了,的確如嚴松所說,若真的把奚夜驅逐下山,至少也得跟玄羽打個招呼,不然玄羽上仙來要人的話,怕是不好交代。
鴻哲轉頭看著瀚軒上仙,等待師尊做最后決定。
瀚軒上仙回頭看了一眼瑞合,“瑞合,你這徒弟很不錯。”
瀚軒一捋長須,旋即說道:“奚夜擅闖藏經閣偷學禁書,本應逐出師門以儆效尤。但念其剛拜入師門,初次犯錯,便不逐你下山。可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祁楚山乃是修仙正派,容不得這種偷書竊道之事。因此罰你受九道雷刑,以示懲戒。”
奚夜見瀚軒上仙沒有逐自己出師門,連忙叩謝道:“多謝掌門,多謝掌門。”
“師尊,九道雷刑是不是有些過重了,奚夜他還只是凡人身軀。”
瀚雨希望能夠為自己的弟子求求情,這雷刑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瀚軒上仙沒有回答,而是接著對著眾人說道:“此事到處為止,雷刑由鴻哲執行,日后若有人再犯,必逐出師門,散其修為。”
“是!弟子謹遵掌門教誨。”
鴻哲拉起奚夜,沖著瀚軒上仙一稽首,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
祁楚山,懲戒之地。
一道光芒閃過,鴻哲真人和奚夜落在此處。
鴻哲用手一指,解開了奚夜的束縛。
“奚夜,你犯此大錯,本應逐出師門,但念你初犯,又是新來的,所以師尊才從輕處罰。如今罰你雷刑九道,你可接受。”
奚夜跪在地上,頭也不抬,“弟子知錯,愿意接受懲罰。”
“既然如此,那就去受刑臺吧。”
那受刑臺乃是仙石所做,堅硬非常。修仙之人不懼生老病死,唯獨懼怕雷。只要能渡過雷劫便能飛升仙界,可見雷便是修仙者的克星。
五行之法相生相克,若是用五行法術來懲罰,那都可以采取辦法抵擋。
可唯獨雷刑,沒有任何法術能夠抵抗,只能用肉體生抗,所以一旦有弟子犯錯,那定是雷刑。
瀚軒也念在奚夜是凡人的份上,才下令劈九道雷刑,若是奚夜已經筑基,正式踏入修仙之路,恐怕就不是九道天雷這么簡單了。
奚夜走到受刑臺上,盤腿坐下,那受刑臺的石面上頓時彈射出兩條石鏈將奚夜牢牢捆綁在臺上。
“奚夜,準備受刑!”
鴻哲真人憑空取出一個類似南瓜錘,但是前頭又沒有南瓜錘那么大的器物。他左手攆訣,右手左右揮舞著,“風起!”
奚夜坐在受刑臺上,四周狂風肆虐,原本盤在頭頂的束發都被這狂風吹散了。身上的衣服吹得呼呼作響,一頭長發,猶如鋼絲一般打在身上一陣生疼。
“云來!”
奚夜抬頭望向天空,原本蔚藍的天空頓時變的黑漆漆的,兩塊巨大的烏云慢慢的向著奚夜的頭頂匯聚。
“雨落!”
傾盆大雨瞬間落下,將奚夜渾身淋濕,雨滴落在受刑臺上發出陣陣響聲。
“雷罰!”
鴻哲真人大喝一聲,將手中的器物快速指向盤坐在受刑臺上的奚夜。
“咔嚓~”一道閃電瞬間撕裂的天空,伴隨著巨大的雷聲,準確的劈在了奚夜的身上。
“噗~”奚夜一口鮮血噴出,吐出的鮮血夾雜在傾盆大雨中順著受刑臺流了下去。
雷罰乃是對修仙者的懲罰,對于奚夜來說,別說九道雷,這第一道雷就差點要了他的命。修仙者已經筑基,內臟遠比凡人強大的多,而且筑基之后,身體的強度也相應的增加。可就算這樣,修仙者受了雷刑之后,少則半年,多則數年無法自由行動。便足以見得雷刑的恐怖。
雷刑還不是雷劫,只是行刑者通過調集周圍空氣,形成自然的雷,在通過引導劈向受刑者。若是雷劫,那是天雷,是上天對于逆天修行的修仙者的懲罰與考驗,其威力程度,不是雷刑能夠相比的。
雨一直下,漸漸沖淡了受刑臺上的血水。奚夜面色慘白,眼睛里也失去了神色。他艱難的抬起頭,臉上的肌肉不斷的抽搐著。
“奚夜,第二道雷要來了,你準備好了么?”
奚夜被劈第一下后心中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他艱難的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咔嚓~”第二道雷瞬間降臨,正中奚夜的頭部,奚夜只覺得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奚夜覺得自己漂浮在空中,只是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見。
“好熟悉的感覺!”奚夜環顧四周,雖然眼前一旁漆黑,可他卻覺得這里十分的熟悉。對,上次被玄澤五行猿吞到肚子里也是這種感覺。
“哈哈哈哈~”又是那熟悉又陰森的聲音。
“又是你?”這次奚夜率先開口。
“不錯,奚夜,你可真窩囊啊,小小的雷刑你就拿它沒辦法了么?”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聲音,言語間充滿了不屑之意。
“聽你的口氣,好像沒把雷刑放在眼里啊。”
“雷刑?哈哈,這也算雷刑,不過是撓癢癢罷了。”如此傲嬌的語氣,如此囂張的話語,讓奚夜心中一震。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說了,我就是你。奚夜,若是你不想死,就求我,我可以教你方法對抗雷刑。若是不求我,你就等著被雷劈成粉末吧!”
奚夜忽然哈哈大笑,和平時的他格外的不同,“既然你是我,那我死了,你還能活下去嗎?識相的趁早告訴我如何應付雷刑,不然我們就同歸于盡!”
“你個臭小子,你敢要挾我!”那聲音突然變得急躁,若是能見到他的臉,一定是十分生氣的表情。
“要挾你又能怎樣,教不教,你自己看著辦!”
“哈哈哈哈~”笑聲又響了起來。黑暗中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牢牢的盯著奚夜,那眼睛里流露出贊賞的目光。
“好,很好。那你聽好了,我只說一遍。”
盤坐在受刑臺的奚夜腦袋重重的耷拉著 ,身體早已經不受控制,若是沒有石鏈的束縛,恐怕奚夜早已一頭栽倒在受刑臺之上。
正在行刑的鴻哲看著臺上的奚夜,心中十分的不忍。這雷刑本就是為了懲罰修仙者而設立的,而他畢竟是肉體凡胎,怎么可能受得了九道雷刑。
鴻哲見奚夜多半是活不了了,就算能活著,恐怕也是廢人一個了。
這剩下的七道雷刑,劈不劈都不在重要了。
正當鴻哲準備收手的時候,臺上的奚夜竟然緩緩的抬起了頭。
鴻哲不可思議的看著奚夜,他的身體慢慢的滲出淡藍色的光芒,原本無神的眼睛里,此刻充滿了生氣。
“來吧,繼續!”奚夜輕聲的說道。
鴻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可是既然奚夜還活著,那么雷刑就必須要繼續了。
他手中器物一揮,伴隨著雨水,一道閃電瞬間劈在奚夜的身上。
奚夜覺得身體像是被撕裂了一樣,體內仿佛有千萬根針在不斷的刺著自己。
“天地無為,萬物無形,奚夜,身體不過是盛裝靈魂的器物,身體的痛又怎么會影響到靈魂呢?”
又是那熟悉的聲音,奚夜嘴角一揚,“你說的對。”
他雖然渾身被石鏈束縛,可是雙手并未被牽制。他雙手拇指和中指疊在一起,雙目緊閉,深吸一口氣,在這風雨交加的受刑臺上入定了。
“怎么可能?”鴻哲被奚夜的表現震驚了,從來沒有人能夠面對雷刑的時候這么淡定,每個人都是拼命抵抗,盡量保證身體受到最小的傷害,而他居然敢入定,真是不知死活。
修仙者在修煉的時候經常會入定。一但靈魂入定,身體就處于無人支配的情況,身體的防御就是零。就算是上仙在入定的時候,要么是找安全的無人處,要么得有人護法,不然就是個孩童,也能輕易的要了你的性命。
而奚夜在面對雷刑的時候入定,他就是清醒著都抗不過去,更別提入定之后了,絕對的死路一條。他的做法實在是令鴻哲無法理解。
“奚夜,五行雖是修煉的根本,但是卻有一種法術凌駕于五行之上,那就是雷。你五行屬性平衡,雖然不能修煉五行之術,但是卻是學習御雷之術的天才。”
“此話怎么講?”
“五行之術源于強化內臟,可內臟修煉的再強,卻修煉不到靈魂。而人活著,靈魂才是根基,身體只是裝載靈魂的器物。雷,劈的是你的靈魂而不是你的肉體。”
“為什么修仙者那么害怕渡雷劫,就是因為他們的靈魂得不到修煉,只能強化肉體,希望肉體能夠替靈魂抵抗一下。另外他們拼命的爭奪法寶,也是為了在渡劫的時候能夠替靈魂頂上一陣。”
“而我教你的乃是修煉靈魂之法,是掌控雷的御雷之術,學會它,五行法術又算什么!”
奚夜按照他的指示,入定,感受自然的氣息。片刻后果然感覺到身體周圍圍繞著一些看不見的東西,在慢慢的侵入自己的體內。
“很好!現在你試著調動這些氣息,將他們纏繞在你的上丹田深處,記住不是上丹田,是上丹田深處。”
上丹田位于眉心處,是一個人精氣之所在。
奚夜照著他傳授的口訣,慢慢的試圖調動氣息,過了一會他覺著自己的小腹微微發熱,一股暖流直沖眉心。
“奚夜,能不能打開上丹田深處的門,就靠你自己了,成敗就在此一舉。”
奚夜正全神貫注準備打開上丹田深處,而外面世界,鴻哲的第四道雷刑也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