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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雨夜追兇

沈澤,沈家大少爺,沈明珠同父異母的哥哥。在京城子弟中名不見經傳,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妹妹要嫁給羅丞當側室。

沈澤為人很隨和,對誰都笑呵呵的,來者不拒,而卻出手大方闊綽。這幾年,憑著羅府連襟的名頭,結交了不少權貴子弟。

又經人相助,竟然攀附上了秦王李澈這棵大樹,并受到秦王李澈的賞識,成為其心腹且暗中為其做事。

當然,這些事情,外面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沈明珠這個妹妹也不知沈澤的這些底細。

她一回到沈府,就去找了哥哥。

兄妹相見,沈澤就是一頓怪罪:“明珠,你這回可給咱們沈府闖了大禍了。你可知道那幾個人的身份輕易就能查到咱們家頭上。”

沈明珠委屈的哭到:“哥哥,妹妹是一時昏了頭,這下可怎么辦呢?”

沈澤道:“想必羅丞現在也無心去追查此案,趁著這個空檔,咱們只能想辦法毀尸滅跡了。”

沈明珠上下打量著他:“哥哥,你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沈澤笑道:“妹妹,你放心。只要你想要的,我一定幫你爭取。那個蘇寒櫻你不用放在心上,哥哥會幫你掃清障礙,讓你順利當上羅府少奶奶。”

沈明珠最恨蘇寒櫻,若沈澤能幫她除去這個障礙,她求之不得。可她還是擔憂的道:“哥哥,阿欣這樣的高手是你從哪里找到的?”

沈澤道:“傻丫頭,這個世道,只要有錢,什么樣的人請不到。你只管去忙你的事情,阿欣你放心大膽的用。只是一宗,不能再做出像這次這樣的蠢事來了。殺人有很多種方法,你這次選擇了最笨的一種。”

沈明珠似懂非懂,她只覺得現在的大哥看起來十分有把握幫她擺平這次的禍事。

她離開沈澤的書房后,阿欣悄悄進來。沈澤吩咐道:“阿欣,這次的事情需要你去收尾。你知道怎么做吧!”

阿欣垂首道:“知道,公子放心。等天黑下來,阿欣會走一趟京兆府衙。”

沈澤滿意的頷首:“阿欣,小姐不懂事。以后你在她身邊,要多多的看顧她,不要讓她闖出這次的禍事來了。”

阿欣反有幾分不服:“小姐信不過我,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跟我說。要不是我察言觀色,發覺事情有異,先下手處理了那幾個蠢貨,現在恐怕沈氏上下都被羅丞帶人掃平了!”

沈澤寬慰道:“你是才跟她的,打小又沒有服侍過她,她不信你,自然情有可原。”

“阿欣知道,公子放心。”

沈澤又道:“羅丞雖然奉旨徹查越王被刺一事,這回他與越王撕破臉了,肯定不會那么盡心盡力的去查了。你轉告你們主子,最近就別鬧出動靜來了,等尋到好的時機,再動手。”

“是。”

阿欣嘴里應著,眼里卻閃過一絲不屑。

******

李霂受了羅丞一掌,并沒有回王府,而是去了紅苕居。紅苕居的主人安紅豆出來迎的他。

安紅豆雖然漂泊風塵,但也習得一些醫術。她替李霂開了藥方,言休親自拿去抓藥。

李霂躺在榻上,紅豆柔順的偎依在他邊上,他每每心煩,總會來這里小坐一會。紅豆的嫻靜寡言讓他很是受用。

他摸著安紅豆的秀發,問:“近來可好?”

安紅豆沉靜的道:“殿下可是又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情了?”

李霂笑道:“羅丞誤會我蘇寒櫻私通,今日他與我大吵大鬧了一場。還打了我一掌!”

安紅豆奇道:“殿下被打了,為何還如此高興?”

李霂道:“你不知道,我特別討厭羅丞那副公事公辦,不近人情的樣子。今日,他雖把我打了,但我也著實氣了他一頓。”

安紅豆聽完,終于理解了。她淡淡的道:“殿下說自己喜歡蘇姑娘,但其實更在乎平南大將軍。”

李霂坐了起來,否認道:“我才不在乎羅丞,我只是討厭這個背信棄義的人罷了。”

安紅豆道:“殿下,你從未放下過你和大將軍的幼時情誼。”

李霂有種被看破的惱怒:“紅豆,你今天話有點多。”

安紅豆識趣的閉嘴,起身去煮茶。

言休回來,熬了藥,給李霂服下。

李霂服藥后,依舊躺著閉目養神,爐子上煮著雨前龍井,香爐里燃著他熟悉的鳳髓香,耳邊傳來安紅豆婉轉明凈的琴聲。

外面下著綿綿細雨,李霂想到蘇寒櫻說的刺客一事,要是真的,那今晚想必不會安生。

他又惦念著府里那株盛開的西府海棠,雨后,不知花又落多少……

*****

雨停了,一輪冰月掛在云端。

阿欣趁著夜色,潛入府衙的停尸房。她憋著氣,用火折子照明,挨個驗明正身后,開始放火。

李霂帶著言休趕到時,火已經燒了起來。言休想要去搶尸體,但已然來不及了。

阿欣縱身上屋頂,幾個起落,就出了府衙。

言休留下叫人救火,李霂則追著阿欣去了。

雨夜路滑,阿欣輕功再好,還是留下了痕跡。她繞了幾條街,始終甩不掉李霂的追蹤。

期間,被逼太緊的她不得不甩出獨門暗器——冰針。

李霂拔劍擋了擋,只耽誤那么一剎那。阿欣已然消失在街上。

正在他扼腕可惜時,只見街角阿欣忽然出現,正步步倒退回來。他大喜,再一看,原來是蘇寒櫻持劍逼回了阿欣。

蘇寒櫻朝他道:“殿下,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李霂道:“羅丞呢,他沒來嗎?”

蘇寒櫻道:“他不信我,我一個人來的。”

李霂一聽,越發精神了:“沒事,我陪你抓這兇手。”

蘇寒櫻一振:“好。”

兩人持劍逼近阿欣,阿欣很是頭疼。單打獨斗,她或有機會可逃。但上次在長茗山上,她領教過蘇寒櫻的劍法,不敢大意。

至于李霂,以今晚李霂追蹤她的功力來看,上次在山林中,李霂壓根就沒使全力。她的情報似乎有點失了水準……

容不得她多想,兩人已經朝她出手了。她拔劍勉力抵擋了幾招,內心實在焦灼,若在此被擒,那復仇大業可能就此打了水漂。

她最后甩出兩枚淬了毒的冰針,蘇寒櫻和李霂閃身一躲,輕易的就避開了。

蘇寒櫻停了下來,攔住李霂,道:“殿下。她是上次在長茗山刺殺殿下的青門人之一,我記得她的劍法。咱們一定要抓活口。”

李霂其實早就認出來了,他朝阿欣道:“你今日是走不掉的。你們朝本王出手本王不奇怪,為何你們今日又要截殺蘇姑娘呢?她礙著你們什么事了?”

阿欣閉口不言。

蘇寒櫻道:“殿下。你傷勢未愈,這人交給我吧。”

李霂一笑,收劍后退。

蘇寒櫻指著阿欣道:“聽說你們青門是江湖上有名的讓人聞風喪膽的組織,這水平,有點夸大了啊。若你就是青門的代表,我深表失望。來吧,速戰速決。大晚上出來堵你們,我還真有點虧。”

李霂無聲的笑了,如此心直口快的女子,讓他又增添了一份好感。

阿欣被蘇寒櫻激怒了,她全力迎戰,招招狠絕。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一開始確實占了上風,可過了十招后。

蘇寒櫻開始反擊,眼看五招之內就要將她拿下。忽然,李霂大喊:“寒櫻,小心。”

蘇寒櫻頓覺身后有異,立時抽劍回身一擋,叮叮幾聲,暗器全部打在劍身上。

與此同時,幾只利箭破空而來,全部對準了她的命門。

李霂本欲拔劍上屋檐揪那發射暗器的人,但見這幾只弩箭太過霸道,只好先破暗箭,確保蘇寒櫻無恙。

等他抬頭再看時,救阿欣的人不見了,阿欣也不見了。

整條濕漉漉的街上,只剩他兩干瞪眼。

李霂愧疚的道:“蘇姑娘,要追不?”

蘇寒櫻毫不客氣的左右指了一下:“殿下想往哪追?”

李霂摸摸鼻子,忙的作揖賠罪:“是小王拖姑娘后腿了。”

蘇寒櫻埋怨道:“殿下,我不是那些嬌滴滴的弱女子,像今晚這場面我還是能自保的。你當時應該直接去追那放暗箭的人。這下好了,咱們兩個白忙活了一晚上,連個蝦米都沒抓到。”

李霂補救道:“沒事,如果放火燒尸體的真是沈家的人,咱們起碼可以順著這條線往下查。”

蘇寒櫻收劍回鞘,道:“我問了羅丞了,今日在法華寺聽到咱兩說話的人正是阿欣,是她告得狀。她敢告狀,就證明她不怕我們懷疑她。肯定準備好了脫身之策。”

李霂聽此,淡然道:“若果真是沈家動的手,那就很好辦了。”

“殿下何意?”

李霂引著蘇寒櫻朝府衙去,邊走便道:“沈家要殺你,定是因為沈明珠在跟你爭風吃醋。沈家要殺我,背后卻另有主使。”

“殿下,你猜到沈家背后的人了嗎?”

“寒櫻,茲事體大,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恕我不能告訴你聽。”

“我懂……”

兩人回到京兆府衙,火已經滅了。

言休頂著烏漆嘛黑的的臉跑到李霂跟前稟道:“殿下,蘇姑娘。有一具尸體沒被燒壞,還可以指認身份。”

“你搶出來的?”蘇寒櫻頗為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言休,辛苦你了。”

言休還是頭次被她夸獎,他反倒不好意思的搓著手:“蘇姑娘客氣了,你三番四次救我家主子,小人做的這啥也不算。”

京兆府尹杜連山抖衣跑了過來,跪地叩道:“下官參見越王殿下。”

李霂道:“杜大人,你也看見了,有人想毀尸滅跡。今天搶救出來的這具尸體你可要好生看顧,且盡快查出身份。本王遇刺也與這尸體背后的主人有關。”

杜連山內心一緊,嚇得腦門上直冒汗:“是是是,殿下。下官明白了,下官一定不眠不休,盡快查出這尸體身份。”

李霂淡淡道:“這幾人身手平庸,應該不是江湖中人。刑部尚書沈家或許有線索,怎么查本宮已經告訴你了,要是三日后還沒有線索,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杜連山一聽到要查沈家,瞬間就呆住了。

*****

李霂帶著蘇寒櫻出了府衙,兩人并肩走在街頭。

空蕩蕩的大街,一無所獲的夜晚,蘇寒櫻頗有些沮喪。

李霂眼見夜深風寒,忙的把自己的披風解下,搭在佳人的肩上。

“殿下,不必,我不冷。”蘇寒櫻忙的要推回去,“你今日受了羅丞一掌,又吐了血,保管好自己要緊。”

李霂執意要她披著,并溫柔的幫她系好了帶子。

言休看著李霂的言行,牙根發涼,暗自嘀咕:殿下,你可悠著點,要是又被羅丞看見了你對蘇姑娘的這殷勤。恐怕劈你的掌正在路上了!

蘇寒櫻幽幽的道:“殿下,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你只管講。”

“羅丞正在跟我鬧脾氣,也不準我隨意出門。今晚我還是趁他們都睡著了,偷偷溜出來的。我想明天起,我恐怕沒那么容易出府調查這案子了,你行動自由。能否多盯盯這案子,多盯盯沈家?”

李霂明白她的擔憂,忙道:“你放心,這案子也事關我自身,我一定不會再讓人毀了那最后的證據。至于沈家,肯定也是逃不脫的。”

蘇寒櫻得到承諾,心里總算輕松了一點。

夜還長,可她卻不大想回去,她不知道此刻的羅丞在干嘛?知不知道她偷跑出了?

她知道自己傷了羅丞的心了,她不想傷他的,她努力解釋過了,可羅丞一個字也不信她的。

現在的羅丞,冷酷多疑,與前些日子判若兩人。以前兩人吵架冷戰,她一點也不慌。可現在,她怕了,她沒有那么無所謂了。

同時,她又覺得心里堵得慌,羅丞只信沈明珠阿欣得話,卻一點也不在意她們是不是要傷害自己。

今晚,羅丞那番話,更像是針扎在她心上:他真的從來沒把自己放在心上吧,他是真的很喜歡沈明珠吧,他如此對自己,自己還要不要留在羅家呢。走,還是不走,自己走了,他會難過嗎?他不會在乎的,他都說了不愛了……

她越想心里越酸……

李霂靜靜的陪她走著,見她皺眉蹙額,默默無聲,心里明白幾分她憂愁的緣由。

他有些內疚,便緩緩開解道:“蘇姑娘,羅丞這人向來口是心非,他如今在氣頭上,等他冷靜下來,自然能分辨出善惡忠奸。”

她勉強一笑:“嗯,我知道。”她現在在乎的不是這個,她掉下淚來。

“你哭了!”李霂看見她臉上的淚珠,不由得心一抽,停下腳步拉住了她,掏出了帕子,就要替她拭淚。

她下意識的避開了,李霂的手頓在空氣中。

言休心里哎呀呀的叫了聲娘,生怕主子更加尷尬,背過身,假裝沒看見。這一轉,他差點癱坐在地上。

只見羅丞幽魂似的站在他們身后,兩眼寒星般的盯著他家主子和蘇寒櫻,令人不寒而栗。

他干笑著:“羅將軍,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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