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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 風華祭
  • 川川不息
  • 3518字
  • 2020-10-12 17:50:26

靜云宮

杜云依坐在院中竹椅上,視線緊緊箍住剛從外面回來的青霜,似是守株待兔了很久。

“你近日回來得挺晚的啊。”沒有絲毫起伏的語調,卻讓青霜更覺不安。

青霜服身行禮,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理由,雙手奉上,“天氣漸涼,奴婢托尚衣監給娘娘添置了幾天厚些的衣物。顏色、樣式、料子都是奴婢自作主張選的,也不知道娘娘喜不喜歡。”

“哦?”杜云依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青霜手上捧著的衣服,“嗯,料子倒是摸著很舒服,不過這樣式和顏色本宮都不喜歡。”

“那奴婢退回去讓他們重做。”青霜收了衣服,準備離開。

“等等。”杜云依喚住了她,走到她跟前,從她手中接過衣物,看著她的目光柔軟了幾分:“尚衣監的那些勢力宮人們還沒大發慈悲到會給一個冷宮的妃子做衣服,你定是給了他們不少好處的。這些衣服雖不稱本宮的心,但本宮也不是昔日的貴妃娘娘了,要求不得那些。”

“謝娘娘體諒。”

杜云依抱著衣物轉身離開,卻在走了幾步后又回過身,掛著一抹不明深意的淺笑,對幾步之遙的青霜說道,“算是作為這些衣物的回禮,本宮就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情。”

青霜愣了片刻,“有趣的事情?”

“這滿是女人的后宮中,冠冕堂皇的住著一個男子,而且這個男子還是敵國的太子……”杜云依片刻的停頓,細細地觀察著青霜的表情。

青霜微微驚訝,她當然知道杜云依說的是西月的事情,這個問題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西月好像不太愿意說,一直回避著這個話題,她也不樂意不依不撓追問下去了,不過多半與柳貴妃和戎玲公主有關。而現在她驚訝的是,杜云依為什么好端端的說起這件事情。

“奴婢愚昧,也許是宮中戒備森嚴,更適合囚禁……”青霜突然停住了,囚禁,對啊,西月并不是來東湘做客的,而是代替夏清容來做人質的。而西月經常能夠出現在她的面前,以及他所住的錦夜宮并沒有特意派人看守,說明他的自由并沒有被限制。青霜蹙眉,陷入深深的思考:行動自由…那就更奇怪了。其一是當年在歸離坡不惜毒害生母也要逃離的陸西月在不被限制自由的情況下,居然沒有逃走?其二,五年前陸西月還是個孩子,安置在宮中倒也沒什么不妥。可是,按東湘男子十六成丁,如今的西月已然是個男子了。怎么可以不避男女之違繼續生活在后宮中呢?這種事若是傳了出去,肯定會損害皇家顏面的,怎么可能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來?即使柳貴妃權勢再大還未到一手遮天的程度吧。

“呵呵”杜云依的眼眸盈著月光,炫目的明媚。看著青霜糾結的神情,她似乎心情不錯,扭著腰邁著信步離開了。

“娘娘……”青霜急忙喚住了她,“恕奴婢愚昧,猜不出來,還望娘娘指點一番。”想知道有關他的一切,這個想法盤踞在青霜腦中,完全支配著她。

杜云依回頭,淡淡的清冷,回道:“本宮只是說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情,可沒答應要指點你。”說完便消失在黑夜中,留下青霜一個人在原地千思百想。關于陸西月這些年在宮里是如何度過的事情,她不是沒有試探著問過,但是他的回答都是模棱兩可,不是轉移話題就是直接選擇閉口不談。青霜低頭凝望著自己的手,她甚至還能感受到手中殘留著他的體溫以及淡淡清香。

只要他活著就好……

青霜有些迷茫,她真的能做到心無旁騖、僅僅單純地期望他活下去就好嗎?可是為什么,心中種有些不安,越是靠近他就越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遠,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無力感讓人呼吸都帶著疼。她渴望去了解他,迫切地想知道他的一切,甚至貪婪得想比任何人都更接近他,這種偏執到幾乎病態的情緒讓她自己也感到害怕。是的,她害怕,有一天這樣的自己會害了他。

杜云依的寢室燭光星點,她身披著新置的厚衣,火紅的鏊子稱得她白凈若瓷,她揮舞著衣袖,婀娜的身姿在燭光下搖曳出一段風華。

“怎么會不喜歡呢,明明就是太稱本宮心意了。尤其是這顏色,似火海又似血海,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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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玲遣散了屋內的宮女,笑著對青霜說道,“真是稀客啊,沒想到霜兒會來找我。”可是她臉上沒有絲毫被突然造訪的詫異,桌上成雙的茶具擺放得整齊,倒像是等候了很久一樣。

青霜畢恭畢敬行了個宮禮,這一舉動成功讓公主大人蹙眉不悅了。

“以后四下無人之時,你若再對我行禮,自稱奴婢什么的,我便再也不理你了。”戎玲白了青霜一眼,不似主子對宮女的責備更像是同輩之間的埋怨。

青霜只好從命,硬著頭皮說道:“霜兒記著了。”

戎玲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臉,眸光循著對面的青霜,開口就一針見血。

“你今天是為了西月的事情來的吧。”

青霜吃了一驚,戎玲莫不是會讀心術不成?

看著對面的人兒驚詫得目瞪口呆的樣子,戎玲覺得好笑,連忙為自己辯解道:“我可沒什么特殊能力,只是西月之前說過,你若主動來我這兒,多半是與他有關。”

“他這么說的?”青霜微微皺眉,這么說西月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心思,卻什么也不說。

戎玲點點頭,“不過,你倒是比我想象中來得遲了許多,害得我幾乎要懷疑是西月那家伙自作多情了呢。”

“那他怎么說的。”公主這兒也問不出什么嗎?青霜心中有些失落。

“他囑咐我,若是你來詢問關于他的事情……”戎玲故意停頓了一下,明眸微閃,繼續說道:“讓我一定‘全盤托出’。”

青霜微愣,究竟是什么事情,要費這么些波折特地經由公主來告訴自己。

“西月是作為質子被送到東湘的,但是他非但沒有被囚禁反而備受禮待。你是不是覺得這一點很奇怪?”

青霜老實的點點頭。

“霜兒進宮多久了?”戎玲突然問道。

“年初時候進的宮,還有一個月就滿一年了。”時間過得好快,還有一個月又是東湘的新年了,也是她在東湘的第五年了。

“也難怪你不知道。”戎玲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緩緩說道:“西月不是東湘后宮接待的第一個質子,當然也不會是最后一個。但是東湘對待他們這群或是自愿或是被迫來到東湘做人質的人們用的手段都是一樣的。”

“什么手段?”青霜心里頓時咯噔一下,雖然戎玲在說這些的時候面不改色,但她隱約覺得戎玲口中的‘手段’定是十分駭人聽聞的。

“知道對一個男子最大的侮辱是什么嗎?”戎玲的聲線突然變得冷冽,一直浮在嘴角的淺笑也突然消失了。

“宮中有一味禁藥叫做‘金絮’,長期服用可延年益壽,容顏永駐。但是,若是女子服用則會終身不孕,男子服用的話,則會過早陽衰不舉。各國的皇子們還是不諳世事的孩童時就被逼著服用此藥,待到人質期滿,表面上將他們完完整整風風光光地送回國去,彰顯了東湘的信譽及風范。實際上……正如它的名字一般,送回去的都是金絮其外敗絮其中有苦不能言的皇子們罷了。”戎玲眸色黯了黯,確實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尤其是讓她這個東湘的公主來說的話。但是這是祖輩流傳下的一套規矩,有道是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一切以東湘的利益為先。

陽衰…不舉…平日閑下來的時候,一堆宮女聚在一起聊著聊著不知怎的總會扯到男人身上,有時候有些大膽的宮女就會說些令人面紅耳赤的事情,時間久了男女之事也就略懂一二了。可即使早有心理準備,青霜卻還是驚得花容失色。她的雙眸圓瞠,難以置信地看著戎玲。

“你是說西月他……”所以他才難以啟齒,不愿正面回應。而她卻幾次三番咄咄逼人,叫他回憶起不堪之事,最后不得不借公主的口轉告她。西月定是惱她了。

“你覺得他非但沒有被囚禁反而備受禮待很奇怪是吧。”戎玲斜睨著青霜,唇瓣的冷笑若有若無,“他不是沒有被囚禁,只是旁人看不見他身上的枷鎖而已。禮待?”戎玲突然冷笑了一聲,說道:“允他在宮中自由行走,便是昭告眾人他沒有威脅皇家名譽的能力,不需避諱。大家表面上客客氣氣地稱他一聲夏太子,背地里的辛辣譏諷嘲笑不知有多少。就好像在他頭上扣上了‘廢物’的帽子,隨時供人觀賞取樂。”

青霜低眸,喃喃自語:“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恍然又想起與陸西月重逢的那個元宵宴會,那些妃嬪們尖銳刺耳的談笑。

“是啊,你什么都不知道。”戎玲突然欺近,一字一句,帶著一股令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青霜,這樣的你能為他做什么?”

她能為他做什么嗎?青霜無力地搖搖頭,勉強擠出的一絲淺笑只為掩蓋快要落淚的難堪。答案當然是,什么也做不到。虧她口口聲聲的說什么只要他活著就好,到頭來,他水生火熱的處境,她竟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看著一言不發情緒消沉的青霜,戎玲收斂了氣勢,深色的瞳仁微轉,唇角微勾,緩緩說道:“母后接手后宮事務也有一段時間了,宮內和柳家那邊也都打點好了,過些日子會安排你出宮,認祖歸宗的。所以,你近日就安分地待在杜云依身旁,最好那也別去,省得又和什么不相關的人扯上了聯系,處理起來不方便。”

‘處理’聽起來涼颼颼的,不含任何情感。青霜也沒多言,默默地點頭。

戎玲滿意的點點頭,笑容是那么地清澈明媚,讓人難以相信她和剛才那個氣勢逼人的公主是同一個人。

“嗯,這樣就好。下次見面,咱們就是名正言順的一家人了。”

“公主垂愛了。”青霜拜別,低沉的眼瞼像是失去了抬起的力氣,長長的睫毛上下交錯,只留下一條縫隙來辨明方向。

下次見面就是在柳府,在此之前她不能出靜云宮半步。也就意味著,她也許再也見不到西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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