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跟著顧慕戈走到警局外停車場,上了車,系上安全帶,看著他,剛好顧慕戈也在回頭看她。
“案發現場?!?
“案發現場?!?
異口同聲,一個溫柔沉穩,一個輕語清脆,莫離微微一笑,看來,他們想到的是同一件事情。
顧慕戈笑笑不說話,回頭認真地開車。
張洲陽是被人推下去的,那么圍墻外肯定有人攀爬過的痕跡,雖然那里出入的人會很多,出現了死人之后沒人會再攀爬那里,而那之前,就張洲陽的尸體是被保安發現的便說明,最后一個攀爬那里的人,極有可能是兇手。
他們到的時候,警隊已經撤離,現場解除封鎖,校保衛隊正要清理尸血,領隊的便是保安劉遠。
莫離暗自懊惱警員的疏忽,盡快小跑過去,攔住了正要動手的他們:“等一下,現在還不能破壞現場。”
被攔的那人不滿的看著莫離,語氣有些急躁:“警察都走了還不讓人清理,這滿地的血嚇死人了,再等一會兒,血滲透到地下,就得把地全翻一遍才行了。”
無疑,這是給他們增加勞動力,本來好好的一天,大早上發現了死人就夠添麻煩的了,上頭學校領導催促著盡快處理掉,免得影響學生上課,這還來了一個礙事兒的,不可謂不讓人生氣。
莫離能理解他們驚恐的心情,好在他們來的及時,要不然,現場就該被破壞了,血跡有濺上墻頭,不保證他們不會清洗墻面。
她無奈的看向身后跟來的顧慕戈,往回退了幾步,俯身在他耳邊低語:“他們拜托你了,我去外面看看?!?
看她等不及逃跑的樣子,顧慕戈不免好笑,莫離最怕與人糾纏,陌生人容易讓她分神,不能清楚地分析事件。
劉遠早上遠遠地見過顧慕戈一面,早上問完他話的警官低眉順眼的對眼前這人說過什么,看臉色識別職位高低,劉遠一直做的很好,所以,他肯定眼前這人是警隊領導。
便放低了姿態,訕笑著:“警官,我們是看你們的人都撤走了才行動的,說實話啊,這學生還得上課,這么大一攤血跡放在這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兒對吧,多嚇人吶!”
顧慕戈環顧了下四周,盯著被他們拆掉的警戒線冷冷的說道:“警戒線還拉著,你們自作主張拆了,破壞現場,抹掉線索的責任擔不擔?”
劉遠一愣,大概是沒想要顧慕戈一來給他扣上個妨礙警方辦案的罪名,忙申訴道:“誤會,我們沒文化,不知道這警戒線撤不得,您別見怪,我們馬上把那線拉起來然后立刻離開,警方辦案,絕對支持?!?
顧慕戈默默看了他一眼,依舊酷酷地:“那辛苦你們了。”
劉遠急忙擺手,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警民合作,應該的。”
他走到剛被丟棄的警戒線一處,偷偷瞥了一眼在尸血附近走來走去的顧慕戈,驚出一聲冷汗,又有些怨氣,便對著新來的保安大聲吼道:“站在那里干什么?還不快來幫忙,耽誤了警官辦案,這保安你還想不想當了。”
三十來歲的中年保安,唯唯諾諾地應著,上前幫忙,他很怕劉遠,看來平時劉遠沒少‘教育’他,劉遠仗著自己呆的比別人時間長,又有身為教授的表姐做后盾,平時沒少欺負新人。
顧慕戈沒時間顧及他們的內訌,把目光轉向地上淺淺的痕跡,皺起了眉頭,那就是張洲陽書包掉落的地方,痕跡輕淺,面積不大,對比張洲陽雖東西不多但從三米高摔至地面的距離的書包來說,這些壓痕似乎過于淺顯。
這很奇怪,書包不會自己脫離主人的肩背掉落在那里,說是被人扔下來的,痕跡又不符合,顧慕戈死死盯著地上的淺坑,像是要把它看出個洞開,到底這簡單的書包里隱藏了什么呢?
被劉遠怨氣十足地吆喝著的保安扯著警戒線的一頭停在顧慕戈身邊,看了看他,又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地上,好奇地問道:“警官,你們覺得他的死不是意外?”
顧慕戈聞聲側頭,淡淡地看向他,不解地問道:“為什么這么想?”
他嘴角僵硬了一下,隨即咧開嘴笑,漏出大白牙,樸實無華地回答:“以前我們鄉下死了人,就是幾個派出所警察過來看一看,覺得是意外就走了,不會再來……你們這一個上午都來兩趟了,可不是覺得奇怪了嗎?!?
聽完他的訴說,顧慕戈扯動嘴角,可不是奇怪嗎,這案子處處透著怪異,但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保不齊不會引起恐慌,他輕輕挑眉,轉向別處:“不要瞎猜,我們只是例行取證。”
劉遠見他拉著線頭傻站在那里和顧慕戈聊天,又是一通怒吼:“唐平,你倒是動兩步啊,跟個死牛一樣不知道變通,還懶惰?!?
顧慕戈聽的皺眉,他是不愛管閑事,可這劉遠說白了就是對自己不滿才遷怒到唐平身上的,他就想警告一下他的言不由衷,可下一秒他又聽到唐平嬉笑著應答,不由眉頭皺得更深,卻壓下脫口而出的話,唐平自己都不說話,他這一次也解決不了劉遠長期的欺壓,索性眼不見為凈,出去外頭找莫離。
學校外頭通馬路,馬路與校墻壁之間又隔了些樹,這些樹地下是泥土,莫離出了校門順著墻跟一路走,走著走著發現眼前那面墻壁,那里的樹木已經被分散,通出一條小路,從小路進去,那面墻壁上果然有類似校內墻壁的小洞,每向上一步就會出現一個,可以看出爬的人很多,因為那些洞口已經被磨得圓滑齊整。
地上雜七雜八的腳型交錯,根本分不清哪些是事發前那些爬墻學生的,哪些是兇手的,這一發現讓莫離很沮喪,她原本以為至少兇手會留下一點破綻,哪怕一根頭發的。
抬頭望向墻頭,莫離撐了撐眼睛,那高處昨晚經歷過什么?是誰在墻的這邊等著他?又是誰在這里伸出罪惡之手,推他下去。
走近圍墻,本該青苔遍布的地方因為有人長期經過所以像馬路一樣光潔,莫離摘下手套,手附上墻壁之前又有些猶豫,她每看見那些東西后都會很累,時間越久,觸碰的東西越復雜就會越虛弱,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很少摘下手套。
莫離掃視了下四周,沒有任何線索,下定決心似地咬住下唇,深吸一口氣,她將手貼了上去,緊緊地閉上眼睛。
很多只腳爬上爬下,光影交錯,漆黑深夜,微弱的燈光,風吹動兩旁的樹葉沙沙作響,有催促的聲音,有低喚的聲音,有求救的女聲,她們下不去,嬌滴滴地對人撒嬌,伴隨著痞痞的笑聲,他們在乘機威脅美女們投懷送抱。
不是,全都不是,一個個人影一雙雙手掌在莫離腦子里滾動著,時間一分分過去,他們都結伴而行,只是出去游玩,沒有可疑,莫離呼吸越來越急促,漸漸呼出聲音,卻什么也沒發現。
“莫離,怎么了?”顧慕戈輕輕拍了下莫離肩膀,擔心地問道,她看起來很不好,背影甚至在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