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萬里無云陽光明媚,紀月谷小溪邊,范進坐在自制的馬扎上,手里拿著一桿簡易釣魚竿,在他身旁放著一個陶瓷罐,這個陶瓷罐,本來置放竹屋拐角,范進從陶瓷罐殘留的藥渣味辨析出,應該是燉藥所用之物,也不知道置放了多長時間,反正閑著,正巧拿來做魚缸。
在這小溪邊,范進呆了整整四個時辰,垂釣半晌,居然只釣到一條個頭不大的小草魚,看著陶瓷罐內還不夠塞牙縫的草魚,范進肚子又開始發出咕咕聲響,沒辦法,民以食為天,畢竟還沒達到辟谷境界。
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何談修煉。
所以這三天里,范進修煉《引靈訣》閑暇之余,就是到小溪邊釣魚,說來也奇怪,此小溪中草魚非常難釣,但是只要釣上一條,不論是燒烤還是烹飪,食用過后令人神清氣爽,這個中緣由,范進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紀月谷中除去小溪外,就是竹屋后那片翠綠竹林,除此之外,別說野果樹,就連兔子、野雞這等普通的動物都見不到一個。
范進也是無奈,古語說的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資源匱乏如此嚴重的紀月谷,并未把范進逼上絕路,因為范進前世是特種兵,擁有一技之長,經歷過比紀月谷更殘酷的環境,他更明白怎么樣生存。
當食用過從小溪里釣上來的草魚,對身體無任何副作用后,范進就對唯一的食物來源……草魚更加上心,不是范進這么有耐心,愛好釣魚,因為溪水中的草魚特別鬼精,只要陌生氣息靠近,便會一哄而散。
所以,范進耐住性子,半合著眼皮坐在岸邊垂釣,宛如一尊雕塑,保持著均勻的呼吸,腦海里同時回想這三天坎坷的修煉,越想越是心酸,心底不由暗嘆,“三天前,我按照《引靈訣》口訣引氣入體,感覺快要成功了,可是每到凝聚靈氣的時候,靈氣總會潰散。”
“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凝聚靈氣失敗呢?口訣不可能是假的,如果不是口訣問題,那么失敗的原因……”
范進瞥一眼如今自己的這個身軀,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四天了,靈魂與這具軀體融合的幾乎沒有什么瑕疵,可是范進總覺得怪怪的,有點不自然。
畢竟不是自己熟悉的身體,需要一段時間適應,但是眼下,修煉上一次次失敗,令范進產生懷疑……懷疑這副軀體,打個比方說,靈氣是水,軀體是一個容器,若是容器有一道肉眼難以尋覓裂縫,那么倒再多水都會流失。
而目前,范進修煉上所遇到情況就是這樣,想到此,范進神色內多出一抹黯淡“失敗的原因,恐怕和我這身體脫不掉干系,難怪我這三天失敗了不下于二十多次都沒成功,如果真如我猜想這樣,這一世,估計我與修道無緣,而成為普通人則更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不論是宗門還是世俗都逃脫不掉,這是冥冥中這個世界游戲規則。”
就在范進沉思時,手中魚竿牧地一動,一條草魚撕咬著魚鉤破水而出,浪花都迸濺到范進半面臉頰,范進從沉思中驚醒,沒有猶豫,魚竿下意識地一甩,被魚鉤掛破魚鰓的草魚,一個蕩悠,便被范進抓在手掌里。
“或許,是我猜測錯誤也說不準。”
范進搖搖頭,將草魚扔進陶瓷罐內,伸了個懶腰,瞥一眼頭頂上驕陽,這個時辰,擱在前世應該是上午十一點左右,如果沒有任務的話,大都是在基地訓練。
而現在,他必須暫停修煉解決溫飽問題,用范進平時常掛嘴邊一句話說,凡是都要勞逸結合。
收拾好魚竿,范進拎著陶瓷罐,不緊不慢地走向竹屋后那片翠竹林,竹屋后這片翠竹林,是紀月谷一道亮麗風景線,谷內別的地方,死氣沉沉干枯荒涼,只有這里生機勃勃四季常綠。
在范進印象里,竹子與梅、蘭、菊被并稱花中‘四君子’,它以其中空、有節、挺拔的特性歷來為人所稱道,所以一些畫家、詩人總喜歡以竹子為題材,來推崇竹子的謙虛、有氣節、剛直不阿的美德。
對于翠竹林,范進有莫名親近感,不是因為竹子是花中‘四君子’之一緣故,而是翠竹林濃郁的清新氣息,范進每次聞到,都仿佛是一次心靈上洗禮,令他忘記置身何處,只有聞著翠竹林清新氣息,范進才能短暫的讓心靈得到解脫。
此時,一踏入竹林,范進沒有跟往常一樣沉浸在濃郁的竹林清新氣息中,而是迅速朝前幾次生火烤魚的地方摸索而去,不過數個呼吸間,范進便繞開幾處擋路的粗壯竹木,于一棵懷抱粗的做著記號的竹木前停下。
環顧四周一番,確定不會有人來打擾后,范進蹲下身子,慌忙扒開一尺余厚的枯黃竹葉,將藏在枯竹葉里的簡易工具拿出,這簡易工具,其實就是范進用竹枝做成的烤魚架。
烤魚架被范進三下五除二就固定在一個十字坑上方,然后又撈出陶瓷罐內的兩條草魚,用一根小手指粗的竹竿穿好,置放在烤魚架上,做好這一切,范進才從懷里摸出一個自制取火器物與一塊火石。
“這感覺,又回到了原始社會。”
范進嘆息一聲,手中自制酷似彎彎鐮刀的取火器物,和火石碰撞數次后,摩擦出的火星迸濺到十字坑內枯葉上,嗤地一下,枯葉瞬息燃燒起來。
隨著青煙徐徐騰空,火勢越來越旺,沒過多大會,兩條草魚身上就發出吱吱響聲,雖然沒有佐料,可聞著草魚身上傳來的陣陣香味,早已饑腸轆轆的范進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連續給草魚翻幾次身。
見草魚烤的差不多了,范進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終于可以吃了,這魚,不添加調料,那鮮嫩的味道比前世任何一家星級酒店,做出來的魚翅、什么剁椒魚頭、清蒸紅燒之類的要好上許多倍。”范進舔了舔嘴唇,他眼中只有烤熟的草魚,什么《引靈訣》啊都被他拋諸腦后。
取下兩條散發濃郁香味的草魚,范進顧不上矜持,慌忙朝嘴里塞去,雖說魚鱗沒有剔除,但是范進不在乎,在吃魚這一方面,他可是個高手,什么魚鱗魚刺根本擋不住范進那一口利牙。
片刻后,兩條草魚便只剩骨架了,魚刺間連一丁點肉星都看不到。
范進咂咂嘴,撫摸干癟的肚子苦笑不已,他知道,這兩條魚沒有頂飽,可是就目前而言,能落得半飽就不錯了,小溪中草魚早晚會給吃完,還不知道要在紀月谷呆多久,所以要細水長流。
范進忍住再去釣魚沖動,歇歇一番,才起身把十字坑沒有燃燒怡盡的火源給撲滅掩埋,而后又將烤魚架隱藏起來,那些枯葉,全都被范進撒在十字坑上方,這樣折騰一番,根本看不出來有什么燒烤痕跡。
忙好后,范進確定不會被人發現,才朝翠竹林另一邊走去,因為修煉的失敗及自己推測,范進沒有選擇回竹屋修煉,而是去看看竹林另一端那塊荒地,江城臨走前交給他的儲物袋里,除了《引靈訣》,還有幾張道符與靈谷種子。
靈谷種子對于修為高深的修士來講形同雞肋,但對修為低下的修士來說似若珍寶,兩者不可同日而語,在臨仙宗,如今不比以往,靈谷種子也是緊缺,江城給范進的靈谷種子不言而喻,就是自給自足。
范進雖然沒明白江城的用意,可是種植靈谷,范進覺得并不是多難,有句老話說的好,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前世范進的家就在偏遠農村,沒參軍前,范進幾乎閑時就幫助爺爺種莊稼,什么小麥水稻種植,那些年,范進都積累很多經驗,所以在同齡人中,范進稱得上是種莊稼的好手。
“相比其他同門弟子,我若是種植靈谷,應該比他們輕松點。”范進摸出懷里儲物袋,透過竹林,能瞧見那塊近在眼前的荒地。
翠竹林不是很大,幾個拐彎,范進就出了竹林,一出了翠竹林,那塊荒地就呈現在眼前,范進粗略的估計,眼前這塊荒地大約四五畝樣子,從荒地隆起土壤上可以看出,這里有種植過的痕跡。
收回目光,范進沉吟一下,才從儲物袋中拿出一道符。
這道符,上面用朱砂畫著一些范進難以辨識的圖樣,跟鬼畫符差不多,不過,道符另一面上有三個扭捏的字跡,范進想了許久,才揣摩出那是‘地龍符’。
“這‘地龍符’不知道有何妙用……”
拿著地龍符,范進瞥向身前的荒地,心底暗道,“這塊荒地,人工開墾的話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日,對于一個修道宗門來說,顯然不太可能,即然人工開墾不太現實,只有這地龍符……”
忽然,范進一拍腦門,腦海里頓時想起《引靈訣》,因為《引靈訣》最后一頁,有一段話,那段話記載道符咒語,從筆跡上看,好像是后來添加上去的,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其中有幾句咒語,就是怎么使用地龍符。
想到這里,范進眼前一亮,“我還在想,好好的《引靈訣》為何無端多出一段咒語,原來是這樣,如果不是《引靈訣》,恐怕我還真的對地龍符無從下手,嗯……就先看看,這地龍符究竟有什么來頭。”
按捺住激動,范進屏住呼吸,同時將腦海里一切雜念全部摒除,按照《引靈訣》上那幾句地龍符咒語輕輕念叨,隨著念叨,范進掌心的地龍符牧地一顫,這毫無察覺顫動,令范進心底振奮不已。
范進知道,《引靈訣》最后一頁那段道符咒語有標注,施展道符咒語前,須要保持赤子之心,只要本心赤誠,道符自然應驗,在道界,像地龍符就屬于低階道符,這些低階道符,根本不需要修為來施展,所以對新晉弟子的限制有限。
此時的范進,整個身心都處于一種亢奮中。
地龍符的顫動,與其說對他是一種激勵,倒不如說是一種成就,本來《引靈訣》修煉失敗,對他已經夠算打擊的了,現在地龍符的新奇,令范進自信心于這一刻倍增。
隨著道符咒語不斷念出,躺在范進掌心的地龍符,在這一瞬,仿佛感受到某種召喚,嘩地一聲,從掌心內一躍而出,那種勢頭,就如同一柄鋒利的寶劍,沒有任何花俏動作,一頭沒入荒地里。
而范進這時候就感覺眼前一花,道符黃影就鉆入地表,也只不過眨眼功夫,就見荒廢的地面土壤松動翻飛,泥屑迸濺,在范進驚吸一口氣同時,地龍符就鉆到幾十米遠。
這動靜,比前世犁地的大型機械化拖拉機,還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