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請恕罪，朧兮姑娘不見了！”蕭兒急匆匆稟報。

“什么？朧兮姑娘怎么又無緣無故地不見了呢？”劉堰本以為累了一天可以好好休息，可結(jié)果一回來府里又出事了，頓時頭昏腦脹。

這已經(jīng)是朧兮姑娘第三次不見了，老天。

“奴婢該死！”蕭兒忙下跪請罪。

“什么？我不過就說了那么幾句話，她怎么說走就走啊”劉朔在邊側(cè)聽了，十分吃驚。

劉堰恍然大悟，又是這個口無遮攔，愛管閑事的惹禍精惹的禍，他猛地轉(zhuǎn)身，氣憤地指著劉朔：“劉朔，你又對她說什么了？”

劉朔有些心虛：“七哥，別，別生氣啊，沒說什么，我都是為了你啊！”

他誠實地講述了自己的“苦心”。

沒想到他話還沒說完，劉堰就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往門外拽去。

“喂喂喂，七哥你干嗎！”

劉堰毫不手軟：“走，你給我卷鋪蓋走人！”

“七哥，你可別這么狠心啊，我沒功勞也有苦勞啊！”

劉堰停下來，數(shù)落他：“我只當(dāng)朧兮姑娘是普通朋友。你說你，那些話都說出來，也難怪人家……哎，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弟弟。”

劉朔忙著認(rèn)錯：“七哥，別生氣了。我將功補(bǔ)過，幫你去找人怎么樣。”

劉堰無奈地瞪他一眼：“好了好了，飯也別吃了，來人吶，趕緊找朧兮姑娘去，看看，看看，天都黑了。”

“王爺！”管家福伯跑了進(jìn)來。

“有什么事？”

“趙王的援兵已經(jīng)入駐曲梁，兩位助率侯爺正在廳外候著您呢。”

“二哥派了哪兩個兄弟來？”

“平宣侯……”福伯道，但他話說到一半又把另一半咽了進(jìn)去。

“哦，大哥啊，備茶備點心。我這就去見他們，還有呢？”

“還有……還有……易安侯。”福伯支支吾吾。

“什么？！劉淖？！”劉堰當(dāng)時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一向溫潤的眸子里，頓時結(jié)上一層尖銳的冰霜。

“劉淖，他還敢來！本王現(xiàn)在就去把他趕出去！”劉堰此時有些咬牙切齒，說著，就要沖到外廳去。

劉朔和福伯忙拉住他：“王爺，無論您怎么不怠見易安侯，他來都來了，總要以禮相待啊。”

“像他這樣禽獸不如的人，當(dāng)年沒殺他已是仁至義盡，現(xiàn)在他居然還敢來平干王府？呵，以禮相待，真是好笑，他會安什么好心？！”劉堰憶及起當(dāng)年劉淖對夢櫻做的事，就恨得牙癢癢。怒火自心中竄起。畢竟在這幾年里，沒人敢在他面前提“劉淖”二字。

“七哥，六哥來都來了，你好歹也去敷衍敷衍，畢竟，他是二哥派來助你的，你這樣，不太好。”劉朔拉住他勸道。

“呵？助我剿匪？我看他是助匪剿我還差不多！”劉堰冷笑一聲。

“哎呀，七哥，有二哥的吩咐，應(yīng)該不會的啊！”

劉堰甩掉他的手：“現(xiàn)在知道話該怎么說，白天的時候怎么不知道收斂？”

劉朔吐了吐舌頭。

劉堰道：“罷了罷了，我去見見他們，早點把這事處理完早點讓他們離開。”他一雙眉宇不悅緊斂，快步向外廳走去。

廳外，兩個侍女正在給劉堰和劉淖奉茶。

劉丹見劉堰走來，笑著起身，但他親切的笑總是透露出一種令人看不出的深淺。

“七弟。”劉丹很是客氣。

“大哥。”劉堰強(qiáng)顏歡笑。

劉淖依然坐在一旁，只是喝著茶，看著他們。畢竟，當(dāng)他再次見到劉堰，心中也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劉堰被他看得渾身不適，劉淖的目光就如一只帶刺的刺猬，不將人家扎得千瘡百孔就不甘心。可眼下，他卻是有命在身……

這時，劉淖也站起來，陰陰一笑。轉(zhuǎn)到劉堰跟前：“七弟，當(dāng)了幾年平干王，戾氣大減啊，為兄還以為，你會叫人拿把掃帚把為兄趕出去呢。”話中盡帶挑釁。

劉堰冷冷一笑：“六哥是希望本王那么做么？那本王也絕對不介意。”

劉丹見他們倆個都是話中有話盡帶刺，互不相讓。眼下又是不宜起沖突的時候，他從中做好人：“別別別，別傷了和氣，都是自家兄弟嘛。七弟，六弟，我看我們還是早些休息吧，明個兒還有要事要辦。”

福伯見狀，也忙打岔：“那老奴給兩位侯爺準(zhǔn)備廂房。”他實在不愿這番刀光劍影再被帶入府中。

他們離開后，劉堰不悅地回到房間。瞥見偷溜進(jìn)房間的幾點月光，心里有一種憂傷的釋然，他想到了朧兮。

“現(xiàn)在外邊天氣那么涼，也不知道她……”劉堰走到窗前，輕推窗頁，迎著夜風(fēng)，拋開先前的煩躁，暗自擔(dān)憂。

窗欞的縫隙中泄露了幾絲月光，在空氣中和浮塵一起，上下沉浮。一處廂房，劉丹和劉淖兩兄弟。

“哼，這個劉堰真是越來越囂張了，你看他剛才本王本王的，他哪有把我們放在眼里？”劉淖十分不滿。

劉丹先是一陣悶笑，隨后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劉淖不悅地看向他，這樣的笑，顯然是不懷好意的。

劉丹慢慢地踱到他面前，一邊低頭看著鞋尖，一邊說：“當(dāng)年你給他戴了綠帽子，他沒殺你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你還指望他對你以禮相待么？”

劉淖不屑：“大哥既然這么向著平干王，何不去找他合作呢？”語氣里略顯不滿，他心想，劉丹啊劉丹，你在我面前裝什么君子，你劉丹是個什么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

劉丹不去理會他這些半帶諷刺的話，只道：“這幾日，我會多派幾個人盯著平干王府，看看有什么動靜。”

說完，便離去。

劉丹有事不明，照理來說，江充結(jié)怨的是整個趙國，幫劉昌是因為當(dāng)年救過他。但劉堰，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江充不曾舉薦劉堰或是其他趙國后嗣做平干王，而是舉薦其它異姓王侯，不正好可以削弱趙王的勢力么？一個聰明人不這樣做，他和劉堰之間究竟有什么貓膩，這一切愈發(fā)撲朔迷離了。

劉丹在長廊上快步移動著，廊柱上的燈籠在黑暗中散發(fā)著幽幽的寒光，顯得有幾分詭異。

翌日是個陰天，但陽光時不時地在厚厚的云層中刺個小洞，窺視著這人間。正在外廳中，中天跑了進(jìn)來，他剛得到一個重要情報。

“稟告王爺和兩位侯爺，據(jù)探子回報，有重大發(fā)現(xiàn)。”

“什么，你且慢慢講來。”劉堰忙問。

“屬下這幾日四處打探，得知原來王虎……”說著中天把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原來，王虎有一名手下擅長些旁門左道。因此王虎手中的迷香毒藥都是從他那得來的，甚是厲害，經(jīng)過兩次教訓(xùn)，不敢再輕敵了。

說著，中天叫來身后的侍衛(wèi)地上幾個藥瓶對劉堰說：“王爺，這是屬下派人弄來王虎的迷香毒藥，他有的，這里都有了。依屬下之見，應(yīng)當(dāng)叫人先研制解藥，才能制敵啊。”

“那名手下探子可曾見過？”劉堰問。

中天：“沒有露過面，取藥之時，王虎總是做得很隱蔽。”

在場的人都面色一怔，劉堰想了想，眼下的事，亦是經(jīng)不起拖沓，或許這樣做會更快一些。

“來人哪！傳太醫(yī)令，研制解藥。”

劉丹也說：“對對，秦大人言之有理，七弟，那為兄就要多打擾幾日了。”

劉堰自知沒有辦法，便道：“大哥哪里的話。”

正談話間，一旁的劉淖已經(jīng)不知去向。

劉堰離開平干王府，打算去街上碰碰運(yùn)氣。雖然他派了人去找朧兮，但是依舊是不放心。心里亦是盤算，如果這幾日能將朧兮找回來，要給她另外安置個住處，畢竟家里有兩個讓他太不放心的人。

劉淖坐在房間里，飲著一壺淡酒，他手執(zhí)酒杯，略帶血絲的美眸閃過一絲邪魅的笑：“你們?nèi)齻€，給我進(jìn)來！”

音落，門外進(jìn)來三個便裝侍衛(wèi)：“侯爺有什么吩咐？”

劉淖頭也不抬，指肚在杯沿來回徘徊，漫不經(jīng)心地說：“之前吩咐你們的，現(xiàn)在就去執(zhí)行。”

“是！”三人領(lǐng)命便出去了。

三人來到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其中一個綠衣侍衛(wèi)道：“看來，曲梁被平干王治理得不錯嘛！”

另外一個藍(lán)衣侍衛(wèi)問：“那大哥，我們現(xiàn)在去干什么？”

正說著，遠(yuǎn)處一處酒館飄來一陣誘人的酒香。

“走，先去酒館。”

梁記酒肆，曲梁遠(yuǎn)近馳名的酒肆。百米之內(nèi)，都能聞到酒香。他們走了進(jìn)去。

一個身著灰衫的小二哥滿臉堆笑地走了出來：“哎呦，幾位客官，要吃點什么？”

三個侍衛(wèi)找了一處干凈的桌子，把手中的兵器往桌子上一放，問：“你們這都有什么好吃好喝的？”

小二的笑容堆得更加燦爛了：“小店的高粱酒和本店的肝網(wǎng)油是曲梁最有名氣的了。”

他們打斷他說：“好了好了，把你們酒館最好吃好喝的全部都端上來。”

店小二見他們是出手闊綽的人，開心地將毛巾往肩上一搭：“好嘞，客官稍等！”

店小二走到柜臺前，倚仗著柜臺，對正對算盤珠子撥得作響的掌柜言道：“掌柜的，來了三位貴客，出手大方著呢！”

“那還不趕快吩咐廚房！”掌柜依舊撥著算盤珠子。

“是是。”不一會，菜都上齊了，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三個人大吃大起來。

一會，風(fēng)卷殘云，一桌子酒菜被吃干抹凈，三人酒足飯飽。

抹抹嘴，便要離去。店小二一見是這種情況，忙跑上去，賠笑說：“三位客官，你們還沒結(jié)賬呢。”

三人一臉不屑：“結(jié)什么賬，老子吃飯從來不結(jié)賬。”

掌柜的忙跑上來說：“這……三位客官，你們也不能不講理是不是，這平干王來我們這吃了飯還給錢呢。”

沒想到那個綠衣侍衛(wèi)毫不留情地給了那個掌柜的一拳，其他客人見勢不妙，紛紛離去。掌柜的頓時鼻青臉腫。

他們?nèi)藲鈩輿皼暗刂钢沟氐恼乒瘢骸跋蚶献右X？老子今天就讓你付出代價！”

“兄弟們，砸！”亦是吃飯時的風(fēng)卷殘云，酒樓落得一片狼藉。

“哎呀，這可叫我怎么活啊！”掌柜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掌柜的，您先起來。”

那三個人從酒館出來，又向前邊的水果攤走去。

……不到半日，曲梁的市集就被他們搞得烏煙瘴氣。

夜晚，平干王府廊柱上的燈籠散發(fā)著幽幽的光暈，月亮躲在薄云里似有似無。一個黑影在回廊中疾步而行，走過的地方，蕩起一陣?yán)滹L(fēng)。

某個房間里，燭臺泛舊卻依舊晃動著火舌，秋風(fēng)從某個被忽略的縫隙里潛進(jìn)來，火焰隨風(fēng)而舞，一支令人看不懂的舞曲。這里，夜未央，人亦未眠。

那個黑影在這個房間門口停下，左右盼顧，隨后便推門進(jìn)來。

“事情調(diào)查得怎么樣了？”說話的人，是劉丹。

“回侯爺。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平干王和江充那邊都沒什么動靜。”

“哦，那繼續(xù)調(diào)查吧。”

“只是，屬下發(fā)現(xiàn)，平干王好像在找一個人，像是很重要，他還自己上街找，屬下不知道這和江充是否有關(guān)系。”

“找人？這個劉堰……給我盯緊點。”劉丹單手撐著下頷，沉思著，他想不明白。

另一處，劉堰的房間，燭臺上的火舌早已不竄動，只留下一堆正在凝固的燭淚。雖然如此，他卻亦是未眠，他心里記掛著她，那個淡然的女子，她舉手投足間的那番純凈，似能凈化世間任何的雜念，令人離開不視線。

夜深了，起風(fēng)了，她是否依舊身著單衣站在冰涼的臺階之上？劉堰想著想著，牽腸掛肚，難以釋懷。

朧兮失蹤，不速之客的到來，一夜的焦躁不安，一夜的輾轉(zhuǎn)未眠。

而太醫(yī)令們?yōu)檠兄平馑幎诡^爛額，卻沒有絲毫進(jìn)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