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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渣男相公

一陣繁瑣的電流過后,奚北又穿了。

還來不及查看四周的情況,小腹那里陡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她微微皺眉。

奚北忍著疼剛從床上坐起來,門隨之被推開,一個雙環(huán)發(fā)髻丫鬟打扮的女孩走進來。

“姑娘怎么又起了,大夫不是說剛剛小產(chǎn)過,要好好臥床修養(yǎng)不能起身的嗎?”

小雀忙扶著她躺下,奚北順勢靠著床,作閉目養(yǎng)神狀,在沒弄清楚情況之前并沒有貿(mào)然開口。

小雀看著虛弱的姑娘,忍不住罵道:“那瓊怡公主也太霸道了,您不同意居然就給您下這樣的藥,太醫(yī)都說了是男胎,好好的小公子就這么沒了”,

想到這里小雀忍不住抹淚,“便是因為她是公主,當中做出這樣的事兒什么懲罰都沒有,當真是民不能與官斗。”

奚北閉目這會兒已經(jīng)接收了原主的記憶。

原主叫傅韶華,是前朝丞相傅學(xué)林的獨女,因只得這一個姑娘,傅學(xué)林自然是親自教養(yǎng),千恩萬寵。

在傅韶華年滿十六周歲后又將她許配給了自己的得意門生沈明旭,希冀沈明旭能照顧傅韶華,撐起傅家的門楣。

沈明旭生的年輕英俊,一開始與傅韶華成婚確實有過琴瑟和鳴的時候,可時間長了他的狼子野心便也暴露出來。

他根本不是傅學(xué)林口中溫文儒雅的學(xué)士,而是一個心機深沉只想手握權(quán)柄的人。

三言兩語哄的婚后對他一心一意的傅韶華將父親生前留給自己的人脈全部都給了沈明旭。

傅學(xué)林雖被罷黜可名聲極盛,手底下的學(xué)生稱一句桃李滿天下不為過,從他手里出來的學(xué)生也莫不都是登堂拜相,沈明旭靠著這份逆天人脈仕途之路越走越順暢,最終竟攀附上了當朝的公主。

奚北理清了腦子里的記憶,方才睜開眼睛。

“姑娘可莫在和姑爺鬧什么不愉快了,您嫁了人就要以夫為天,姑爺連中三元又在皇上面前露了臉兒,日后定然是前途無限,”小雀說著,“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何況姑爺又是那般的才貌,如今公主下嫁都不忍讓姑娘為妾,可見對您是有真感情的。”

奚北垂眸摸著自己的腹部,心里想著沈明旭若當真對原主有絲毫的真感情在,也不會任由那刁蠻的公主給原主喂下落胎藥,如今又把原主放在這里不聞不問。

“姑娘,我知道孩子沒了您難過,可那是公主,她讓咱們生咱們就生,讓咱們死咱們就死——”

小雀話還沒說完,門驟然被人從外頭踹開,凌厲的冷風(fēng)一瞬間侵占了整個屋子。

“傅韶華!”那男人立在外頭。

奚北抬眼去看,那沈明旭生的面如冠玉,眸若星辰,即便眼底含著淡淡怒火,卻依舊無損他的俊美,怪不得迷得原主失了心智。

“你身為我沈家婦,當事事以我沈家為先,如今卻耍起小性子不愿叫我娶平妻?你可知道娶了公主為平妻,我在朝堂之上能少走多少彎路,你可知就因為你殿前那么一鬧差點害我失了這個大好的機會!”

好個俊俏的臉龐,好個讓人作嘔的心腸。

奚北心緒平靜,她腦海中不由泛起從前的一些景象,那些都是原主的記憶,在沈明旭還是個窮書生的時候,她想辦法供他讀書,為了那二三兩的宣紙錢籌謀劃策,在沈明旭高中之后又怕他仕途受阻礙,悉心替他打點人脈。

也許是原主心里頭那點兒不甘涌了上來,奚北仰頭道:“我一直以為我是以你為先,以沈家為先。成親幾載,你專心讀書說要考取功名,我怕養(yǎng)兒育女叫你分心一直不敢有胎,自己服食丹砂。你中第一元是抱怨考官私相授受,我怕你一身本領(lǐng)被埋沒報國無門,挨家挨戶的娶求父親以前的門生,讓他們在殿前提你一提。”

“如今你金榜提名,中了大上玉,便忘了以前在那盞小油燈下對我的承諾了嗎?”

“沈明旭,是你自己說的,你說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是你說此生就我一個妻子。”

沈明旭對上這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可過會兒又莫名憤怒,仿佛叫人拆穿了假面一樣,“傅韶華,你當日嫁給我不也是圖的我日后可能位極人臣,否則你一個世家小姐又豈會嫁給我這樣一個一窮二白的書生?”

“這公主我娶也是娶,由不得你不同意。今日之后你便從正院搬出去住。”說罷便拂袖離去。

這期間小雀一句話也不敢說,等沈明旭走了之后才抹著袖子哭了兩句,“姑爺,姑爺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一直都這樣,不過是如今不用在你我面前偽裝罷了。”

——

奚北當日夜里就被人搬離了主院,縱使不滿小雀也只能跟到偏院娶照顧她姑娘。

而在三日之后,便是當朝的新科狀元沈明旭同貴妃獨女瓊怡公主的婚禮。那婚宴聲勢浩大,從宮門口便開始洋洋灑灑的紅色紙花撒了整條街,狀元郎鮮衣怒馬的行過,只叫滿城的姑娘都忍不住矚目。

瓊怡公主被她的奶嬤嬤背著出了轎子,再看周圍的十里紅妝和人人眼中羨慕的神色,最后落在她的殿試上一見鐘情的丈夫身上,笑容格外甜美。

沈明旭牽著公主拜了雙親,一時也是得意非常。

而這會兒偏院當中,小雀想要些熱水替姑娘暖手,卻半天都沒能要下來,沒得辦法,小雀只能自己去廚房拿了柴火燒水,末了廚房的人還要了她二錢銀子。

小雀以前跟著傅韶華從沒有受過苦,現(xiàn)在燒熱水煎藥卻都要靠自己。

幾天下來手粗了人也受傷了,這些到罷了,今日吃飯廚房竟然送了些餿飯上來。

“你們什么意思?!”小雀氣的不行。

“今兒個都忙著前頭的婚宴,誰有工夫做飯啊?”懶散的廚娘正打著葉子牌,“偏院的都去看熱鬧了,有剩飯我給你熱一熱不錯了。”

“你!”

“小雀”,奚北自屋內(nèi)揭開窗簾,“回來。”

小雀沒得辦法,氣恨的瞪了廚娘一眼,那廚娘吐了口瓜子,只當偏院住著的這個夫人是個沒用的,正要繼續(xù)打牌,外頭突然簇了一堆人進來,最前頭那人居然還穿了一身紅色的嫁衣,赫然是今日剛進門的瓊怡公主。

能進宮里做貴妃的女人自然漂亮,瓊怡繼承了她貴妃母親的鳳眼瓊鼻,自來也都覺得自己是個美人兒。

可如今在瞧了這明明已經(jīng)落了胎,應(yīng)該是面黃肌肉姿容慘淡的女人后卻不由心生怒火。

奚北靜靜的坐在屋內(nèi)的美人塌上,她眉目生的婉轉(zhuǎn)又天生一股氣韻,論容貌精致也許不如瓊怡,可渾身氣度甩十幾個瓊怡,被人壓了一頭的瓊怡公主怎么能高興。可越這個時候她越不能生氣,不然才落了下乘。

瓊怡臉上帶起了笑容,“嬤嬤”,她輕輕伸出手,旁邊的嬤嬤便扶著她進了內(nèi)室的椅子上坐下。

“本宮今日剛進門,沒瞧見你在堂前,便過來看看你。”瓊怡道。

兩人都是平妻,沒道理瓊怡進了門身為原配的奚北要去迎她。

奚北抬眼淡淡掃了一眼這位公主,復(fù)又垂下眼皮,好似沒看見她這個人一般。

瓊怡公主頓時覺得憋到嗓子眼兒的氣又叫人按了回去,原本的雍容氣度也撐不住,“你見了本宮為何不跪?”

“敢問公主是以何種身份叫我跪?”奚北淡淡開口。

“我今日進門,你難道不應(yīng)該來拜見本宮!”就算兩人是平妻,可她的身份高過她千倍萬倍。

“那我就更不必跪了”,奚北抬眼看她,“你我都是妻,地位相當不說,我又在你之前進門,按照祖宗規(guī)矩我是長你是幼,雖不必下跪請安,可你到我這里來也應(yīng)該屈膝以示尊敬。”

瓊怡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懷疑自己聽到了什么,“你叫我對你屈膝?”

“祖宗規(guī)矩如此。”

瓊怡公主氣急,“傅韶華,我以當朝公主的身份命你給我跪下!”

奚北依舊沒起身,只是略微勾了勾唇,“若是你以公主身份叫我跪,我如今卻是不能跪。”

瓊怡氣的甩了桌上的瓷器,卻不小心割了自己的手,更是怒道:“傅韶華,你可知不敬皇室是什么罪名?”

奚北道:“臣婦不敢擔(dān)。若是瓊怡公主,臣婦自然應(yīng)該下跪迎接。可我朝有律法在先,如公主之尊蒞臨臣子家中,當由主君攜其家眷一同迎接,”說著奚北唇角微微勾起,“如今沈旭明應(yīng)該還在前廳敬酒吧,公主若是想要臣婦迎接您,便先去把臣婦的丈夫找回來吧。”

“放肆,豈容你胡言亂語!”瓊怡哪里會信這個,她出行到哪兒不是想叫誰跪就叫誰跪?

一旁的譚嬤嬤連忙在她耳旁道:“律法中卻有這一條。”

是有這條沒錯,可誰閑的沒事兒敢真同皇家干上?

瓊怡聽譚嬤嬤這么說只氣的一口銀牙都差點兒咬碎了,“去,給我把駙馬叫過來!”

“公主,駙馬在前廳敬酒,這會兒應(yīng)該脫不開身。”譚嬤嬤道,婚宴本來就十分忙碌。

“給我把他叫來!”瓊怡才不管,她就是要奚北給她跪下。

沈明旭在前廳并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事兒,瞧著公主身邊的譚嬤嬤來叫他,只朝著周圍的同僚推辭了幾番,便連忙往偏院去了。

這會兒子偏院的茶盞都叫瓊怡公主不知摔碎了幾個,沈明旭過去便看見瓊怡正怒紅著眼睛看著座上女子。

他二話沒說,先將外袍脫下,“如今已是秋日,此處偏院寒涼,公主應(yīng)該保重身體才是。”

瓊怡原本叫奚北這不咸不淡的態(tài)度氣的沸騰,這會兒子沈明旭輕輕給她蓋上了袍子,新婚相公溫柔體貼又生的眉目多情,她語氣好了幾分,“我今兒本來都好好的,可一來這兒便受了傷,明郎你瞧!”

說著瓊怡便撅著嘴把自己受傷的手指頭遞給沈明旭看。

便見瓊怡那養(yǎng)的千嬌玉貴的手指紅了一截兒,沈明旭心疼的捏在手心里,罷了看奚北時,那溫柔的眉眼瞬間變?yōu)槔渚案瞪厝A,你怎么如此善妒?公主好心好意聽說你病重前來探望,你卻這般惡毒心腸,我以前當真是看錯你了。”

一旁的仆人莫都閉口不言。

奚北淡淡一笑:“是我錯了,便是瓊怡公主來我這兒發(fā)了一通火,將我這里的瓷器茶盞砸了個遍,不小心傷著了她的手,也不怪她,怪我這里的瓷器太硬了。”

這叫沈明旭怎么罵,他怎么也沒想到瓊怡的手是這樣傷的?

“怎么不是你的錯”,瓊怡那纖細的手指還指著奚北,又委屈的搖著沈明旭的袖子,“明郎就是她氣我,若不是她氣我,我怎么會去摔那些個粗笨的茶盞來傷了自己的手呢?這女人好生氣人,我身為公主,她見我下跪不是天經(jīng)地義嗎?她卻非說她為臣婦,我到了她家宅中要由你跟他一起!”

沈明旭可不是不學(xué)無術(shù)的瓊怡公主,律法中卻有這么一條。

他眸中陰暗,嘴里卻是,“傅韶華,你的膝下是有黃金嗎,叫你跪上一跪怎么了?你從前在宮中不也跪在公主面前過嗎?”

他說起這個奚北便想起來,那日原主就是跪在瓊怡公主面前,懇求她不要喂自己落胎藥,想到這里腹中猛地一疼,連帶著胸口那里都是壓制不住的抽疼,奚北想這應(yīng)該是原主的意識,她在為自己未出生的孩子難受。

“沈明旭,你不是新科狀元嗎,難道本朝的律法你不清楚?”

“我雖無誥命在身,卻也是臣婦,公主若是以平妻的身份與我對話,我不必跪她,若是以公主的身份蒞臨臣子宅邸,難道不應(yīng)是你這狀元郎領(lǐng)著我來跪她嗎?”

“你!”

瓊怡氣道:“我不要明郎跪,就要你跪!”

“本朝律法在先,即便你是公主也不能無故抗法,你若抗法我便去敲京城衙門的鼓,看縣太爺?shù)綍r怎么判,”說著奚北起身,旁邊小雀連忙扶著她,“還請狀元郎同我一齊對公主行跪禮。”

“賤人!”瓊怡一個氣不過大步過去便狠狠甩了奚北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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